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內鬼現形,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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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草裏鐵鍬破土的聲音像根細針,紮得小九後頸發麻。
    她閉起眼時,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蝶翼般的陰影,掌心的銀鎖燙得發紅,卻比不過體內翻湧的判官靈力——那是種帶著鐵鏽味的灼熱,順著經脈往眉心竄。
    \"陸大哥,\"她的聲音輕得像飄在風裏,\"我抓住那縷氣了。\"
    陸醉川單膝還跪在血裏,斷刀插在腳邊,刀身震顫的嗡鳴與他紊亂的心跳重疊。
    他望著小九指尖滲出的淡金光芒,忽然想起老掌櫃臨終前說的話:\"無眼判官的鎖魂術,能順著因果線追根溯源,可這術法最忌心亂......\"
    \"陣圖的根不在西北方。\"小九突然睜開眼,盲眼的瞳孔裏浮起細碎的金斑,\"在我們中間。\"
    話音未落,場中響起數聲抽氣。
    沈墨寒的手還按在典籍上,泛黃的紙頁被她捏出褶皺。
    她順著小九指尖望去,那是個縮在人群最後排的符咒師——灰布短打,麵容普通得像扔進人堆就找不著的市井百姓,此刻正低頭擺弄羅盤,仿佛沒聽見小九的話。
    \"你身上有歸墟的氣息。\"小九的聲音冷得像臘月裏的井水,\"是腐屍味混著血鏽,藏在你畫符用的朱砂裏。\"
    符咒師的手指頓了頓。
    沈墨寒突然翻到典籍某一頁,泛黃的紙頁上畫著玄陰宗的門徽——半輪被蝕去一角的月亮。
    她盯著那男人後頸露出的半枚青黑刺青,心跳陡然加快。
    前三次任務:剿滅亂葬崗屍群時,本該封鎖的陰脈突然鬆動;護送陰陽玉時,提前探好的路線突然出現邪修埋伏;就連三天前的歸墟之戰,他們的行蹤也是在最後一刻泄露......所有異常都指向同一個可能。
    \"影蝕。\"她合上典籍,聲音像淬了冰,\"玄陰宗十年前叛逃的弟子,善用易容術,呼吸節奏會隨情緒波動——你剛才聽見"歸墟"二字時,多喘了半口氣。\"
    符咒師猛地抬頭。
    他的臉開始扭曲,皮膚像被熱水泡發的紙,層層剝落,露出底下青灰的麵容:左眉骨有道貫穿至下頜的刀疤,正是方才被陸醉川擊退的刀疤男!
    \"好個無眼判官,好個女先生。\"他陰惻惻笑起來,右手突然按在腰間。
    \"小心!\"陸醉川瞳孔驟縮。
    他撐著斷刀想站起來,卻被體內翻湧的血氣嗆得猛咳,碎肉混著血沫濺在青石板上。
    可他的左手更快——沾血的手指在斷刀上抹過,城隍之力順著刀身炸開,金色光鏈如活物般竄向刀疤男。
    刀疤男甩出三張猩紅符咒,符咒炸開的瞬間,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黑霧從裂縫裏湧出來。
    他借著黑霧掩護就要往密道跑,卻被金色光鏈纏住腳踝。
    陸醉川咬著牙拽緊光鏈,白發又添了幾縷,眼角的皺紋深如刀刻:\"想跑?
    先把你主子的計劃吐出來!\"
    玄風長老不知何時站到了刀疤男身後。
    他手持青銅鎮魂鈴,鈴身刻滿鎮鬼文,隨著他手腕輕抖,鈴聲像無形的重錘,砸得刀疤男踉蹌跪地。\"說,你們布了幾個陣眼?
    幕後主使是誰?\"老修士的聲音沉穩如鍾,震得周圍人耳膜發疼。
    刀疤男突然劇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他抬頭時,雙眼泛著妖異的紫芒:\"你們以為抓了我就贏?
    逆命陣圖早就在你們的根基下紮了根——\"他猛地挺腰撞向玄風長老的鎮魂鈴,\"給老子爆!\"
    黑霧從他七竅湧出,那是被邪術催發的元神自爆。
    陸醉川想衝過去,卻被沈墨寒死死拽住——她知道,此刻衝上去隻會被餘波卷進去。
    \"判官筆!\"小九的聲音裏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
    她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金色符文,那是無眼判官的本命法器虛影。
    筆鋒落下時,刀疤男的魂魄被釘在半空,黑霧如被利刃切割,瞬間潰散。
    刀疤男的身體癱軟在地,魂魄卻被金色符文困成一團光繭。
    小九踉蹌著扶住石桌,額角全是冷汗:\"他的魂魄被下了禁言咒,得用鎮魂鼎溫養三天才能問話......\"
    \"夠了。\"陸醉川扯下衣角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掃過滿地狼藉。
    斷刀還在震顫,酒葫蘆滾到他腳邊,裏麵最後一滴酒正順著裂縫滲出來。
    他彎腰撿起酒葫蘆,老掌櫃的溫度還殘留在陶壁上——當年老掌櫃說\"這葫蘆裝的是底氣\",現在他才懂,底氣從來不是酒,是這些拚了命也要護著的人。
    沈墨寒蹲下身,從刀疤男懷裏摸出半張殘卷。
    殘卷上畫著扭曲的陣圖,邊角寫著\"第七處陣眼\"。
    她抬頭看向陸醉川,兩人目光相撞,都讀出了對方眼底的沉重。
    \"去把玄風長老的鎮魂鼎取來。\"陸醉川對小九道,聲音放得很輕,\"墨寒,你帶兩個人檢查密道,別讓漏網之魚跑了。\"他低頭盯著刀疤男的屍體,指節捏得發白,\"剩下的......等審出話再說。\"
    夜風卷著血腥氣吹過荒草。
    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咚——咚——\",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陸醉川望著西北方的天空,那裏有團陰雲正在聚集,像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他摸出酒葫蘆晃了晃,裏麵空了。
    \"老掌櫃,\"他對著月亮喃喃,\"看來我得再去醉仙樓打兩壇酒了。\"
    而在莊子外三裏的亂葬崗,一口紅漆棺材正被人從土裏挖出來。
    棺材蓋掀開的瞬間,腐臭的黑霧噴湧而出,裏麵躺著具穿軍閥軍裝的屍體——喉間有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正是三個月前\"戰死\"的周天佑。
    月光照在他青灰的臉上,他緩緩睜開眼,嘴角扯出個猙獰的笑:\"陸醉川,你的城隍之力,該嚐嚐被逆命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