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判官引路,生死簿上的終極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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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門閉合的刹那,陸醉川的靴底碾過門內青石板。
    黴味混著腐血的腥氣撲麵而來,他卻忽然笑了——這味道像極了三年前醉仙樓後院那口老井,沈姑娘蹲在井邊洗硯台,水濺濕了月白裙角。
    \"陸醉川,你以為你能封我?\"黑霧翻湧,蚩曜的青麵獠牙從陰影裏擠出來,眼窩中跳動著幽綠鬼火,\"你不過是塵埃罷了!\"
    陸醉川仰頭灌了口酒,喉結滾動的聲響在空蕩的空間裏格外清晰。
    酒液順著下巴淌進衣領,灼燒著他本就發燙的皮膚。
    他抹了把臉,酒氣裹著笑意散出來:\"可我有酒,也有朋友。\"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金鐵交鳴般的撕裂聲。
    陸醉川抬眼,正看見虛空裂開蛛網似的紋路,小九的身影從裂縫裏跌出來。
    她懷裏還抱著沈墨寒,兩人鬢發淩亂,沈墨寒的右肩滲出鮮血——顯然是強行破界受了傷。
    \"小九!\"陸醉川想衝過去,卻被蚩曜揮出的黑霧纏住腳踝。
    他反手抽出腰間酒葫蘆砸向黑霧,酒液潑濺處,黑霧發出嘶鳴退開。
    \"陸大哥!\"小九摔在地上,膝蓋擦破了皮,卻顧不上疼。
    她顫抖著從懷中摸出判官筆,筆杆上的朱砂紋路在她掌心發燙。
    三年前在城隍廟廢墟,老城隍說\"無眼判官需見真心\",此刻她雖仍看不見,卻能清晰感知到陸醉川的位置,像感知到自己的心跳。
    \"判官令·引路!\"她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筆鋒上。
    判官筆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筆鋒所指之處,地麵裂開一道泛著銀芒的溝壑——那是由因果之力凝結的生死路,每道紋路都刻著人間善惡。
    沈墨寒踉蹌著扶住旁邊的斷柱,左手迅速結出十二道印訣。
    她腕間的青銅鈴鐺叮鈴作響,那是前清皇室秘傳的命運符文。\"命運鎖鏈,現!\"她低喝一聲,無數金色絲線從符文中竄出,如活物般纏向蚩曜的脖頸、手腕。
    蚩曜的鬼火眼突然暴漲成燈籠大,發出震耳欲聾的狂吼。
    陰兵從黑霧裏湧出來,青灰色的甲胄碰撞聲連成一片。
    為首的陰將舉起鏽跡斑斑的長槍,槍尖直指小九後心——那裏是她最脆弱的命門。
    \"小九!\"陸醉川瞳孔驟縮。
    他剛要衝過去,卻見一道赤紅色殘影掠過。
    趙霸天的英靈站在小九身前,鐵掌凝出青黑色氣勁,\"震天掌!\"掌風所過之處,前排陰兵的甲胄像紙糊的般碎裂,殘肢斷臂砸在地上,轉眼化作黑霧消散。
    \"臭小子,\"趙霸天轉頭衝陸醉川咧嘴笑,絡腮胡上還凝著生前的血漬,\"當年你說要護著兄弟,今兒換哥哥護你!\"
    話音未落,白無咎的玄鐵劍從另一側刺來。
    他的劍穗上沾著星屑,每一劍都精準地刺向蚩曜的命門。\"斬魂令!\"他的聲音冷得像臘月的冰,\"初代執刑官在此,邪祟休得猖狂!\"
    陸醉川趁機仰頭飲盡壇中最後半壇酒。
    酒氣在他體內炸開,金紅火焰順著經脈竄向四肢百骸。
    他的瞳孔變成鎏金色,發梢飄起細碎的金芒——這是醉神之力的終極形態\"醉判乾坤\"。
    \"蚩曜,\"他一步跨到邪神麵前,拳風帶起的氣浪掀飛周圍陰兵,\"你說我是塵埃,可塵埃聚起來,能填滿你這陰溝。\"
    拳頭落下的瞬間,空間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因果之力順著拳鋒湧入蚩曜體內,它的青麵開始扭曲,鬼火眼中的瘋狂逐漸變成慌亂。
    \"判官歸位!\"小九突然尖叫。
    她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血線,\"判官筆,寫!\"四個血字浮現在空中,金光如瀑傾瀉而下。
    判官筆突然發出清越的鳳鳴,筆鋒自動懸停在蚩曜頭頂,筆尖滴下的金液落在它身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黑洞。
    沈墨寒的額頭滲出冷汗。
    她盯著空中漂浮的命盤,那是蚩曜的命格所化,無數黑點在\"萬世輪回\"的位置瘋狂跳動。\"小九,寫"命格抹除"!\"她抓住小九的手腕,將自己的靈力渡過去,\"它的核心在輪回種子裏!\"
    小九的手在抖。
    她能感覺到沈墨寒的靈力像暖流般湧進自己經脈,能聽見陸醉川的心跳聲——比任何戰鼓都有力。
    她咬著唇,筆鋒重重落下:\"抹!
    除!\"
    血字剛落,蚩曜發出比炸雷還響的慘叫。
    它的身體開始崩解,青灰色的碎塊像被風吹散的灰,簌簌落在地上。
    可就在最後一刻,它的鬼火眼突然迸出幽綠火星,\"你以為這就完了?
    我早已種下輪回種子,哪怕千年後,我也將歸來!\"
    陸醉川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隨著醉神之力的消耗飛速流逝——老城隍說過,過度使用傳承會加速衰老,可他沒想到,竟是直接走向消散。
    他摸出懷裏的酒葫蘆碎片——那是小九撿了三天三夜才拚起來的。
    碎片上還沾著她的血,此刻在他掌心發燙。
    \"千年?\"他扯了扯嘴角,又灌了口酒,酒液順著下巴滴在地上,\"那就讓我用這最後一口酒,把你的名字,徹底封進虛無。\"
    他舉起酒壇,酒液在空氣中凝成金色酒劍。
    劍刃劃過蚩曜最後一絲殘魂,空間突然劇烈震動。
    陸醉川的身影開始透明,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
    \"陸大哥!\"小九撲過來,卻穿過他的身體,摔在地上。
    她的眼淚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記得我,但不要等我。\"陸醉川彎腰,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頂,像穿過一片雲。
    沈墨寒扶住小九,眼淚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她望著陸醉川逐漸消失的身影,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給她溫酒時說的話:\"姑娘,這酒要趁熱喝,就像這人間,要趁活的時候好好看。\"
    封印之門轟然關閉的瞬間,陸醉川的笑聲混著酒香,最後一次回蕩在虛空裏。
    ...
    數年後,北洋亂世的硝煙終於散了。
    沈墨寒站在醉仙樓舊址前,樓前的老槐樹抽出了新芽。
    她懷裏抱著個紮羊角辮的小丫頭,正舉著糖人往她嘴裏塞。
    \"沈姨姨,\"小丫頭突然指著天空,\"有酒香!\"
    沈墨寒抬頭。
    風裏果然飄來熟悉的琥珀色酒香,混著點桂花蜜的甜。
    她摸了摸頸間的酒葫蘆碎片,那是陸醉川留下的唯一遺物。
    遠處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白無咎穿著玄色長衫走過來,手裏提著壇酒。\"今年的忘憂釀,\"他把壇子遞給沈墨寒,\"和當年一個味兒。\"
    小九從街角轉出來,手裏捧著盆剛開的月季。
    她雖仍看不見,卻準確地走到老槐樹下,把花盆放在樹根旁。\"陸大哥說,\"她輕輕摸著花瓣,\"這花要養得活。\"
    風又起了。
    酒香、墨香、花香混在一起,漫過青石板路,漫過斷牆殘垣,漫向遠方重歸平靜的山河。
    沒有人注意到,老槐樹的新芽間,一片金紅色的光屑閃了閃,轉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