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破解屏障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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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下的轟鳴聲像悶在甕裏的雷,震得眾人耳膜發疼。
陸醉川把小九往身後又護了護,酒氣混著血腥氣從喉嚨裏湧上來——方才為了擋那波黑蝶,他硬接了三道陰煞爪,左肩的衣裳早被抓得破破爛爛,血珠子順著手臂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很快被黑霧裏的潮氣洇開。
"這符文..."沈墨寒的指尖幾乎要貼上那團黑霧,卻在離符文三寸的地方頓住。
她束發的銀簪微微發顫,倒映著符文裏流轉的幽藍,"是用海外邪術改良過的陰陽鎖。
我在《東瀛陰陽道秘錄》裏見過類似的紋路,他們管這叫"黃泉障",專用來封鎖陰脈入口。"
趙霸天摸出飛針在掌心轉了轉,粗聲粗氣插話:"啥玩意兒改良不改良的?
咱直接劈了它不就完了?"他揚了揚鐵掌,掌紋裏還嵌著半片黑蝶鱗粉,"老子這雙掌拍碎過三堵青磚牆,還拍不碎一團黑霧?"
"不可。"神秘老者突然開口,他枯瘦的手指搭在腰間的青銅鈴上,"這障子裏混了活人怨氣、死魂陰火,貿然硬闖...怕是要引動障內的"活祭"。"他渾濁的眼珠突然亮了亮,"不過老東西倒是記起些事——當年城隍廟典籍裏說過,破這種外邪障,得用本家的"正炁"克它。"
"本家的正炁?"林大俠握緊劍柄,"莫不是指咱們手中的法器?"
沈墨寒猛地轉頭,眼底閃過精光:"不錯!
城隍印鎮陰陽,判官筆斷生死,桃木劍斬邪祟——這三樣都是正統的陽間正法,正該克他們這些歪門邪道的障眼法!"她伸手按住陸醉川的手腕,"陸大哥,你試試用城隍印引動正炁,我和小九配合你。"
陸醉川摸了摸胸前的城隍印,那枚青銅印此刻正發燙,像是要燒穿他的皮肉。
他仰頭灌了口燒刀子,酒液順著下巴往下淌,在鎖骨處積成小酒窪:"成!
老子就拿這印子給它開開眼——小九,筆借我使使?"
盲女沒說話,卻把判官筆輕輕塞進他掌心。
筆尖還沾著她的血,溫溫熱熱的,帶著股清甜的血氣。
陸醉川突然想起上個月小九為救他被陰傀抓傷,也是這樣把筆遞給他,說不出話,隻拿盲眼對著他笑。
他喉結動了動,反手握住小九的手腕:"等下要是撐不住,你就往趙哥身後躲,聽見沒?"
小九沒點頭,卻用沒被握住的手輕輕碰了碰他手背。
沈墨寒退到三步外,百年桃木劍在地上劃出個半圓。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劍尖,念了句晦澀的咒:"太上台星,應變無停——起!"桃木劍嗡鳴著騰空,懸在眾人頭頂,劍身上浮起金色的"敕"字。
陸醉川深吸口氣,城隍印往地上一按。
青銅印觸地的瞬間,整座地宮都晃了晃,原本繚繞的黑霧像被抽了魂似的往後縮,露出後麵半座青銅門。
門上浮雕的鬼麵突然睜開眼,猩紅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就是現在!"神秘老者一拍青銅鈴,鈴聲清越,震得黑霧裏的符文直打顫。
小九的判官筆在半空劃出個"斷"字,血光裹著金光,正正撞在那團幽藍符文上。
變故卻在這時發生。
符文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原本分散的幽藍光點猛地聚成一張鬼臉,張開黑洞洞的嘴,竟把陸醉川的城隍印正炁生生吞了進去!
"他奶奶的!"陸醉川踉蹌兩步,額頭瞬間冒出汗珠。
城隍印的正炁被吞,就像有人拿燒紅的鐵簽子捅他丹田,疼得他差點栽倒。
小九趕緊扶住他,盲女的手在發抖,顯然剛才那筆也耗光了她的力氣。
"這障子在吞噬我們的正炁!"沈墨寒的桃木劍"當啷"掉在地上,她臉色煞白,"得換法子——陸大哥,你試試用酒引!
城隍傳承不是要借酒力嗎?"
陸醉川眼前閃過師父臨終前的話:"醉川啊,這城隍印不是殺器,是秤。
你要拿酒做秤砣,量一量這陰陽兩界的輕重。"他咬開酒葫蘆塞子,仰頭灌了半壺燒刀子。
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燒進丹田,原本發虛的正炁突然像被澆了把火,"轟"地漲了三倍!
"看好了!"他把城隍印舉過頭頂,酒氣混著正炁從印麵噴薄而出,在半空凝成個巨大的"城"字。
小九的判官筆幾乎是本能地跟著動起來,在"城"字周圍畫出十二道鎖鏈——那是無眼判官勾魂鎖魄的"陰陽鏈"。
沈墨寒猛地反應過來,撿起桃木劍指向天空:"合!"
三股力量在半空相撞。
城隍印的正炁是金,判官筆的血光為赤,桃木劍的木氣作青,三色糾纏著衝進黑霧,像三把利刃,將那團吞噬正炁的鬼臉撕得粉碎!
"哢嚓——"
一聲脆響,黑霧突然像被風吹散的紙灰,簌簌往下落。
露出後麵的青銅門,門楣上"陰陽門"三個大字還在往下淌黑水,門底的縫隙裏滲出腐臭的潮氣,混著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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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趙霸天用飛針挑開一片黑霧殘片,那東西沾到飛針就冒青煙,"奶奶的,這玩意兒比上海法租界的洋火還不禁燒。"
陸醉川沒說話,他扶著牆直喘氣,後背的衣裳早被冷汗浸透。
小九摸索著給他擦汗,指尖碰到他後頸的白發——自從上次過度使用城隍印,他的頭發就開始變白,現在兩鬢已經全白了,像落了層霜。
"進去吧。"神秘老者率先抬腳,青銅鈴在他腰間叮鈴作響,"再晚,海外那些狼崽子怕是要把陰脈裏的東西放出來了。"
門內的空間比眾人想象的大得多。
正中央是座青銅祭壇,祭壇上堆著半人高的骨堆,每根骨頭都泛著幽藍的光,像是被陰火煉過七七四十九遍。
四周的牆壁嵌著上百盞人魚油燈,燈油裏泡著嬰屍,皮膚白得透明,手指還保持著抓撓的姿勢。
"這是...養魂壇。"沈墨寒的聲音在發抖,她指著祭壇中央的青銅鼎,"鼎裏應該是用活人血養的陰魂,用來打開陰陽門的鑰匙。"她蹲下身,撿起地上半張泛黃的羊皮卷,"看這個——"取童男童女三百,以血飼魂,待陰陽門開,引域外邪靈入人間...""
"域外邪靈?"林大俠的劍"噌"地出鞘,"難怪最近江浙一帶總鬧邪祟,原是這些狗日的在搞鬼!"
趙霸天踢了踢腳邊的骨堆,突然罵出聲:"操!
這骨頭有股洋人氣兒——你聞聞,是不是混著鴉片味?"他捏起塊骨頭湊到鼻尖,"奶奶的,是法蘭西的龍涎香!
上個月法租界那個失蹤的傳教士,怕就是死在這兒了。"
陸醉川沒搭話,他盯著祭壇後方的石壁。
那裏刻著幅壁畫:一群穿西裝的洋人跪在地上,對著半空中的黑蝶圖騰叩拜,為首的洋人背後,站著個穿黑袍的男人——那身影,和他們之前在碼頭見過的黑袍使者一模一樣!
"原來他們勾結洋人..."沈墨寒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難怪能搞到這麽多陰魂,那些失蹤的孩子、碼頭的苦力、租界的流浪漢...都是被他們抓來當活祭的!"
"砰——"
一聲悶響突然從頭頂傳來。
眾人抬頭,就見原本閉合的青銅門不知何時又關上了,門後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音。
更詭異的是,四周的人魚油燈開始一盞盞熄滅,黑暗像潮水般湧過來,很快就隻剩祭壇中央那盞燈還亮著,照出個瘦高的身影。
"各位來得倒快。"聲音像生鏽的刀在刮玻璃,"我還以為要多等幾日——畢竟能破我黃泉障的,整個中原也找不出幾個。"
黑袍使者從陰影裏走出來。
他的臉藏在兜帽裏,隻露出半張蒼白的嘴,嘴角咧到耳根,像是被線縫過又扯開的傷口。
他的右手纏著繃帶,繃帶縫隙裏滲出黑血,正是上次被陸醉川的城隍印劈傷的地方。
"陸醉川,沈墨寒,趙霸天..."他一一報出眾人的名字,每說一個,就有一隻黑蝶從他袖中飛出,"還有無眼判官的轉世——小九姑娘。"他突然笑了,笑聲像夜貓子叫,"你們以為破了我的障子就能贏?
這陰陽門裏的東西,可不是你們能承受的。"
陸醉川把小九往身後推了推,城隍印在掌心發燙。
他能感覺到,這黑袍使者的氣息比上次更詭異,像是人又不似人,倒像...倒像被邪靈附身的活死人。
"老子不管你是哪路牛鬼蛇神。"他摸出酒葫蘆,仰頭灌了口,酒液順著下巴滴在城隍印上,"要想動小九,先過老子這關!"
黑袍使者的手指突然蜷曲起來,指節發出哢哢的響聲:"那就讓你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陰陽門。"
他的話音剛落,祭壇上的青銅鼎突然劇烈震動。
鼎蓋"轟"地飛起來,一團漆黑的霧氣從中竄出,霧氣裏隱約能看見無數張人臉,有小孩的,有老人的,有洋人的,還有他們在上海見過的那些失蹤者——
黑霧裹著腥風撲麵而來,陸醉川隻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竟看見自己跪在地上,手裏握著把刀,刀尖正抵著小九的心口。
"陸大哥,動手啊。"小九的盲眼流出血淚,喉頭振動,發出模糊的音調,"你不是要開陰陽門嗎?
獻了我的無眼魂,門就開了。"
"放屁!"陸醉川猛地甩頭,城隍印的正炁瞬間衝散幻象。
他看見黑袍使者的指尖還沾著黑霧,知道這是邪術迷心,"大家別信眼前的!
這是幻...啊!"
他的話被一聲慘叫打斷。
林大俠突然捂著眼睛蹲下,長劍掉在地上:"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他的眼眶裏流出黑血,顯然中了招。
趙霸天甩出三枚飛針,卻全打在空處——黑袍使者的身影突然虛化,像團黑煙似的飄到祭壇上。
他張開雙臂,黑霧順著他的袖口灌進青銅門的縫隙裏,門後傳來類似巨獸撕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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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了。"神秘老者突然抓住陸醉川的手腕,"陰陽門要開了!
你帶著小九先走,我來拖延他!"
"老東西!"趙霸天想去拉他,卻被一團黑霧撞得倒退三步,"你瘋了?"
神秘老者沒回答,他的白發突然全白了,臉上的皺紋像被刀刻過似的加深。
陸醉川這才發現,他的腳底不知何時長出了根根黑藤,正往地下鑽——原來這黑袍使者的邪術,早就在他們進來時種下了。
"走!"神秘老者大喝一聲,青銅鈴被他捏得粉碎,"用城隍印護著小九,去後殿找...找《陰陽誌》!
那裏麵有..."
他的聲音突然被黑霧吞沒。
陸醉川看見老者的身體正在虛化,像塊被水衝散的泥,轉眼間就隻剩件空蕩蕩的青布衫落在地上。
"老東西!"陸醉川紅了眼,他灌光最後半壺燒刀子,城隍印的正炁如火山噴發,"小九,抓住我!
沈姑娘,護著林大俠!
趙哥,跟緊了!"
黑霧裏傳來黑袍使者的尖笑:"跑?
你們能跑到哪兒去?
等陰陽門開了,整個中原都是我的...啊!"
一聲悶哼打斷了他的話。
陸醉川回頭,看見沈墨寒的桃木劍正插在黑袍使者的後心。
她的嘴角淌著血,顯然是拚了命用了禁術:"陸大哥!
快走!
這邪祟我能拖半柱香!"
陸醉川咬著牙衝進黑霧。
他能聽見身後傳來打鬥聲、器物碎裂聲,還有趙霸天的罵娘聲。
小九的手攥得他生疼,盲女的臉埋在他頸窩裏,能感覺到她的眼淚透過粗布衣裳滲進來。
"別怕。"他啞著嗓子說,"老子就算把命搭進去,也不讓他們傷你一根汗毛。"
前麵突然出現一道石門。
陸醉川想也不想,城隍印往門上一按。
石門"轟"地裂開,露出裏麵整牆的古籍。
最上麵那本《陰陽誌》泛著金光,封皮上的字還在跳動,像是在說:"快打開我。"
陸醉川剛要伸手,身後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他轉頭,就見黑霧裏伸出一隻巨大的黑手,正抓著沈墨寒的腳踝往青銅門裏拖。
她的桃木劍掉在地上,劍身裂成了三截。
"沈姑娘!"
"陸大哥...快走..."沈墨寒的聲音越來越弱,"陰陽門...不能開..."
黑霧裏又伸出一隻手,這次抓住了趙霸天的胳膊。
他的飛針已經全甩完了,正用鐵掌去砸那隻手,卻像砸在棉花上。
林大俠的眼睛還在流血,他摸索著撿起劍,往黑霧裏亂刺,卻連黑袍使者的衣角都沒碰到。
陸醉川的手在發抖。
他看著懷裏的小九,又看看身後的同伴,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城隍不是神,是守夜人。
守夜人可以死,但得死得值。"
他把小九輕輕放在地上,摸出最後半塊桂花糕——那是小九最愛的,"等著我,啊?"
小九突然抓住他的衣角,盲眼劇烈地顫動著。
她雖然說不出話,陸醉川卻讀懂了她眼裏的意思:"我和你一起。"
"傻丫頭。"陸醉川笑了,他把城隍印塞進小九手裏,"拿著這個,要是我回不來...你就用它去城隍廟找張瞎子,他知道怎麽護著你。"
他轉身衝進黑霧,酒葫蘆在腰間晃蕩,裏麵最後一滴燒刀子"啪嗒"掉在地上。
"邪祟要殺我可以。"他的聲音混著酒氣,在黑霧裏蕩開,"但先讓我喝完這壺燒刀子——"
"——不過老子現在沒酒了。"他抽出沈墨寒掉在地上的桃木劍,"那就用這把劍,送你們下地獄!"
黑霧裏的黑袍使者突然頓住。
他感覺到了,這股不要命的狠勁,這股寧折不彎的正炁,這才是真正的...城隍之力。
青銅門後的撕咬聲更響了。
陸醉川握緊桃木劍,看見同伴們還在掙紮,看見小九抱著城隍印在哭,看見神秘老者的青布衫還在地上飄。
他笑了。
"來啊。"他說,"老子今天就陪你們玩個夠。"
黑霧裏,一場真正的惡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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