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黑袍使者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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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的黑霧裏浮著幾點幽藍鬼火,像極了陰間引路的燈。
陸醉川的布鞋碾過地上的青磚,每一步都能踩碎幾縷黑霧,可那黑霧又像活物似的,順著褲管往他腿上纏,帶著冰錐紮肉的疼。
"咯咯......"
笑聲從頭頂落下來,像生鏽的銅鈴在刮砂紙。
陸醉川仰頭,隻見黑霧裏浮著張青灰色的臉,眼眶深陷如兩個黑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嘴犬齒。
這哪是人的臉?
分明是被剝了皮的惡鬼,正垂著涎水往下看。
"醉川哥!"
小九的聲音帶著哭腔。
陸醉川轉頭,就見那盲眼姑娘抱著城隍印縮在牆角,本該空洞的眼窩裏滲出兩行血淚——這是無眼判官覺醒後,強行開陰陽眼的代價。
他心口一緊,反手將沈墨寒塞過來的桃木劍握得更緊。
劍身上的朱砂紋路在黑霧裏泛著微光,像一串燒紅的炭。
"都靠攏。"沈墨寒的聲音冷靜得像冰,她甩了甩袖中掏出的羅盤,青銅指針瘋狂旋轉,"這黑霧裏有聚陰陣,他想耗幹咱們的陽氣。"她話音未落,趙霸天已經抄起袖中淬毒的柳葉鏢,鐵掌在青磚上一按,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撲向左側;林大俠則抽出腰間軟劍,反手挑斷頭頂一盞燭台,滾燙的蠟油潑進黑霧,騰起一片嗤嗤作響的白汽。
神秘老者不知何時站到了陸醉川身側,青布衫下擺還沾著剛才被掀翻的供桌碎屑。"閻羅境中期,"他壓低聲音,枯瘦的手指點了點自己太陽穴,"這老鬼修的是"吞魂術",專吸活人三魂七魄。
正麵硬拚?"他搖了搖頭,"除非你能在他吸走第一魄前,破了他的護魂幡。"
陸醉川的喉結動了動。
他摸向腰間的酒葫蘆,這才想起方才衝進黑霧時,最後一滴燒刀子已經灑在門口。
酒癮上來時的灼痛從喉嚨竄到指尖,他反而笑了——每次犯酒癮,都是城隍之力最活躍的時候。
"寒兒,你盯著他的左手。"陸醉川突然開口,"方才他躲我第一招時,左手護在胸口,那裏應該藏著幡杆。
老林,你等會用軟劍挑他的腳筋;霸天,你那淬了鶴頂紅的鏢,專打他耳後三寸——那是吞魂術的氣門。
小九......"他轉頭看向牆角的盲女,"你用判官筆在地上畫"破妄符",困住他的影子。"
話音未落,黑霧裏的青灰臉突然暴喝一聲,兩道黑芒如毒蛇般射向陸醉川麵門。
他不躲不閃,抬手將城隍印往前一拋。
青銅印上"幽冥司判"四個篆字突然迸出金光,黑芒撞上去,像雪落滾水般"滋啦"一聲化了。
"好!"趙霸天的粗嗓門炸響,十二枚柳葉鏢跟風而至。
黑袍使者終於從黑霧裏現了形——他裹著件綴滿骷髏刺繡的黑氅,腰間懸著根白骨幡杆,耳後果然有塊青紫色的胎記。
他抬手一抓,白骨幡杆往前一杵,黑霧瞬間凝成一麵黑盾,鏢尖撞在盾上,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雕蟲小技。"黑袍使者開口,聲音像兩塊石頭互相摩擦,"你們這些螻蟻,也配......"
"配你姥姥!"陸醉川抄起桃木劍撲上去。
他腳步虛浮,像喝醉了酒般東倒西歪,可每一劍都精準地刺向黑袍使者的手腕、咽喉、心口——這是他跟著前清禦廚學的"顛勺步",看似踉蹌,實則每一步都踩在對方的攻擊死角。
沈墨寒的羅盤突然"哢"地一聲裂成兩半。
她眼尾一挑,從袖中抖出三張黃符,指尖咬破在符上畫了道血線,"破!"黃符化作三道火光,精準地貼在黑袍使者腳邊的青磚上。
地麵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黑霧順著裂縫往地下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骷髏——原來這聚陰陣的根基,是百具童男童女的骸骨。
"賤人!"黑袍使者終於變了臉色。
他猛拽白骨幡杆,幡麵"嘩啦"展開,上麵繡著的骷髏竟活了過來,張牙舞爪地撲向沈墨寒。
林大俠的軟劍如遊龍般纏住幡麵,趙霸天的第二波鏢雨緊跟著紮進幡杆的骨縫——那是他特意用虎骨浸泡了三年的透骨釘,專克陰邪之物。
"小九!"陸醉川大喝。
盲眼姑娘的判官筆在地上劃出最後一筆,朱紅符文騰起,將黑袍使者的影子釘在原地。
影子裏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黑袍使者的左腿突然凹陷下去,像被無形的手攥住了骨頭。
機會!
陸醉川咬破舌尖,鮮血噴在城隍印上。
青銅印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金光如實質般湧出,直接洞穿了黑袍使者的黑氅。
眾人隻聽見"刺啦"一聲,黑氅下露出一截白森森的脊椎骨——原來這黑袍使者早就是具行屍,全靠吞魂術維持人形!
"咳咳......"黑袍使者踉蹌後退,白骨幡杆"當啷"掉在地上。
陸醉川剛要乘勝追擊,就見他突然咧嘴一笑,從懷中掏出塊巴掌大的黑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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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上刻著歪扭的鬼文,每道紋路裏都滲出黑血,"你們以為......這就完了?"
地麵開始劇烈震動。
青磚一塊接一塊裂開,無數黑影從地縫裏鑽出來——那是被吞魂術害死的冤魂,眼睛泛著幽綠的光,指甲長得能穿透人的琵琶骨。
黑影們發出尖銳的嘶鳴,瞬間將眾人團團圍住。
陸醉川感覺有冰涼的手指搭上他的後頸,轉頭一看,竟是個穿著民國學生裝的少女,半邊臉還掛著被撕下來的皮肉。
"醉川哥......"小九的喉頭發顫,她的判官筆在發抖,"這些......都是被他害死的人......"
沈墨寒的桃木劍斬開撲向她的黑影,劍刃卻像砍在棉花上,"這些是生魂!
他用活人煉了陰兵!"她的額頭滲出冷汗,"快背靠背!
陰兵怕陽火,老林,用你的火折子!
霸天,把毒鏢往人堆裏撒!"
陸醉川握緊城隍印,金光再次湧出。
可這次金光剛碰到黑影,就像石沉大海般被吞噬了——原來黑袍使者早將陰兵與自己的命魂相連,傷陰兵就是傷他,可傷他......反而會讓陰兵更瘋狂。
"哈哈哈......"黑袍使者的笑聲混著陰兵的嘶鳴,"現在知道厲害了?
等陰兵吸完你們的陽氣,我就把你們的魂魄......"
"去你娘的!"陸醉川抄起地上的白骨幡杆,照著黑袍使者的腦袋砸下去。
幡杆上的骷髏突然咬住他的手腕,疼得他差點鬆手。
可他咬著牙,硬是將幡杆砸進了黑袍使者的胸口——那截白森森的脊椎骨應聲而斷。
黑袍使者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低頭看著胸口的窟窿,又抬頭看向陸醉川,眼裏的幽光逐漸熄滅。
可那些陰兵卻像被踩了尾巴的瘋狗,撲得更凶了。
陸醉川感覺有黑影纏住了他的腳踝,有黑影在撕咬他的肩膀,還有個老婆子的手正往他嘴裏塞腐爛的舌頭。
"小九!
用城隍印!"他吼道。
盲眼姑娘顫抖著將青銅印按在地上,金光如潮水般湧出,陰兵們發出刺耳的尖叫,被金光觸及的瞬間就化作飛灰。
可金光剛覆蓋半間屋子,城隍印上的紋路突然暗了下去——這是傳承之力即將耗盡的征兆。
"不行了......"小九哭著搖頭,嘴裏發出嗚嗚聲:"醉川哥,我......"
"別怕。"陸醉川扯下自己的外衣,蘸著鮮血在牆上畫了個巨大的"赦"字——這是他跟著城隍廟老廟祝學的最後一招,"都靠過來!
寒兒,點火!"
沈墨寒的火折子"啪"地竄起火焰,點燃了陸醉川的外衣。
血字在火中發出刺目的光,陰兵們像見了閻王似的瘋狂後退。
可就在眾人剛鬆口氣時,一陣濃烈的血腥氣突然從門外湧進來。
那氣味比腐爛的屍體還刺鼻,比剛宰的生豬還腥,混著鐵鏽味直往人喉嚨裏鑽。
陸醉川的酒癮突然又犯了。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看向門口的方向。
那裏的黑霧不知何時散了,露出半扇被撞開的木門。
門外用血寫著個歪扭的"殺"字,還滴著新鮮的血珠。
"這味道......"神秘老者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是......"
"閉嘴!"陸醉川打斷他。
他盯著那扇門,聽見門外傳來拖遝的腳步聲,像有人拖著斷腿在地上爬。
小九的盲眼劇烈顫動,她突然抓住陸醉川的手,在他掌心寫了兩個字——
"更狠。"
陰兵的嘶鳴還在耳邊,門外的血腥氣越來越重。
陸醉川摸了摸腰間空了的酒葫蘆,突然笑了。
他從沈墨寒手裏拿過桃木劍,劍尖挑起地上的城隍印,"邪祟要殺我可以。"他的聲音混著血沫,在滿是陰兵的屋子裏蕩開,"但先讓我喝完這壺燒刀子——"
"——等老子喝完,"他盯著門口,眼裏的光比城隍印還亮,"再送你們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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