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2 談不上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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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2
“替我說話嗎?”
江南看著他們,臉上勾起一抹極冷、也極嘲的微笑。“沒必要的。”
“在我幼年,極度需要母親和親人關懷的時候你們沒有出現;在我被江嵐虐待過得生不如死的時候你們沒出現;在她偏疼顧北舟對我隻有斥責時你們沒出現;她為了顧北舟陷害我甚至試圖把我送進監獄時你們還是沒出現……”
“現在我人已經在基地,江嵐再也不能傷害我,甚至我有能力完全解決這個是不是發瘋的母親之後,你們姍姍來遲,還口口聲聲擺出一臉幫我討公道的樣子罵她,”江南抬眼認真的看著他們,嚴肅的態度像在討論某個科研命題,“這看起來很虛偽、很不體麵,你們知道嗎。”
他掃過兩人尷尬的臉:“如果你們真的關心自己女兒,現在應該第一時間出現在中心醫院,去看看剛出危險期手臂骨折的江嵐?”
“如果是關心我,那之前那麽多年為什麽你們遲遲未出現?”
“為什麽呢?”
江南的話音不大,最後一句問句甚至稱得上友好。
但偏偏這些話直接把江氏夫婦體麵矜持的外殼全數撕碎,露出了下麵功利不堪的內在。
會議室裏一片死寂,連空氣都變得尷尬起來。
婦人顫抖得哆嗦著嘴唇,還想再掙紮一下。
“江南……外婆隻是想來看看你好不好,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不必了。”可江南已經不想再與他們拉扯,他居高臨下得站了起來,眼底一片疏離。
“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你們從未出現過,以後也不必出現了。況且我與江嵐的母子情分,早就在她決定斷絕母子關係的時候盡數耗盡,我應該算不上是您二位的孫子,當然也就沒什麽外公外婆。”
“我跟江嵐的是非恩怨相信法律會給出公正的判決,你們二位請回吧,以後也不用再過來了。”
說完,他毫不留情的走到門口。
手指碰到冰冷的門把手時,江南垂眸沉思了一瞬,頭也不抬得最後說了一句。
“不過,不得不說江嵐的問題,除了有她自己偏執傲慢的原因之外,一對不負責任滿是功利心的父母同樣難辭其咎。她犯得那些錯,您二位談不上無辜。”
話音落下,江南徑直走了出門,把今天才剛見麵的兩位老人扔在身後。
午後的陽光暖融明亮,打在江南的側臉上,似乎驅散了會議室裏那絲陰冷的氣息。
江南深吸了一口氣,遙遙望向落地窗外現代感十足的銀灰色建築,突然有些理解了江嵐過去的所作所為。
那種極致的以自我為中心、各種毫無邏輯的找借口、把所有錯誤推給別人逃避責任……這些好像都在那堆夫婦身上找到了源頭。
想也知道,幼年的江嵐在自己父母那裏並未學會什麽是愛,該怎樣表達愛,自然就無法將愛傳遞給江南。
她是一個受害者,然後又把自己受到的創傷化為利刃,作為加害者將這些狠狠刺向江南,一代代的痛苦就在這種畸形的方式下傳遞。
現在作為第三者的立場,江南其實可以毫無波瀾得從上而下審視江嵐性格出現的成因,審視她的原生家庭帶給她的影響,甚至能用這些寫出一篇看起來有理有據的代際創傷論文。
但是,理解不代表原諒。
受傷也不意味著有合理的理由傷害他人。
他始終缺失的童年和親情,曾經被生母傷害放棄忽略的痛苦,無論如何就是無法得到一絲施舍的溫情的絕望……這些刻骨銘心的傷害,並不會因為他理解江嵐,就得到和解甚至消弭。
它們始終根植在江南的靈魂裏,在帶給他獨一無二自立的靈魂之外,也給了他也許此生都不可愈合的傷害。
江南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聖人。
想讓這些淋漓的傷疤痊愈或者減淡,唯一可能性就是讓施加傷害的人得到懲罰,讓她跟自己當初一樣流血,一樣痛苦。
哪怕這個人是他的生母。
理解也許能帶來釋然。
但痛苦隻能用痛苦撫平。
不管是江嵐還是前二十年從未出現過的江氏夫婦,他們早就失去了參與江南人生的資格。
或者說,在江南的劇本裏,他們早已殺青。
既然殺青,那便再也沒有聯係或重敘舊情的必要。
江南的步子走得很穩,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實驗室——整個基地他最喜歡的地方。
他嗅著實驗室熟悉的機器味道,手指摸過一台台冰冷但永遠清晰反映出各種數據的機器,臉上露出一個與剛才在會議室裏截然不同的純粹的微笑。
江南知道,這裏才是他的世界,他天生為實驗而生。
至於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血緣糾紛,那些或是利用、或帶著試探的討好,就應該伴隨著江嵐的入獄,被徹底切割在往日老舊的時光裏。
他江南的人生,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就隻能由自己定義。
而未來,他會用自己畢生的心血和努力,為自己重生以後親自選的的“家人”和最愛的祖國,建造出一個更好更具競爭力的科研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