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打個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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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正廳,蘇景軒已經迅速束好了腰帶,半幹的頭發也用一根素玉簪虛虛挽在頭頂。
“宋姨,您來了。”蘇景軒迎過來說,“徐風又大驚小怪了。”
宋知韻向前攜住他的手,落座時手已扶在他腕間。
“這次去九遊山來去匆匆,身子倒是沒有大礙。”宋知韻扶過脈後,嘴角浮出一絲笑意,繼而冷了臉道,“若不是徐風傳信,你們豈不是還要瞞著我?吉敏,你們郎君犯了舊疾,為何不著人告知我?”
吉敏剛要開口,被蘇景軒止住:“宋姨莫急,我此次回來,是帶了新茶的。吉敏,還不趕緊下去讓人點上一碗送來。”
宋知韻笑道:“我吃不吃茶,這院裏的人能不知道?軒兒急著支開他,也要想好了借口。”
自進門就一言不發青衣侍女放下藥箱,從裏麵拿出濕帕子遞在宋知韻手裏,又從溫水壺裏倒了一杯藥茶遞過來,宋知韻淺淺啜了一口,重新把眼神放還到蘇景軒身上。
蘇景軒訕訕道:“不過是老毛病了,也沒出什麽大事,宋姨不必掛念。”
“大事?出大事就晚了。”宋知韻放下茶杯,“你這自小落下的病根,二十多年都不能痊愈,說到底,是我無用,對不住你母親。”說著,她又紅了眼睛。
蘇景軒起身說:“宋姨過責了,終歸是軒兒不爭氣,脫不了這心魔,舊病才一再複發。”
“你當時那麽小,又見了那樣的場麵,如何禁受得住。”
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蘇景軒似又回到了那個雨夜。
空曠的院子裏一陣電閃雷鳴,年幼的他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在了木櫃裏,臨睡前摟他入懷的阿娘也不知去了哪裏。
他赤足踏在冰冷的地上,一路叫著阿娘到了院子裏。廊燈下,家裏的下人們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蘇景軒扶著他的奶娘搖動,忽然看見手掌上沾滿了鮮血。血水如流水一般道道相連,綿延到幾步外的阿娘身下,再流進院子裏,無邊無際地冒著血泡……
胸口氣血上湧,又一陣眩暈襲來,蘇景軒驀地閉上了眼。
“軒兒,軒兒,你可是又有不適了?”
宋知韻慌忙起身,青衣侍女已經打開藥箱,取出了銀針。蘇景軒緩緩搖手:“倒也無礙,微微有些眩暈。”
宋知韻在他右手腕間探了一陣,舒出一口氣問:“軒兒,我聽聞你出發那日,有人滿身是血闖到你跟前,你並無異樣。”
“許是當時夜黑,我沒有看分明。”蘇景軒遲疑道,“當時聽她叫得慘烈,又忙著救人,所以……”
“今日我聽聞你暈厥就匆匆趕來,徐風也沒來得及施針,你為何就輕易醒了?”宋知韻問道,“難不成又有了什麽機緣?”
吉敏欲言又止。宋知韻道:“軒兒,這院裏還有什麽事能瞞得住我嗎?為著你的病情,我還是想聽聽你怎麽說?”
蘇景軒看了一眼宋知韻身後的青衣侍女,侍女立馬眼觀鼻鼻觀心。宋知韻歎了一口氣,對她說:“宛青,你且到外間等我。”
宛青剛出房門,吉敏便迫不及待說了始末。
“……小人當時也想阻攔,但嶽娘子說救助騾馬就是要先放氣再通氣,郎君已經排了水,腹中空空卻醒不過來自然需要渡氣,不然就……”
感受到蘇景軒狠狠瞪過來的目光,他的聲音瞬間小了下去,嘟囔道,“她那架勢,和平日裏那呆頭呆腦的模樣形同兩人,小人也攔不住啊!”
蘇景軒不自在地望過去,好在宋知韻隻是在沉思,臉上沒有過多表情。
“此女粗俗,隻有股子打死狼的蠻力,許也是歪打正著。”蘇景軒試探著推測說。
宋知韻微微搖頭道:“她這話雖糙了些,救助卻是得法的。她於醫理上倒是有些天賦,對你的舊疾恢複也有益處,是該留下來試試的。”
蘇景軒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一聲,究竟是沒有出言反駁:“主要是她和那位也有些瓜葛。”
宋知韻沉吟著點頭:“那就更要留下來了。”
吉敏嘴快道:“宋大娘子不知,她就是個不識抬舉的,我們郎君好心留她,她卻鬧著抹脖子呢!”
東偏院裏間,念禾正在給嶽鷹的傷臂換藥。
念禾絮叨許久,見嶽鷹隻是擰著頭一言不發,無奈道:“好話歹話都說了個遍,你怎地油鹽不進?”
“但凡你留下來,你義兄就有人救了,他們家盼著的酬勞有了,你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了。哪樣不比你抹脖子強?”
終於,嶽鷹悶聲道:“我平生最厭恩將仇報之人!”
“我說你是不是糊塗了?”念禾推了她一把,“當初求你幫忙的可是袁郎君。要說報恩,你這小命還是我們郎君救的。”
嶽鷹忽的起身:“縱使如此,我也不能讓他強搶了去。”
念禾一愣,繼而笑彎了腰:“傻阿鷹,你想到哪裏去了?你以為……你以為……哈哈哈……”
嶽鷹不知所以,直被她笑到耳根發紅,甕聲辯解道:“他們這些富家郎君,最是可惡。明明是為了救他們,卻反要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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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納我為妾,讓我賣身伺候,不就是怕我壞了他們名聲嗎?
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可殺不可辱!再說,等他有了正經娘子,豈不是要像趙娘子那般要我的命!”
念禾終於止住笑說:“阿鷹,你怕不是對身契有什麽誤會?你放心,我們郎君眼光可高著呢。”
“誤會?在我們鎮上,隻有給人做小,或是賣進青樓的才簽賣身契。”
“你們那裏的土財主買賣婢女不簽契據?”
嶽鷹察覺自己鬧了個大烏龍,麵皮登時漲得通紅,掩飾道:“為奴也是不成的。”
“這有什麽不可?我、彩兒還有這院子裏伺候的,都是簽了身契跟著郎君伺候的。難不成阿鷹瞧不上我這個做奴婢的?”
嶽鷹慌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嘴笨……我……”
念禾拍了拍她:“我自然是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的。你隻是對身契不了解罷了。
至少在我們這裏,隻要不犯大錯,就是簽了死契也能隨時贖回的。郎君說過的,哪一日我願意走了,就把身契還我。到時候我仍是自由身。
隻是,賣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現下我也隻把這兒當家呢。”
嶽鷹聽她說到最後語氣黯然,安撫道:“我爹娘也不在了。”
念禾握了握她的手:“那你掛念什麽呢?郎君用人極其仔細,隻見你兩麵就有意留你,可想是看重的。你留下了,咱們也能常常見麵。”
嶽鷹被她說得有些心動,繼而想到袁英積一路上的挑剔,又皺緊了眉頭說:“我不會伺候人!”
“如果無需你伺候……”宋知韻眉眼含笑,款步走來,“隻是同你打個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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