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血雨試鋒,敵蹤再現
字數:3949 加入書籤
晨霧散得比往日快些,鬆針上的露珠墜地時,營外空地上已響起整齊的呼喝。
陸醉川倚著老槐樹幹,看趙霸天的青幫弟兄舉著玄鐵碑對砸,火星子濺到沈墨寒新畫的符咒上,被她指尖彈出的冰魄凍成細碎的星。
小九蹲在石墩旁,盲杖輕敲地麵,跟著練刀的節奏哼不成調的曲子,懷裏的小黃狗歪著腦袋,倒像是聽得入神。
\"這霧裏的人影,比昨天清晰了。\"他摸著胸口的城隍令,喉間還殘留著昨夜業火灼燒的腥甜。
晨光照在令上,那抹赤金紋絡突然跳了跳,像有活物在皮膚下撓癢。
就在這時——
東南方傳來一聲鍾響。
不是寺廟裏清越的梵鍾,倒像鏽了的鐵釘,一下下往人耳骨裏鑽。
陸醉川的太陽穴猛地跳起來,城隍令燙得幾乎要穿透衣襟。
他抬頭,正看見沈墨寒猛地轉身,指尖掐著的符咒\"嘶\"地燒了半張。
\"血咒鍾。\"她聲音發緊,發簪上的青玉墜子晃得厲害,\"西域屍宗的傳訊法器,每響一聲,就有一具活屍被煉成。
他們...盯上我們了。\"
話音未落,趙霸天的玄鐵刀已抽出半尺,刀鞘撞在青石上哐當作響:\"奶奶的,老子正手癢!\"他反手拍了拍最近的幫眾後背,\"小崽子們跟緊了,誰要是讓邪修碰著衣角——\"刀光劃過他咧開的嘴角,\"老子扒了他的褲子掛旗杆!\"
三十餘道黑影從林間竄出時,晨露正順著陸醉川的後頸往下淌。
那些人裹著褪色的黑袍,刀鞘上沾著暗褐色的血,刀鋒剛出鞘半寸,怨氣就凝成灰霧,在晨風中散出腐肉味。
為首的邪修左臉有道蜈蚣似的疤,他扯著嗓子笑,聲音像破風箱:\"一群螻蟻也敢妄議天命?
我家大人說了——\"
\"因果崩裂·斷刃篇。\"
陸醉川的聲音比他輕,卻像鋼釘釘進鬆木板。
他不知何時摸出一壇\"烈陽酒\",泥封裂開的刹那,酒氣裹著金芒炸開來。
喉結滾動的聲響比鍾聲還清晰,最後一滴酒順著下巴淌進領口時,他的雙眼亮得像兩盞金燈。
邪修的笑僵在臉上。
他看見那道人影從槐樹下消失,再出現時已在自己麵前三步外。
陸醉川抬手,空氣中突然湧出無數細密符紋,像根根金線纏住眾人的刀。
為首者本能地舉刀去擋,卻聽見\"哢嚓\"一聲——不是刀刃相擊,是他的玄鐵刀從中間斷開,斷口處泛著死白,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氣。
\"你...\"他想退,可腳踝被符紋纏住,整個人像被按進泥裏。
陸醉川的拳頭帶著風砸過來時,他終於看清對方瞳孔裏的光——那不是凡人的眼,是能看透生死簿的城隍之眸。
血霧炸開的瞬間,小九突然捂住耳朵。
盲女的臉白得像紙,盲杖重重戳在地上:\"疼...他們的魂在喊疼。\"小黃狗\"嗷\"地竄進她懷裏,尾巴夾成了根細棍。
沈墨寒的動作比血霧更快。
她咬破指尖在半空畫符,朱紅血線交織成網,\"幽冥鎖鏈陣!\"最後一個字出口時,剩下的二十多個邪修突然被無形的手扯住腳踝,重重摔在地上。
鎖鏈從地底下鑽出來,纏著他們的脖子往石縫裏拖,疼得他們鬼哭狼嚎。
\"說。\"沈墨寒踩著滿地斷刀走過去,發間青玉墜子泛著冷光,\"誰派你們來的?
周天佑?
還是紅袍老道?\"
為首的邪修屍體還在冒血沫,剩下的人抖得像篩糠。
有個年輕人突然哭起來:\"仙姑饒命!
我們就是...就是來探探虛實的,真不知道...\"
\"探你娘的虛實!\"趙霸天吐了口唾沫,玄鐵刀往那哭嚎的人腳邊一插,\"老子當年在黃浦江砍人時,你們還在穿開襠褲!\"
變故發生在眨眼間。
人群最末尾的灰袍人突然弓起背,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
他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響,雙手死死攥住胸口的銅鈴——那是屍宗控製活屍的法器!
\"小心!\"陸醉川衝過去時,那灰袍人已經炸開。
血雨混著碎骨濺了沈墨寒半張臉。
她抹了把臉上的血,看見地上躺著半張紙片,邊緣還在滋滋冒黑煙。
紙片上的符號像被血泡過,暗紅裏透著詭異的紫,有些紋路竟和城隍令上的金紋有幾分相似。
\"別碰!\"陸醉川拽住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還殘留著剛才戰鬥的餘溫,\"這符...帶著屍毒。\"
沈墨寒沒動。
她盯著那半張紙片,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風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間掛著的陰陽鏡——青銅鏡身被紅繩纏著,此刻正輕輕震顫,像在回應什麽。
\"撿起來。\"她突然說,聲音輕得像歎息。
陸醉川鬆開手,看她用兩根指尖捏起紙片,暗紅符號在晨陽下泛著幽光,\"我總覺得...這東西,不該出現在這裏。\"
營地上的血腥味漸漸散了。
趙霸天讓人把邪修的屍體拖去林子裏燒,小九蹲在石頭邊給小黃狗擦爪子,沾了血的盲杖靠在她膝頭。
陸醉川摸出城隍令,發現那抹金紋比之前更亮了些,像在盯著沈墨寒手裏的紙片。
\"墨寒。\"他走過去,酒氣還未完全散,\"那符號...是不是和你在北漠古籍裏看到的...?\"
\"像,但更邪。\"沈墨寒把紙片塞進懷裏,手指隔著布料壓了壓,\"等入夜,我用陰陽鏡照照。\"她抬頭看他,青玉墜子晃過他的眼,\"醉川,你覺不覺得...這次的敵人,和周天佑不太一樣?\"
遠處傳來信鶴的鳴叫聲。
陸醉川望著東南方的林子,那裏的霧不知何時又濃了,像團化不開的墨。
他摸了摸發疼的太陽穴,突然想起昨夜那聲鶴鳴——北漠的消息,該是要到了。
沈墨寒的手按在腰間的陰陽鏡上,青銅鏡身的震顫越來越明顯。
她望著懷裏的紙片,突然覺得掌心發燙——那溫度,竟和陸醉川的城隍令有幾分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