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神秘危機引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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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梆子敲過三遍時,陸醉川帶著眾人回到"醉仙樓"後院。
    朱紅門扉在夜風中吱呀作響,門楣上的燈籠被吹得左右搖晃,暈黃的光映在各人緊繃的臉上。
    "都坐。"趙霸天踢來幾個木凳,自己一屁股坐在炭盆前,鐵掌拍得桌麵咚咚響,"那黑玉牌上的裂痕,老子看著像被什麽東西硬啃出來的——莫不是陰司裏的餓鬼?"
    沈墨寒將懷裏的青銅羅盤擱在桌上,指尖撫過盤麵上凝起的霜:"冥門輪廓現世,鬼火透地,這是陰陽兩界屏障鬆動的征兆。
    老城隍當年說過,每百年一次的"玄鐵焚玉"之劫,怕就是要應在這血月當空時。"她抬頭看向陸醉川,鬢角碎發被風掀起,"醉川,你掌心的玉牌......"
    陸醉川低頭,黑玉牌在他掌心裏泛著幽光,裂痕像蛛網般爬滿表麵,隱約能聽見極細的嗚咽聲,像有什麽東西在玉裏撞牆。
    他灌了口酒,酒液順著下巴滴在牌麵上,裂痕裏突然滲出幾滴黑血,燙得他手背發紅。
    "老城隍臨終前說"玄鐵焚玉,立刻退走"。"陸醉川捏緊玉牌,指節發白,"可剛才那神秘人說真正的危機在後頭......"他突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摸出個布包,抖開是半塊鏽跡斑斑的青銅鏡,"前日在亂葬崗撿的,背麵刻著"冥門開,城隍隕"——許是和這劫數有關。"
    一直沉默的小九突然拽了拽陸醉川的衣角。
    盲女穿著月白粗布衫,眼上蒙著青帕,指尖在他手心裏一筆一劃寫著:"門。"
    "小九說的是符陣中心的裂痕?"沈墨寒俯身握住小九的手,"你能感應到什麽?"
    小九另一隻手抓起桌上的茶盞,倒扣在桌麵畫了個圈,又用食指戳穿杯底——正是他們在荒地上見到的符陣模樣。
    她接著比了個"多"的手勢,又指向陸醉川的心口。
    "她是說,這樣的符陣不止一個?"趙霸天猛地站起來,木凳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奶奶的,老子這就帶幫裏的兄弟去城裏各個荒廟破宅查!
    要是敢有人再布這種陰陣......"
    "且慢。"一直沒說話的神秘老者突然開口。
    他穿件洗得發白的灰布道袍,鶴發童顏的臉上此刻卻凝著霜,"冥門開需要九處生門引動,每處生門對應一魄。
    你們見到的不過是第一處,若讓其餘八處生門齊聚......"他頓了頓,"陰間的東西,可不會隻啃玉牌。"
    陸醉川喉頭一緊。
    他想起前日在城門口見到的怪事——賣糖人的老張頭突然暴斃,七竅流黑血,可仵作說他分明是被什麽東西吸幹了生氣;還有西街的小乞丐,明明前晚還蹲在橋頭要飯,今早卻在城隍廟後巷被發現,渾身皮膚皺得像曬幹的橘子皮。
    "提升實力是關鍵。"沈墨寒翻開隨身攜帶的《陰陽要術》,書頁間飄出張泛黃的符咒,"我前日在古籍裏查到,城隍境巔峰可引動"生死簿"虛影,若能借此看透因果,或許能破冥門之局。"她抬眼看向陸醉川,"但你需要更純粹的酒引——普通高粱燒不夠,得用百年陳釀的"醉魂香"。"
    "醉魂香?"趙霸天一拍大腿,"我記得漕幫的老陳頭有壇存貨,當年他走水路時從沉船上撈的,說是前明宮裏的禦酒。
    老子這就去敲他的門!"
    "我和趙爺一起。"林大俠按住腰間鐵劍,"多帶些人手,防著那老酒鬼耍滑頭。"
    兩人風風火火走了,後院裏隻剩陸醉川、沈墨寒、小九和神秘老者。
    小九摸索著倒了杯茶,推到陸醉川手邊。
    他望著盲女眼上的青帕,想起半月前小九為救他擋下厲鬼一擊,那鬼爪穿透帕子的瞬間,他分明看見她眼窩裏泛著金光——無眼判官的法相。
    "你昨日用判官筆時,是不是又咳血了?"陸醉川握住小九的手,她的指尖涼得像冰,"那筆是陰器,你身子弱......"
    小九搖頭,在他手心裏寫:"我沒事。"又比了個"練"的手勢。
    沈墨寒翻書的動作頓了頓:"無眼判官主掌陰陽判,她的魂魄本就與陰器相通。
    隻是......"她合上書本,"醉川,你最近修煉時,有沒有覺得體內有股熱流在燒?"
    陸醉川一怔。
    這幾日他每次用酒引激發城隍之力,胸腔裏就像塞了塊燒紅的炭,尤其是昨夜化身城隍時,鏡中映出的自己兩鬢竟添了幾縷白發——老城隍說過,過度使用能力會加速衰老,他原以為是危言聳聽。
    "老城隍的傳承是把雙刃劍。"神秘老者突然開口,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當年我師父是上一任都城隍,為了鎮住冥門,硬耗了三百年陽壽......"他渾濁的眼珠突然亮起來,"不過你有小九,有沈姑娘,有趙幫主——這世間最厲害的,從來不是單打獨鬥的城隍。"
    後半夜,陸醉川獨自坐在閣樓裏。
    窗欞外的月亮被雲遮了又露,像隻紅眼睛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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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解下腰間的酒葫蘆,對著月光看——這葫蘆是老城隍留下的,內壁刻著"醉裏乾坤大"五個小字,每次灌酒進去,酒液都會變成琥珀色,帶著股清冽的梅香。
    "老城隍,你說的"退走也未必能活",是不是早料到今天?"陸醉川對著空氣喃喃,仰頭灌了口酒。
    熱流從喉嚨滾進胃裏,這次他沒急著運功,而是閉著眼感受那股熱流在經脈裏遊走。
    突然,他想起沈墨寒說的"生死簿虛影",試著用意識去觸探——
    眼前浮現出一片白霧,霧中隱約有本泛著金光的書冊。
    陸醉川剛要伸手,書冊突然翻頁,一行血字赫然入目:"陸醉川,陽壽三十有二。"
    他猛地睜眼,額角全是冷汗。
    窗外傳來打更聲,"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吆喝裏,混著極輕的"哢"一聲——是黑玉牌上的裂痕又裂開了道縫。
    第二日晌午,趙霸天帶著林大俠撞開閣樓門時,陸醉川正和小九對練判官筆。
    盲女的盲杖點地,竟逼得陸醉川連退三步,最後那杖尖停在他喉結前半寸,沾著的墨點在他衣領上暈開個小圈。
    "好!"趙霸天拍著巴掌,懷裏抱著個朱漆木匣,"老陳頭那老匹夫,老子給他看了青幫的鐵牌,又說這酒是給城隍爺鎮邪用的,他才肯交出來。"他打開木匣,酒香立刻漫了滿屋,"醉魂香,整整一壇!"
    陸醉川接過酒壇,壇身刻著"永樂十七年禦賜"的字樣,封泥上還留著朱砂印。
    他剛要揭封,窗外突然飄進張紙條,"啪"地貼在他手背上。
    紙條是毛邊紙裁的,墨跡未幹,寫著:"想要知道真正的危機,來城郊廢棄道觀。"
    眾人圍過來看,沈墨寒指尖輕觸紙背:"是用鶴頂紅調的墨,寫字的人......"她抬頭看向陸醉川,"應該知道你能解百毒。"
    趙霸天抄起鐵掌:"老子帶二十個兄弟跟你去!
    那破道觀我知道,十年前鬧鬼被燒了,現在隻剩半麵牆——"
    "不用。"陸醉川將紙條折好收進懷裏,他看向小九,盲女雖然看不見,卻像感應到什麽似的,摸索著抓起盲杖背在身後。
    他又看向沈墨寒,"你留在醉仙樓,盯著羅盤。
    要是我申時還沒回來......"
    "我知道。"沈墨寒按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衫傳過來,"萬事小心。"
    日頭偏西時,陸醉川和小九出了城門。
    城郊的風卷著黃沙,遠處廢棄道觀的斷牆在塵霧裏若隱若現,像頭蹲在地上的怪獸。
    小九的盲杖點在青石板上,"篤、篤、篤"的聲響裏,陸醉川摸了摸腰間的酒葫蘆——醉魂香的酒氣透過泥封鑽出來,混著風裏若有若無的鬼火味,讓他的後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不知道道觀裏等著的是敵是友,不知道那神秘人留下的線索是陷阱還是生機。
    但他知道,有些路,隻能自己走。
    風突然大了,卷著幾片枯葉打在斷牆上,發出"嘩啦"一聲響。
    小九的盲杖突然頓住,她側耳聽了聽,伸手拽了拽陸醉川的衣袖——那是"前麵有人"的手勢。
    陸醉川摸出懷裏的酒葫蘆,仰頭灌了口。
    辛辣的酒液燒得他眼眶發酸,卻讓他的眼神愈發清亮。
    他踩著滿地碎磚往前走去,影子被夕陽拉得老長,和小九的影子疊在一起,像兩把並排的劍,指向那座藏著秘密的斷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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