林玲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陳啟嶽看見她的嘴唇在動。
    看口型是在反複說“對不起“。
    林建國的眼淚還在臉上掛著。
    突然聽見水麵“嘩啦“一聲響。
    渾濁的水麵上一團黑影猛地竄出來又沉下去。
    “那是......”
    老人粗糙的手一把抓住高鳳琴的胳膊。
    水麵又冒出一串氣泡，接著是半張熟悉的臉。
    林野甩著濕漉漉的頭發浮出水麵。
    “媽！爸！”
    他吐掉水草笑聲在水麵上蕩開。
    “這地下河的水真涼快！”
    高鳳琴的哭聲卡在喉嚨裏。
    她一把推開扶著自己的村民。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岸邊。
    “小兔崽子！給老娘滾上來！”
    罵完這句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淌。
    林玲腿一軟坐在了泥地上。
    陳啟嶽扶著她明顯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發抖。
    ”我就說他命硬。”
    陳啟嶽故意提高聲音。
    “閻王爺都不敢收。”
    “他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林玲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這眼睛哭瞎了都值。”
    二和抹了把臉。
    手上的泥全蹭在了臉上。
    他轉身對看呆的村民們喊。
    “都愣著幹啥？拿幹衣服來啊！”
    林野遊到岸邊。
    撐著石頭跳上來。
    濕透的襯衫貼在身上。
    露出幾道被碎石劃破的口子。
    他甩了甩頭發。
    水珠濺了林玲一臉。
    “姐你怎麽......”
    “你看看你！”
    林玲紅著眼睛扯他衣角。
    “跟要飯的似的。”
    “怕啥。”
    林野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
    “有媽給我補。”
    說完轉身就往高鳳琴跟前湊。
    “媽你們怎麽來了？”
    高鳳琴一把揪住他耳朵。
    力道卻輕得像是怕碰碎了瓷器。
    “小混蛋！你要嚇死你娘是不是？”
    另一隻手卻不由自主地給他理著亂糟糟的頭發。
    指尖碰到那縷白發時微微發抖。
    “這點炸藥算什麽。”
    林野滿不在乎地擺手。
    暗中運功蒸幹了衣服上的水汽。
    融合神農氏元神後。
    這種程度的爆炸確實傷不到他分毫。
    池塘裏的水已經漲到了預定高度。
    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二和走過來用力拍了拍林野的肩膀。
    “好小子！我就說這活非得你來幹。”
    他頓了頓。
    “要不你來當村支書吧辦事方便。”
    林野挑眉。
    “二和叔想偷懶？”
    說完自己先笑了。
    “我以前也愛這麽甩鍋。”
    回家的路上。
    高鳳琴一直攥著林野的手腕。
    像是怕他隨時會消失。
    林玲跟在後麵。
    看著弟弟的背影突然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晚飯時。
    廚房裏飄出濃鬱的香味。
    高鳳琴和林玲在灶台前忙活。
    案板上堆滿了食材。
    陳啟嶽坐在堂屋。
    看著林野修理被水泡壞的手機。
    “林野。”
    陳啟嶽突然開口。
    “之前的事......是我的主意。”
    林野手裏的螺絲刀停了一下。
    “你別怪你姐。”
    陳啟嶽的聲音很低。
    “要怪就怪我。”
    林野“啪“地放下手機。
    “我姐永遠是我姐，幹啥都無所謂。”
    他抬眼盯著陳啟嶽。
    “至於你......這麽對我我可是記仇的。”
    “我這未來姐夫當得合格不？”
    陳啟嶽試圖緩解氣氛。
    “想得美！”
    林野把手機往桌上一拍。
    “姐姐是自家人，姐夫可另說著！”
    廚房裏傳來高鳳琴的喊聲。
    “開飯了——“
    林野跳起來就往廚房跑。
    陳啟嶽看著他的背影搖頭笑了。
    林野家的老槐樹在院子裏投下一片陰影。
    茶桌上的青瓷杯裏飄著幾片新采的茶葉。
    陳啟嶽故意重重歎了口氣。
    手指敲著茶杯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
    “林野啊，都說你心胸狹窄、有仇必報。”
    陳啟嶽眯著眼睛。
    “說吧準備怎麽懲罰我的過錯？”
    林野抿了一口茶。
    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
    “你確實該罰。”
    他放下茶杯。
    “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犯了什麽錯？”
    陳啟嶽一愣隨即笑出聲。
    “我就知道你會想通。”
    笑容又漸漸淡去。
    “可我還是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真是自作自受。”
    林野的表情暗了下來。
    他盯著茶杯裏漂浮的茶葉聲音低沉。
    “一開始我確實想不通。”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上劃著圈。
    “最需要親人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離開了。”
    “周慕雲前一天還說愛我，第二天就公開發聲明撇清關係。”
    他的聲音突然哽了一下。
    “那時候我覺得什麽親情、友情、愛情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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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裏靜得能聽見樹葉落地的聲音。
    林野從口袋裏掏出一封皺巴巴的信。
    信封上歪歪扭扭寫著“給小野“。
    “直到收到爸媽這封信。”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信紙。
    “就一句話，"兒子累了就回家"。”
    林野抬起頭眼裏的陰霾已經散去。
    “就是這句話把我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這段時間林野為村裏的事務忙得腳不沾地。
    維護自己家的溫房。
    給村裏修水渠、建大棚、教村民使用新農具。
    每天回到家時褲腳上都沾滿泥巴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容。
    “現在我知道了。”
    林野伸了個懶腰。
    陽光透過樹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為大家做事的感覺比報複那些傷害我的人要踏實得多。”
    陳啟嶽歎了口氣。
    給自己倒了杯茶。
    “人啊總要經曆些事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他舉起茶杯。
    “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順其自然吧。”
    “所以“
    林野突然話鋒一轉。
    “你這次是專程來道歉乞求原諒的？”
    “注意你的用詞！”
    陳啟嶽“啪“地放下茶杯。
    茶水濺出來幾滴。
    “我是你準姐夫用得著"乞求"原諒？信不信我...”
    “你怎麽樣？”
    林野嗤笑一聲。
    “我一個人能打你十個。”
    陳啟嶽的氣勢頓時萎了。
    他搓了搓手。
    “說正事。”
    “你那個化妝品樣品扔給我就玩失蹤！”
    “質檢局的人天天催著要投產，我都快被逼瘋了。”
    林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最近太忙把這事忘了。”
    “不過東西都準備好了你直接運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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