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雷霆手段,清除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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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火在夜風中劈啪作響,火星子被卷上半空,像一群驟然驚飛的赤蝶。
陸醉川倚著臨時搭起的木棚,酒葫蘆在掌心轉了兩圈,卻沒往嘴邊送——他望著棚外搖曳的樹影,喉結動了動。
方才沈墨寒說的“低估周天佑”還在耳邊嗡嗡響,後頸的城隍印此刻正泛著溫涼的觸感,像塊浸了井水的玉,提醒他這具凡人的軀體裏,藏著不屬於人間的重量。
“啪!”
一聲悶響突然刺破夜色。
陸醉川的酒葫蘆“當啷”落地,他整個人已經竄了出去。
那聲音來自關押黑影的草垛後,是趙霸天的獨門鐵胎掌拍在硬物上的悶響,但尾音裏帶著絲不尋常的破風——像是被什麽黏膩的東西纏住了。
等他繞過半人高的草垛,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趙霸天的短打衣襟被撕開半片,露出精壯胸膛上五道青紫色抓痕,正汩汩滲著黑血。
他單掌撐地後退,另一隻手握著淬毒的柳葉鏢,卻遲遲沒擲出去——對麵的黑影不知何時恢複了行動力,周身裹著團黑霧,那黑霧像活物般翻湧,正順著趙霸天的鐵胎掌往上爬,將他的手腕染成青灰色。
“老陸!這孫子根本沒中毒!”趙霸天咬牙吼道,額角青筋暴起,“他吞的是假死藥!”
黑影的笑聲從黑霧裏擠出來,像兩塊鏽鐵互相刮擦:“陰司判生死,你們這些凡胎也配審我?等黑霧滲進青幫龍頭的心肺——”他突然尖嘯一聲,黑霧如蛇信子般刺向趙霸天咽喉,“就該給周大帥祭旗了!”
陸醉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早該想到周天佑的手段——前清的老太監還活著時說過,邪修最擅借屍還魂、假死遁形。
他摸向腰間的城隍印,指腹擦過冰冷的青銅紋路,突然又頓住。
今夜他已經用了兩次城隍力,鏡中鬢角的白發又多了兩根,沈墨寒沒說,但他知道她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像看將熄的燈。
可趙霸天的悶哼又傳來,帶著血氣:“小陸!老子的手要廢了!”
陸醉川咬碎後槽牙。
他扯開酒葫蘆的塞子,仰頭灌下一口燒刀子,辛辣順著喉嚨燙進肺管子。
喉結滾動的瞬間,後頸的城隍印突然發燙,金光照亮半張臉。
他抬手一拋酒葫蘆,青銅印在掌心浮起,整個人的影子在地麵拉得老長,輪廓卻逐漸變得半透明,像被月光浸透的玉。
“擅闖聯盟者,殺無赦。”
聲音不大,卻像炸雷滾過草垛。
黑霧裏的黑影猛地一震,抬頭時正看見陸醉川淩空而立,身後浮著九盞引魂燈,每盞燈芯都燃著金焰。
他瞳孔裏映出那尊半透明的城隍法相——皂靴踏雲,官袍上的海水江崖紋泛著冷光,左手持的不是普通青銅印,而是刻著“幽冥司事”四個古篆的陰司寶印。
“你……你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踏入城隍境?”黑影的聲音發顫,黑霧開始散逸。
陸醉川沒回答。
他的指尖掠過城隍印,法相的右手緩緩抬起。
這具凡軀此刻像被塞進了滾燙的鉛水,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但他盯著趙霸天手腕上的黑霧,隻覺得那疼算不得什麽——要是連兄弟都護不住,要這城隍力何用?
“去。”
隨著他輕喝一聲,城隍印化作一道金芒劈下。
黑影的黑霧勉強凝成一麵盾牌,卻在金芒觸及的瞬間像紙糊的燈籠般炸開。
他被震得撞斷三根碗口粗的樹,吐出來的血不是紅的,是泛著綠沫的黑漿。
“鎖魂陣!”沈墨寒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陸醉川轉頭,正看見她咬破指尖,在地麵畫出血紋。
那些血線騰起幽藍火焰,瞬間纏住黑影的腳踝。
她發簪上的青玉墜子泛著冷光——這是前清宗室秘傳的“困陰陣”,他曾見她用這陣法困住過三隻厲鬼。
“說,誰派你來的?”陸醉川落地,靴跟碾碎一截斷枝。
他沒再維持法相,可身上的氣勢卻比剛才更壓人——這是真正經曆過生死的上位者才有的壓迫感,混著酒氣和血鏽味,直往黑影的七竅裏鑽。
黑影的指甲摳進泥土裏,喉結動了動。
陸醉川看見他耳後浮出個青灰色的圖騰,像條盤著的蛇——這是“大祭司”一脈的標記,他在周天佑的密室裏見過類似的畫像。
“大祭司……”黑影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哭腔,“他說你們這些自詡正道的,最經不得內鬼……還有更多同伴……潛伏在你們中間……”
陸醉川的拳頭“哢”地捏緊。
他想起三天前失蹤的糧隊,想起昨夜突然暴斃的哨兵,想起今早沈墨寒說“密信被截”時皺起的眉。
原來不是意外,是有人在聯盟裏捅刀子。
“一個都別想逃。”他蹲下來,指尖按在黑影眉心。
城隍力順著指腹滲進去,黑影的慘叫聲像被掐斷的琴弦,瞬間啞了。
他轉身時,看見沈墨寒正用絲帕擦手上的血,月光照得她眼尾的淚痣發紅:“需要我調陰陽盤排查。”
“明早開始,所有兄弟都要過一遍。”陸醉川扯下衣角,給趙霸天包紮手腕,“老規矩,信得過的守外圍,生麵孔全集中到前院。”
趙霸天抽了口涼氣,卻咧嘴笑:“老子這手算沒白疼——小陸,你剛才那法相,比城隍廟的泥胎可威風多了。”他突然壓低聲音,“就是……你那頭發……”
陸醉川摸了摸鬢角,沒說話。
沈墨寒走過來,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發間的銀絲,又迅速收回。
風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間的桃木劍鞘——那上麵新刻了道痕跡,是上回對付屍兵時留下的。
“先押去禁閉室。”陸醉川彎腰撿起酒葫蘆,酒液已經灑了小半。
他仰頭又灌了一口,辛辣感順著喉嚨燒到眼睛,“老沈,你那枚魂鏡……”
“在。”沈墨寒從袖中取出枚青銅鏡子,表麵蒙著層灰,“等審完這個,我用它照照他的魂。”
陸醉川盯著那麵鏡子,火光在鏡麵上跳了跳,像極了三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城隍印時,印上泛起的金光。
他突然想起小九今天下午說的話——“哥哥的影子,比上個月長了”。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走。”他扛起昏迷的黑影,轉身走向營地深處。
身後傳來趙霸天的腳步聲,還有沈墨寒收鏡子時的輕響。
營火還在燒,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像三把插在地上的刀。
更黑的夜,還在後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