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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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掩映間,傳來“撲通”一聲巨響,隻聽雲霜大聲呼道,“嬤嬤您怎麽了?嬤嬤我來救您。”
趙弘嘉悠然喝了一口茶水,候在亭子裏的眾人一動不動。
忽然,雲霜驚叫道:“你做什麽?”接著,重物倒地的悶響聲,以及落水聲同時響起。
繞過遮擋視線的樹叢,荷花池裏,嶽鷹正拽著崔嬤嬤的衣領上岸……
“小的送東西去的時候,人已經抬到了趙娘子的萃庭院裏。京裏來的人眾口一辭,說是親眼看到嶽娘子把崔嬤嬤摁溺在荷花池裏。趙娘子這才要當即打殺了嶽娘子。
念禾已經趕過去解勸,小人才騰開手回來報信。”
蘇景軒從黃花梨木製的圈椅裏坐直:“她認了?”
“倒是沒有,還掙著要去救人,說是渡口氣興許能活。”
蘇景軒眼下最聽不得“渡口氣”這三個字,手指在桌邊上茁茁敲了兩聲說,“好手段!果真是她養大的!”,起身就往外走去。
萃庭院裏,崔嬤嬤已沒了脈搏,渾身是泥的嶽鷹也止住掙紮,怒視趙弘嘉道:“這是一條人命!這是一條人命啊!你這是故意的!”
“放肆!”丫鬟婆子一擁而上把她摁倒在地上,趙弘嘉起身道,“來人!即刻把這個害人性命的賤蹄子杖斃,為嬤嬤報仇!”
念禾欲上前阻攔,被侍衛推摔出老遠。嶽鷹嗬嗬冷笑出聲。
趙弘嘉怒目切齒:“還愣著做什麽?行刑!”
板子與皮肉相接的啪啪聲響起,嶽鷹猶在不住嘴怒罵:“救人的被誣,害人的在施法!姑奶奶今兒才知道什麽是王法!”
“你們享著百姓的供奉,卻視我們如草芥螻蟻!我咒你們這些有錢有權的通通去死,拔舌去皮,下……下十八層地獄!”
院門外,蘇景軒負手而立,吉敏低聲催促:“郎君,這板子聲聽著緊急,咱們是不是該進去了?”
“慌什麽?氣血不是旺著嗎?也好讓她再長長記性!”
話說未半,隔門覷見趙弘嘉的眼神變得狠厲,他疾步進門,一把奪過侍衛手裏的板子,對著嶽鷹狠狠敲了一記。嶽鷹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蘇景軒避開她衣裙上滲出的血絲,竭力克製著暈在嶽鷹麵前的衝動,皺著眉吩咐:“還不趕緊把她拖下去關好!”
趙弘嘉從廊下起身,不解道:“你這是何意!”
蘇景軒走到她跟前,低聲勸道:“她身上擔著幹係,暫時還死不得!”
趙弘嘉冷聲道:“不過是一個賤民,碾死她如碾死一隻螞蟻,你為何一再攔我?”
蘇景軒見念禾已經將人抬走,回身繼續哄勸道:“你不是一直想讓袁大郎調職京中嗎?她就是幹係。”
趙弘嘉蹙眉:“她能有什麽幹係?你莫不是在哄我嗎?”
蘇景軒斂容道:“嘉嘉,舅舅何時騙過你?你若不信,現下就把人打死,看來日會不會後悔!”
趙弘嘉麵上餘怒未消,卻也不再出聲。
蘇景軒放緩聲音道:“想殺她還不容易?不過是早早晚晚的事。好歹也要把大郎的事了了再說。”
趙弘嘉這才神色鬆動,冷著臉坐了下來:“舅舅,最妨事的已經除去。你答應嘉嘉的不會不作數吧?”
蘇景軒笑道:“你想嫁他,原是他的福氣。臨行前,舅舅已經點撥他了。”
蘇景軒取出“積”字玉佩交給她說:“這是他托我轉送給你的玉佩,你可要收好了。”
趙弘嘉猶豫著不去接:“是他自願給的?”
“那還有假?”
趙弘嘉轉怒為喜,一把攥過玉佩說:“舅舅有這個,為啥不早拿出來?”
“早拿出來了,你還瞞得住?”
趙弘嘉覷了一眼地上被白布蓋著的屍體,厭惡地揮了揮手讓人把它帶走,轉身對蘇景軒笑道:“現下身邊少了雙眼睛,可真是痛快!”
蘇景軒瞧著她欲言又止,趙弘嘉說:“舅舅放心,旁的人我早囑咐過了。若是不想死,嘴巴都要放嚴實了。”
她摩挲著玉佩愛不釋手:“舅舅,你何時送我回去?我想立即見到積哥哥。”
蘇景軒在她額間輕敲了一下:“急什麽?我偏不告訴你。”
他轉身掀袍一氣嗬成,瀟灑離去,空留趙弘嘉在身後跺腳撒嬌。一出院門,蘇景軒的神色倏然收緊,低聲詢問跟上來的吉敏:“死沒有?”
吉敏湊近幾步:“已著人去宋大娘子那裏請醫女了,現下東偏院還沒來報信。”
蘇景軒的腳步在路口微微一頓,還是向清風苑走去。
“郎君不去看看嗎?”
“她有什麽值得看的?”蘇景軒輕皺眉頭,“留半口氣就行。”
當夜,蘇景軒又落入了遍地是血的噩夢,眼睜睜看著血水沒過喉頭,朝嘴裏浸灌。
緊要關頭,嶽鷹忽的揪住他的脖子,將他從血水裏撈出,粗聲大氣道:“人還有救,渡口氣就好。”
眼看她越靠越近,蘇景軒又驚又怒,忽的睜開了雙眼。一絲陽光透過窗縫,照在地上,蘇景軒擦了擦額角的虛汗,暗罵了一聲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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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敏早早等在門外,伺候他洗漱時說:“宋大娘子著人傳信說,嶽娘子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昨晚發了一夜的高燒。醒過來後,木呆呆不說話也不進食,看著滲人,讓郎君用過飯過去瞧瞧呢。”
蘇景軒回想起那個噩夢,抗拒道:“她不吃就餓著,餓急了自會吃。”似是為自己的失態辯解,他又說:“一身是傷,我怎能去得?”
吉敏遲疑道:“小人也捏一把汗呢,昨天咱們去時,那……已經從她腿上滲出來了,好在郎君無礙。”
看見他一臉探究,沒好氣道:“你怎知我無礙,隻不過盡力克製罷了!”
“可究竟是沒暈倒。”吉敏回想起自家郎君連見了紅色寶石都暈的模樣。
“我見紅就暈,你才開心是吧?”蘇景軒頓了頓,又囑咐道,“別跟宋姨提起,她為我治病心切,什麽都能看成救命稻草。”
吉敏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沒敢說宋大娘子早就從頭到尾問了當時的情況。
處理完各地傳回的信件,已接近傍晚。蘇景軒捏著眉間休息,吉敏進屋擺飯:“郎君,方正他們幾人已經查問過了,的確都不知道袁郎君底細。我依郎君的吩咐,賞了銀子,放他們走了。”
吉敏見他不應,繼續說:“她那個義兄還是放心不下。小的就隻好扯了個謊,說柳家念他們的好,給嶽娘子指了個生意,正忙著學,快則一個月,慢則半年後就回了。那方正……”
“不信?”
“看樣子倒是信了,隻是背過人又來找小的敘舊。說什麽嶽娘子命苦,偏性子硬又要麵子,不喜歡求人。說她剛和夫家和離,又被縣衙裏的酷吏盯上。
言語裏像是要求郎君幫她立戶辦籍,拿回她先父留下的宅院呢。”
“嗯?”
“說是她和她阿爹辛苦供她那小夫君上學,結果人家剛考上秀才就要攀高枝,被嶽娘子逼著簽了和離書。剛回家又惹了一腦門子官司……”
吉敏就著話頭,把從方正那裏聽到的話,一五一十講了一遍,直講到他們如何遇到水匪,嶽鷹如何舍命救下袁英積。
蘇景軒咽下口中的飯菜,冷哼著說:“我當她有多大能耐呢!”
吉敏猜測他還為嶽鷹之前的冒犯生氣,正思忖要不要順勢說幾句嶽鷹的壞話討他歡心,忽見他放下筷子問:“還不吃飯嗎?”
吉敏微微一怔,意識到他在問誰,點頭道:“誰叫都不應,念禾一直勸呢。”
蘇景軒起身:“罷了,我就去看看吧,免得宋姨又要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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