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禁製試煉,規則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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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巔的風卷著碎雪打在陸醉川臉上時,他正仰頭望著那座石門。
門楣上\"城隍殿\"三個字被千年風雨磨得隻剩半截,但刻痕裏滲出的幽藍微光,卻比月光更灼眼——那些深淺不一的紋路不是石鏽,是玄奧符文,正順著門柱爬向眾人腳邊。
\"陰陽斷界陣。\"沈墨寒突然攥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涼得驚人,另一隻手的地圖卷軸在帕子裏發燙,\"強行闖入的話,意識會被陣法絞成碎片。\"
陸醉川沒答話。
他鬆開沈墨寒的手,抬手撫上石門。
粗糲的石麵貼著掌心,有股溫熱的波動順著血脈往上竄——像極了十六歲那年,他在城隍廟後巷撿到的青銅酒壺裏,殘留的那縷暖意。\"這是...前世殘影裏的封印。\"
他喃喃,指腹擦過一道深凹的符紋,\"我見過。\"
話音未落,山風突然變了方向。
眾人耳中嗡鳴,再睜眼時,石門前方多了道虛影。
那人身形像被水霧揉散的紙人,唯二清晰的是雙眼——左瞳似熔金,右瞳如寒玉,腰間懸著半塊玉牌,紋路與陸醉川懷中的城隍印嚴絲合縫。
\"凡人,汝等何故擅闖神域?\"聲音像兩塊古玉相擊,震得趙霸天的九節鞭都嗡鳴起來。
陸醉川摸出城隍印。
青銅印在月光下泛著血光,他能感覺到指尖的血脈在跳,和印上的紋路同頻:\"我是城隍傳承者,來此繼承使命。\"
虛影的目光掃過眾人。
落在小九身上時,那盲女突然攥緊盲杖,褪色的紅穗子在她掌心絞成一團——她雖看不見,卻比誰都清楚,這道目光裏裹著千年的滄桑,像極了城隍廟香案前,那尊被香火熏得發亮的判官像看她的眼神。
\"既如此。\"虛影抬手,整座石門\"轟\"地坍塌。
眾人眼前一白,再回神時已身處虛空。
腳下是翻湧的黑霧,頭頂懸著九盞青銅燈,燈芯裏燒的不是油,是半透明的魂魄。
\"各自試煉,三息後開始。\"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
沈墨寒的鞋底突然被什麽東西拽住。
她低頭,看見腳下浮出八卦盤,乾位的離火正在灼燒她的繡鞋。\"五行逆位。\"她咬著唇蹲下,指尖在虛空中劃出解陣訣——這是她從小背到大的《陰陽要術》裏的內容,可此刻每劃一筆,八卦盤就轉半圈,像在故意和她較勁。
趙霸天那邊更糟。
他眼前突然冒出二十個自己。
每個\"趙霸天\"都舉著九節鞭,最前麵那個咧著嘴笑:\"老大,還記得大沽碼頭嗎?你拿命護著的兄弟,轉頭就把你賣給巡捕房。\"他的九節鞭\"啪\"地抽在地上,濺起的不是土,是暗紅的血。
趙霸天喉結動了動,突然攥緊鞭子掄圓了:\"老子現在有兄弟!\"鞭風掠過幻象的瞬間,那些\"自己\"全碎成了黑沙。
小九的世界最安靜。
黑暗像塊浸了水的布,蒙住她的眼。
可她能聽見,左邊三步遠有風聲漏進來的細響,右邊五步外的空氣裏飄著鐵鏽味——那是判官筆在指引方向。
她盲杖輕點,第一步踩在左邊風響處,第二步踢到塊凸起的石頭石頭上刻著\"無眼\"二字,她看不見,卻摸得到),第三步...
\"十息。\"
陸醉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的試煉場最逼仄,四周是無數流動的符文,每道符文都在喊:\"破我,破我。\"他摸出酒葫蘆,仰頭灌下半壇燒刀子。
辛辣從喉嚨竄到天靈蓋時,眼前的符文突然活了——它們不是鎖鏈,是脈搏,隨著他的心跳一張一合。
\"這不是封印。\"他踉蹌著抓住一道銀蛇似的符文,\"是選擇。\"
第八息,他咬破指尖。
血珠落在符文交匯的節點上,像顆投入深潭的石子。
符文突然倒轉方向,在他掌心纏成個小漩渦。
第九息,漩渦裏浮出半張臉——是初代城隍,和山路口卷軸裏的虛影一模一樣。
老者衝他點頭,唇形分明在說:\"順其意。\"
第十息,陸醉川將染血的手掌按在虛空上。
整座空間劇烈震動。
沈墨寒的八卦盤突然定住,乾位離火\"噗\"地熄滅;趙霸天腳下的黑沙全變成了金粉,沾在他鞋麵上;小九的盲杖尖\"當\"地磕在實處——是扇門,門把手上纏著褪色的紅綢。
虛影重新凝聚時,那雙熔金寒玉眼裏多了絲溫度:\"你已得其真意。\"
話音未落,眾人腳下的虛空裂開。
等他們再站定,麵前的石門正緩緩開啟。
門內湧出的風裏裹著沉香味,還有極遠極遠的鍾聲,像有人在敲一口埋在地下千年的古鍾。
\"我們進去了...\"沈墨寒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望著門內的黑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羅盤——那羅盤的指針正瘋狂旋轉,指向門內某個她看不見的地方。
陸醉川摸了摸懷中的城隍印。
印上的紋路還在發燙,像在提醒他什麽。
他抬頭看向門內,黑暗深處似乎有雙眼睛也在看他——不是惡意,是期待,是某種沉睡了太久的東西,終於等到了喚醒它的人。
\"走吧。\"他說。聲音被門內的風卷走,散在沉香味裏。
趙霸天拍了拍他後背,九節鞭在掌心轉了個花:\"老子倒要看看,這殿裏能藏什麽寶貝。\"
小九的盲杖已經探進了門內。
她突然抬頭,盲眼處的疤痕輕輕抽動——她聞到了,門內有股熟悉的墨香,像極了她小時候,在破廟香案下撿到的那支判官筆,筆杆上殘留的墨漬味道。
石門完全開啟的瞬間,所有人都聽見了。
那是鎖鏈崩斷的聲音。
門內某處,塵封千年的青銅棺槨上,最後一道封印裂開蛛網狀細紋。
棺中沉睡的身影動了動,指尖擦過身邊鏽跡斑斑的酒壺——和陸醉川十六歲撿到的那隻,分毫不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