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魂珠幻境,封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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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醉川的睫毛劇烈顫動兩下,突然從半蹲的姿勢踉蹌著栽向井壁。
額頭的冷汗順著眉骨滑進眼角,鹹澀得他眯起眼——方才那幻境太真實了,他甚至能聞到幽冥井底特有的腐泥氣息裏,混著自己心口傷疤滲出的腥甜血味。
\"醒了?\"沈墨寒的傳音聲線比往常更輕,像一片貼著他耳郭的碎冰,\"你方才在魂珠前僵立了三刻鍾,額角的汗把青石板都洇濕了。\"
陸醉川抬手抹了把臉,指尖觸到七枚懸浮在井心的魂珠。
這些拳頭大小的珠子泛著幽藍微光,表麵流轉的紋路像極了他心口那道傷疤的走向。
他盯著最中間那枚,忽然覺得那些紋路在蠕動,像有活物在珠內撞門。
\"這些魂珠......似乎是封印的核心鎖鏈。\"沈墨寒的聲音又響起,這次帶著幾分遲疑,\"我在古籍裏見過類似記載,上古封印常以活魂為鎖。
或許你可以試試......喚醒其中一縷殘識?\"
陸醉川的喉結動了動。
他記得上回觸碰魂珠時,銅片在掌心灼出了焦痕——但此刻,心口的城隍印記正發燙,像在催促他靠近。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的手在離第二枚魂珠三寸處頓住,又摸出酒葫蘆灌了一口。
辛辣的燒刀子順著喉嚨滾進胃裏,他的瞳孔緩緩變成鎏金色。
指尖剛觸到魂珠表麵,幽藍突然炸成刺目白光。
陸醉川眼前一黑,再睜眼時已不在井底。
這裏是另一片幽冥。
陰雲壓得極低,能看見雲裏翻湧的骸骨;腳下是沸騰的血河,河麵漂著斷裂的鎖鏈。
最中央的高台上,立著個身披金甲的將軍。
他的鎧甲布滿裂痕,左胸插著半截斷劍,鮮血正順著劍尖滴進腳下的石縫——那石縫裏,纏著無數條黑影,正像蛇群般啃噬鎖鏈。
\"鎖不住了!\"將軍的吼聲震得血河翻湧,\"這些孽障吸盡了三州百姓的生魂,連我的神魂都要被啃穿......\"他突然拔出胸口的斷劍,反手刺進自己咽喉。
鮮血噴在鎖鏈上,那些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叫,卻啃噬得更凶了。
陸醉川想衝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腳像釘在地上。
他看見將軍的神魂從體內飄出,被鎖鏈上的倒刺勾住,一寸寸扯進石縫。
最後那道目光掃過來時,他渾身劇震——那是和他有七分相似的眉眼。
\"砰!\"
劇烈的頭痛讓陸醉川向後跌坐,掌心的魂珠\"哢\"地裂開蛛網紋。
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嘴裏漫開。
抬頭時,正看見小九盲眼的紅綢下滲出淡淡血痕,她的手虛虛按在半空,像是想抓住什麽又不敢。
\"哥哥的神魂波動......\"她的聲音帶著判官特有的沙啞,\"方才像被什麽東西拽走了半截。\"
玄風長老的白眉擰成結。
這位玄風派最年長的長老正繞著七枚魂珠轉圈,枯瘦的手指每經過一枚,就有青色靈氣纏上珠身。\"不對,\"他突然停步,\"原本七珠共鳴的頻率被打破了,現在......\"
話音未落,井壁上的古老銘文突然泛起刺目紅光。
那些刻畫著鎮魔咒的石磚像被火烤的蠟,開始扭曲變形。
陸醉川本能地摸向腰間酒葫蘆,卻見虛空中裂開道黑縫,一個裹著暗紅雲紋道袍的身影從中邁步而出。
\"等你們好久了。\"來者的聲音像兩塊鏽鐵摩擦,他的左眼是正常人的黑瞳,右眼卻泛著死魚般的灰白,\"我家大人說,該解開最後一道枷鎖了。\"
玄風長老的反應比陸醉川更快。
他雙手結出玄風派鎮山印,指尖迸發的青色劍氣瞬間在井底織成網。\"困!\"老者低喝,劍氣網卻在觸到對方衣角時突然潰散,像被無形的手揉碎了。
\"老東西,你那點術法,在我家大人麵前連灰塵都算不上。\"邪神謀士抬手彈了彈道袍,袖口露出半截青灰色的指甲,\"不過......\"他的目光掃過陸醉川,\"你身上這股子城隍味倒是新鮮。\"
沈墨寒的傳音突然炸響在陸醉川腦海:\"他體內有陰祟盤踞,怕的是純陽罡氣!
但必須近身——他的防禦陣眼在左肋!\"
陸醉川的酒葫蘆\"哢\"地捏碎。
酒液混著碎瓷片濺在地上,騰起陣陣青煙。
他的鬢角瞬間染白,眼角的皺紋如刀刻般加深,可周身的氣場卻驟然暴漲。
城隍法相在身後若隱若現,他像道金色流光,擦著玄風長老的袖角直撲謀士左肋。
\"來得好!\"謀士怪笑,右掌凝聚的黑霧卻在觸及陸醉川掌心時發出刺啦聲響。
陽罡之力如滾燙的鐵水灌入對方體內,謀士的道袍瞬間焦黑,臉上卻浮起更癲狂的笑意:\"就這點?
你們以為......\"
話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影突然散作黑霧,隻餘下一張染血的紙條飄落在陸醉川腳邊。
紙條上的字跡還在滲血,歪歪扭扭寫著:\"七月十五,鬼門開時,來城隍廟取鑰匙。\"
小九突然踉蹌著扶住井壁。
她盲眼的血痕更深了,紅綢下的鱗片幾乎要破膚而出:\"哥哥,他走了......但那黑霧裏......有好多好多哭聲。\"
陸醉川彎腰撿起紙條,指腹觸到血字的瞬間,心口的傷疤突然灼痛。
他抬頭看向沈墨寒所在的方向——雖然隔著地麵,但他能感覺到她此刻的急切。
玄風長老已經開始檢查井壁的銘文,嘴裏嘟囔著\"封印裂痕擴大了三成\";小九則蹲在他腳邊,指尖輕輕碰了碰那張紙條,像在感知上麵的氣息。
\"該回去了。\"陸醉川把紙條塞進懷裏,酒葫蘆的碎片紮得掌心生疼,\"寒兒那邊還等著消息。\"
井底的陰風突然大了起來,卷著魂珠破碎的碎屑打在眾人身上。
陸醉川最後看了眼那道還在滲血的石縫——方才幻境裏將軍的臉又浮現在眼前,和他心口的傷疤重疊。
他摸了摸懷裏的紙條,突然覺得七月十五的月光,可能比現在的幽冥井更冷。
血色紙條被沈墨寒輕輕置於聯盟總部的檀木案上時,燭火突然劇烈搖晃,紙角的血字竟緩緩滲出一滴新的血珠,在案幾上暈開個極小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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