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噬魂危機與日常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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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醉川左肩的傷口疼得鑽心,鮮血浸透了粗布短打,可更讓他寒毛倒豎的是那把懸在半空的噬魂匕首。
    暗紅紋路如活物般在刀身上遊竄,刀尖始終鎖定他的咽喉,仿佛有根無形的線牽著,任他如何翻滾騰挪都甩不脫。
    "阿川哥!"小九跌跌撞撞撲過來,盲杖敲在青石板上噠噠作響。
    她本就看不見,此刻急得眼眶通紅,摸索著要替他擋刀。
    陸醉川心尖一顫,咬著牙撲過去將她護在身後——這丫頭是無眼判官轉世,若折在這裏,陰陽兩界都要亂套。
    "退到墨寒身後!"他反手推了小九一把,轉頭正看見沈墨寒攥著青銅羅盤,指尖掐著訣,額角滲出細汗。
    那羅盤上的指針瘋狂旋轉,最後"哢"地釘在"離"位——離為火,純陽之象。
    "噬魂匕首用陰魂淬煉,最怕人間純陽之火!"沈墨寒的聲音裏帶著少見的急切,"去同福樓後廚!
    老板娘每日用千年山柴起灶,那灶火積了十年陽焰,能克它!"
    陸醉川眼前一亮。
    同福樓是他當跑堂的地方,後廚那口老灶他再熟悉不過——老板娘總說"柴要選陽山的青岡木,火要燒得直愣愣的",難怪那鍋老湯燉出來的肉總帶著股子清冽火氣。
    "撐住!"他衝沈墨寒吼了一嗓子,反手抽出腰間酒葫蘆灌了口燒刀子。
    辛辣酒液順著喉嚨燒進丹田,城隍印在掌心泛起暖光——這是老城隍在給他提氣。
    黑巫師顯然沒料到對手會退,捂著肋下傷口狂笑:"想跑?
    你當這匕首是風箏?"話音未落,噬魂匕首突然加速,帶起一陣腥風直插陸醉川後心。
    他咬著牙旋身,用左臂硬接了這一下——反正左肩已經廢了,總不能讓小九再出事。
    "當啷!"
    金屬碰撞聲炸響。
    陸醉川踉蹌著栽進青磚牆,這才發現沈墨寒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側後,用半塊破碎的青銅鏡替他擋了這一擊。
    鏡麵爬滿蛛網似的裂紋,映出她慘白的臉:"快走!
    我撐不了三息!"
    陸醉川不敢多留,拽著小九的手腕衝進巷口。
    身後傳來黑巫師的尖叫:"追!
    別讓那小子跑了!"周天佑的槍聲緊隨其後,子彈擦著他耳際打進牆裏,濺起細碎的磚屑。
    同福樓的幌子在轉角處搖晃,朱紅門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老板娘張嬸的身影。
    她正踮著腳擦櫃台,聽見動靜抬頭,手裏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小川?
    你這是......"
    陸醉川衝進門的瞬間,小九已經哭出聲:"張嬸,阿川哥受傷了!"張嬸慌得連鞋都沒穿,赤著腳跑過來扶住他,手指剛碰到他染血的衣袖就抖得厲害:"造孽喲!
    這是哪個天殺的下的狠手......"她轉身往廚房跑,"我去燒熱水,拿金瘡藥,你坐著別動!"
    陸醉川靠著櫃台坐下,看著張嬸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來當跑堂。
    那天他餓得眼冒金星,蹲在門口聞肉香,是張嬸端了碗熱湯麵遞給他:"小子,幹活吃飯不丟人,先墊墊肚子。"湯裏浮著兩片薄薄的醃肉,油星子在碗裏晃,暖了他整顆寒透的心。
    "趁熱喝。"張嬸不知何時端來一碗菌菇湯,湯麵上飄著翠綠的蔥花,"灶上煨了半宿的老雞湯,你最愛的竹蓀菌子。"她伸手要碰他的傷口,又縮了回去,眼眶紅紅地說,"疼就喊出聲,張嬸給你捂捂。"
    陸醉川鼻子一酸,端起碗喝了一口。
    熱湯滾進喉嚨,連帶著心裏的冰碴子都化了。
    他這才注意到後廚的灶火——劈柴在爐膛裏劈啪作響,火舌舔著黑黢黢的鍋底,映得磚牆上都是跳動的金斑。
    那火不像普通灶火那樣渾濁,倒像是淬了金的流霞,每簇火苗都直溜溜往上竄,帶著股子清剛氣。
    "張嬸,這柴......"他指著灶膛。
    張嬸擦著眼淚笑:"你說這青岡木?
    我托山裏的老獵戶捎的,說是陽山南坡的樹,曬了整三年。
    我就說嘛,這灶火燉出來的湯就是比旁的鮮......"
    陸醉川的掌心突然發燙。
    城隍印在皮膚下跳動,像有活物在撓他——這是傳承在共鳴。
    他站起身,踉蹌著走向灶台,伸手接住一簇躍出的火苗。
    那火竟不燙,反而像團溫軟的光,順著他的指尖往血管裏鑽,連左肩的傷口都不那麽疼了。
    "小川?"張嬸嚇了一跳,"你莫不是燒糊塗了?"
    陸醉川回頭衝她笑:"張嬸,借你灶火用用。"他解下腰間酒葫蘆,拔開木塞,將整簇灶火引進去——酒葫蘆裏裝的是剛打來的燒刀子,酒液遇火騰起淡金色的焰,竟將火勢全收了進去。
    "好小子!"裏屋突然傳來沙啞的笑聲。
    陸醉川轉頭,正看見老城隍的虛影靠在門框上,白須飄拂,"十年人間煙火養的純陽火,比那什麽法器都實在。
    那匕首吸的是陰魂,遇陽則潰,你倒是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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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嬸揉了揉眼:"我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麽看見......"
    "您沒糊塗。"陸醉川將酒葫蘆係回腰間,伸手拍了拍張嬸的手背,"等我回來,再陪您喝兩盅。"他轉身要走,又頓住腳步,從懷裏摸出塊碎銀塞給張嬸,"收著,別讓那些兵痞搶了去。"
    張嬸攥著銀子追出門:"小川!"
    陸醉川已經跑遠了。
    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酒葫蘆上跳動的淡金火苗——那是純陽之火在燃燒。
    戰場還在原處。
    沈墨寒靠在斷牆上,發簪散了,青絲披在肩頭,手裏的青銅羅盤徹底碎成渣。
    小九蹲在她腳邊,正用自己的帕子替她包紮手臂上的傷口。
    黑巫師和周天佑站在街對麵,黑巫師的傷似乎更重了,嘴角淌著黑血,周天佑的軍大衣上全是彈孔,卻還舉著槍。
    "回來得正好。"黑巫師擦了擦嘴,指節捏得哢哢響,"我還以為你要當縮頭烏龜......"
    他的話沒說完。
    陸醉川已經拔開酒葫蘆,純陽之火裹著酒氣噴薄而出。
    那火不像普通火焰那樣跳躍,倒像是液態的金,順著他的手臂流進掌心的城隍印。
    城隍印本是青黑色,此刻被金焰一烤,竟泛起白玉般的光,連紋路都清晰了——那是九道雲紋,代表九重天闕。
    噬魂匕首突然發出尖嘯。
    刀身上的紅紋瘋狂扭曲,像是要鑽進地裏逃走。
    陸醉川冷笑一聲,揮起城隍印迎了上去。
    金焰與紅紋相撞的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氣浪掀翻了兩邊的屋頂,青瓦碎磚如暴雨般落下。
    周天佑被掀得撞在牆上,槍"當啷"掉在地上;黑巫師踉蹌著後退三步,胸口的傷口又裂開,黑血噴了一地。
    小九尖叫著撲過去護住沈墨寒。
    陸醉川站在氣浪中心,衣裳獵獵作響。
    他低頭看掌心——城隍印上的雲紋已經亮了三道,噬魂匕首則斷成兩截,落在他腳邊,紅紋徹底熄滅,像兩段燒焦的枯枝。
    "不可能......"黑巫師跪在地上,盯著那截斷刀,"這是用一百個信徒的魂煉的......"
    "信徒?"陸醉川擦了擦嘴角的血,"你殺的是無辜百姓吧?"他抬腳碾碎斷刀,"城隍護的是人間煙火,你拿陰魂煉的邪物,也配叫克正神?"
    黑巫師突然抬頭。
    他的眼睛變成了純黑色,沒有眼白,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嘴尖牙:"你以為這就完了?"他從地上撿起塊黑色碎片——那是剛才爆炸時從他懷裏掉出來的,"這是我主賜的骨片,用域外邪靈的頭骨磨的......"他將骨片塞進嘴裏,喉結滾動著咽了下去。
    陸醉川的後頸再次發涼。
    黑巫師的身體開始膨脹,皮膚下凸起根根青黑的筋脈,指甲變成寸許長的黑刺,臉上浮現出詭異的鱗片。
    他的身高瘋長到兩米開外,身上的衣服被撐得粉碎,露出下麵爬滿符文的肌肉。
    "這是......"沈墨寒倒吸一口冷氣,"禁忌轉生術?
    他把自己變成了邪靈容器!"
    黑巫師的聲音變得沙啞低沉,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說話:"現在,該你們死了......"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團黑霧,那黑霧裏傳來無數冤魂的哭嚎。
    陸醉川握緊城隍印。
    純陽之火在他體內翻湧,可他能感覺到,這次的敵人比之前強了十倍不止。
    小九縮在沈墨寒懷裏,盲杖攥得發白;沈墨寒摸出隨身攜帶的符紙,指尖在符上快速畫著咒——那是她最後的保命符。
    黑巫師咧嘴一笑,黑霧團猛地朝陸醉川砸來。
    陸醉川咬著牙迎了上去,城隍印上的雲紋開始第四道發亮。
    可就在黑霧要觸到他的瞬間,黑巫師突然發出一聲怪叫,轉身以更快的速度衝了過來——他的目標不是陸醉川,而是......
    "小心!"沈墨寒的尖叫混著小九的哭喊,在巷子裏炸響。
    陸醉川瞳孔驟縮,看見黑巫師的黑刺指尖正對著小九的後心——那丫頭是無眼判官轉世,這邪物要取她的命!
    他拚盡全力撲過去,左肩的舊傷再次崩裂,鮮血濺在青石板上。
    可黑巫師的速度太快了,那黑刺已經刺破了小九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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