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沉眠執刑,白無咎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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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醉川當先踏進裂隙時,後頸的汗毛突然根根豎起。
陰冷的風裹著腐葉味灌進衣領,他聽見沈墨寒在身後抽了抽鼻子——這姑娘向來嗅覺靈敏,此刻定是聞到了陳年老土混著鐵鏽的腥氣。
小九的盲杖點在岩壁上,發出\"嗒嗒\"的輕響,她另一隻手攥著陸醉川的衣角,指尖涼得像塊冰:\"阿川哥,下麵有好多......好多歎氣聲。\"
\"別怕。\"陸醉川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酒葫蘆在掌心轉了個圈。
他灌了口燒刀子,辛辣順著喉嚨滾進丹田,城隍印在額間微微發燙。
這是他每次下險地前的習慣,酒氣能壓下心頭的躁意,也能讓他更清晰地感知周圍的氣。
此刻裂隙裏的氣像團亂麻,有腐臭的陰邪,有沉鬱的古意,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金鐵之氣,像把鏽了千年的劍,藏在更深的地方。
沈墨寒的桃木劍突然亮起幽藍雷紋。
她舉劍照向裂隙深處,劍尖微微發顫:\"醉川,前麵有光。\"
那光不是月光,是石青岩壁上滲出來的,像被誰用金粉勾了邊的螢火。
三人踩著濕滑的青苔往下挪了約莫半柱香,腳下的路突然平了。
陸醉川的靴底碾過什麽硬物,彎腰一摸,是塊刻著雲紋的石磚——裂隙盡頭,竟藏著座完整的石殿。
\"這......\"沈墨寒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她舉起劍,雷光照亮整座石殿的輪廓:八根盤龍柱撐著穹頂,殿壁上密密麻麻刻滿古篆,每道筆畫裏都凝著暗金,像被封在石頭裏的星河。
最中央的祭壇上,立著塊一人高的青銅碑,碑身布滿蛛網似的裂紋。
小九的盲杖\"當\"地敲在磚縫上。
她歪著頭,金紋在額間忽明忽暗:\"這裏......有好多人跪著。\"
陸醉川順著她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石磚上刻滿淺痕——是無數個跪拜的人形,膝蓋處的石麵被磨得發亮,像真有千百年的香火跪在這裏。
他摸了摸後頸,那裏的城隍印開始發燙,比任何一次覺醒時都要灼人。
\"醉川,看這裏。\"沈墨寒的聲音發顫。
她湊近左側殿壁,指尖撫過一行古篆,\"這是......城隍之誓?\"
陸醉川湊過去,酒氣噴在石壁上,暗金的字突然浮起一層微光。
沈墨寒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上麵說,初代城隍與執刑官共立此誓......以自身為鎖,封印邪神之心。\"她轉身時,發簪上的青玉墜子撞在石壁上,\"原來我們一直守護的傳承,從根子裏就不是為了護人間太平,是為了當這活棺材!\"
石殿突然震了震。
陸醉川踉蹌一步,伸手扶住盤龍柱,掌心觸到的卻是冰涼的金屬——哪是什麽石柱,分明是用玄鐵澆鑄的,表麵的龍紋不過是刻上去的假象。
\"凡人,擅闖禁地。\"
冰冷的聲音像塊碎冰,直接砸進三人後頸。
陸醉川猛地轉身,隻見石殿中央的青銅碑正在龜裂,細碎的銅屑簌簌落下,露出後麵站著的人。
那人身穿黑金戰甲,甲片上的紋路像凝固的血,麵容蒼白得近乎透明,卻生著雙極黑的眼,眼尾挑得極利,像把淬了毒的刀。
\"死罪。\"他開口時,整座石殿都在共鳴,陸醉川的耳膜嗡嗡作響。
那雙眼掃過三人,最後停在他臉上,\"你身上有他的氣息......那個背叛誓言的蠢貨。\"
陸醉川的喉嚨突然發緊。
他能感覺到對方話裏的\"他\"指的是誰——傳承記憶裏總閃過的那個身影,穿月白道袍,在不周山下跪了三天三夜的初代城隍。\"前輩,我......\"
話音未落,白無咎已抬手指來。
那根手指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卻讓陸醉川的城隍之力突然失控。
他聽見體內\"哢嚓\"一聲,像有什麽東西斷了,丹田處的酒氣翻湧成火,燒得他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石磚上。
\"醉川!\"沈墨寒的桃木劍劈出雷光,卻在觸及白無咎的瞬間被彈開。
她撞在盤龍柱上,嘴角溢出血沫。
小九摸索著撲過來,盲杖戳向白無咎的方向,金紋在她額間連成一片:\"你是......判官一脈的前輩!\"
白無咎的瞳孔微縮。
他盯著小九額間的金紋,戰甲上的血紋突然暗了暗:\"無眼判......\"
陸醉川趁機灌了口酒。
燒刀子順著喉嚨衝進丹田,勉強壓下翻湧的氣血。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抬頭時目光灼灼:\"前輩說的"背叛者",是不是初代城隍?
他為何要離開?\"
白無咎沒有回答。
他的視線掃過沈墨寒身後的殿壁,停在最後幾行古篆上。
沈墨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上麵寫著......唯有城隍血脈與判官印記共鳴,方可喚醒執刑官,重啟封印。\"
石殿再次震動。
頭頂的穹頂掉下碎石,砸在陸醉川腳邊。
白無咎的戰甲發出\"嗡\"的輕鳴,他盯著陸醉川,聲音終於有了絲波動:\"若你們真是繼承者......\"
\"證明給我看。\"
話音未落,整座石殿發出垂死的呻吟。
陸醉川看見青銅碑徹底崩裂,無數暗金色的光鏈從地底竄出,纏在白無咎的戰甲上。
沈墨寒被氣浪掀得撞向牆壁,她抓著石壁大喊:\"醉川,那光鏈是......\"
\"是封印!\"小九突然抓住陸醉川的手,她的盲杖指向石殿中心——那裏不知何時裂開道漆黑的縫,像被誰用刀劃開了天地。
縫裏湧出的氣息讓陸醉川的酒氣都凝成了霜,那是種讓靈魂發顫的惡,像有什麽東西,在拚命啃食封印。
\"吼——\"
低沉的咆哮從裂縫裏滾出來,震得三人耳膜生疼。
陸醉川看見白無咎的手指動了動,像是要觸碰那裂縫,卻又停在半空。
他的目光始終鎖著陸醉川,有審視,有期待,還有一絲近乎釋然的光。
石殿的穹頂開始大塊崩塌。
陸醉川一把撈起小九,沈墨寒跌跌撞撞撲過來,三人躲在盤龍柱後。
碎石砸在玄鐵甲上,迸出火星。
裂縫裏的黑暗氣息越來越濃,像團活物似的往他們身上纏,陸醉川的城隍印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阿川哥......\"小九的聲音帶著哭腔,\"下麵那個東西,在笑。\"
陸醉川握緊酒葫蘆。
他望著白無咎,對方的戰甲已經被暗金光鏈勒出了血痕,卻仍在盯著他。
燒刀子的辛辣混著城隍印的燙意,在他胸口炸開——他忽然明白,為什麽傳承裏總出現那個跪在不周山下的身影。
\"寒兒,護住小九。\"他把盲女塞進沈墨寒懷裏,酒葫蘆在掌心轉了個圈,\"前輩,我這就證明給你看。\"
話音未落,裂縫裏的黑暗氣息突然暴漲。
整座石殿劇烈震顫,陸醉川的腳腕被碎石劃開道口子,血珠滴在石磚上,竟冒起了青煙。
白無咎的嘴角終於勾起絲極淡的笑,他抬手按在胸口,戰甲上的血紋突然亮如白晝:\"記住......\"
\"邪神要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