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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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麵是黑夜,前方是黑夜,左邊和右邊也是一片漆黑,連秋蟲的低鳴聲都找不見了。
    被詆毀,被欺辱,遭打劫,遇到惡狼,其間的驚慌都不如這一刻。嶽鷹一路默默流著淚,靠近城門時,早市已經開了張。煙火氣下,每張臉都如此鮮活。
    嶽鷹盯著餛飩碗裏冒出的熱氣,恍惚中看到蘇景軒像當日那般,笑容真摯地望著她。
    “姑娘,姑娘,你這是怎麽了?”對麵的大嬸對著她揮了揮手,“趕緊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眼淚就是這般,毫無征兆地滾滾而下。大嬸嚇了一跳,急忙道:“孩子,你這是遇到什麽難事了?人這輩子,不如意十之八九,隻要咱還能吃上熱飯,就沒有什麽了不得的。”
    鄰桌也有人探出頭來:“是啊,姑娘,你是不是付不起飯錢?這碗餛飩我請你了。”
    嶽鷹再忍不住了,伏在桌上,放聲痛哭,眾人吃了一驚,連老板都走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麽。
    食客中有人認出了她:“這不是嶽女俠嗎?是誰欺負你了,你說出來,我們幫你做主。”
    “對啊,我們幫你做主。”周圍的人附和著,而她和他們幾乎都是素昧平生。
    曾經,她是那麽厭煩嘈雜,那麽厭煩旁人突出其來的親熱。如今她卻從這種嘈雜中感受到了溫情。
    細想下來,它們像空氣一樣平常,平常到她忘了,所有質樸和熱鬧背後,其實就是平淡和安寧。
    嶽鷹的哭聲漸漸低下去,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放下一塊銀子,對著周圍行了個禮,沿著街道慢慢走了回去。
    蘇青墨沒有回來,徐惠昨夜做了噩夢,不住地患得患失。嶽鷹開了鋪門,卻半日沒有客人上門。臨近中午時分,一條爆炸消息不知從哪開始,突然就傳遍了整個街道。
    據過往的行人講,昨夜有刺客闖進縣衙,不僅在牢房裏殺了不少犯人,連縣令家的小妾都被劫走,衣裝不整地死在郊外。
    人們還想對“衣裝不整”進一步挖掘,示警的鳴鑼就響徹天際。緊急戒嚴令一出,家家關門閉戶,大隊官差在街頭來回穿梭。有人認出了那是府衙官差的服色。
    徐惠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會兒哭妹妹淒慘,一會又要出門探聽她爹娘的消息。嶽鷹一語不發地擦拭著樸刀,隻是在她將要出門伸長腳攔著。
    徐惠折騰了幾次,終於累了,靠在榻上抽泣個不停。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她處處拔尖,處處要和我比。我恨她故意設計,讓人汙我清白,更恨她助紂為虐,殘害爹娘和徐家。
    可如今她這般不明不白去了,我總要去問一問為什麽。還有我爹娘,他們在牢裏怎麽樣了,你怎麽就不能放我去呢?”
    “有什麽不明白的?早就說過了,這是因果。”嶽鷹放下樸刀說,“至於徐家其他人,除了你父親,許都是還活著。”
    “真的?那我什麽時候能接我阿娘回來。”
    嶽鷹避開她殷切的眼神,道:“我說的是“或許”或者。而且,即便她們能逃過此劫,如果你不能提供一樣證據,徐家人照樣是死無葬身之地。”
    “什麽證據?”
    “徐家受人之托,豢養病種輸南,殘害平民百姓的證據。”
    “胡說!我阿爹阿娘最是良善,怎麽會做這有違天和的事?”徐惠搖頭,喃喃道,“他們向廟裏捐香油錢,每逢災年都設棚施粥,他們教我與人為善,不會的,不會的!”
    嶽鷹隻是盯住她不說話,徐惠忽的癱坐在地,又哭了起來。
    “此刻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嶽鷹冷聲說,“上麵的話,是我昨夜親耳聽來的。如今這些消息也驗證了,和我聽來的完全符合。你如果不想你娘死,就先別哭了,好好想想我說的。”
    “可是我不知道你說的證據,徐家從來沒有這樣的地方啊。”
    “你不知道,徐家總有人知道。如今最可能知道這個秘密的,會有哪一個?”
    徐惠扶額想了一陣,說:“我娘很是信任福叔,我阿爹也常把一些事交給他們父子去做。”
    “王忠,”嶽鷹點點頭重複道,“就是那個帶著你逃走的王忠。好的,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說:“我出去一趟,你呆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若是有人衝進來對你不利,你把這個錦囊交給他。”
    徐惠接過去,嶽鷹繼續道:“如果是我師父回來了,我們今日說的這些話不要告訴他。”
    “你去哪裏?”
    嶽鷹把樸刀背在身上說:“救人。”
    當夜,州府巡檢司衙門裏,一枚石子破窗而出,裹著字紙落在巡檢使的書案上。伏案閱卷的巡檢使拿著字紙跑出來時,院子裏空無一人,隻有牆邊的枝條在迎風擺動。
    邙山絕壁前,嶽鷹押著一個黑衣山匪,厲聲道:“把他們喊出來!”
    “女俠,姑奶奶,再往前真沒有路了啊!唉呀呀,唉呀呀,落到你手裏我認栽,你要殺就殺吧!”
    嶽鷹撤回手,再次掏出方牌說:“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這個牌子認識嗎?留你一條小命回去報信,你同裏麵的人說,那個人一日不來見我,我就一日等下去。你們的人出來一個我打傷一個,出來兩個我打傷一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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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鷹轉身往回走去,黑衣匪徒蹲坐在地幾乎哭出聲來。石壁後,有人憤然道:“這娘們兒欺人太甚,看我不出去宰了她!”
    “給我回來!”李源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說,“瞎了你的狗眼,你沒見她手裏拿著牌子。”
    “牌子?什麽牌子?”挨打的人把臉擠在石縫兒裏往外看去,嶽鷹已經背著樸刀轉過山口,朝河邊走去,他耳邊傳來李源欲哭無淚的聲音,“能召喚來令管事的牌子。”
    吉令上次臨走時,好好教訓了他一通,還交代以後誰敢惹攜帶這個牌子的人,誰的人頭不保。
    自嶽鷹三日前進邙山鬧事,他就發了信鴿,可吉令遲遲不回信,他讓兄弟們多方躲避,嶽鷹卻像個煞神一般藏在暗處,短短幾日,打傷了十多個出穀的兄弟。
    “去,再發一個信鴿。就說令管事再不來,她就要抹脖子了!”李源丟下這句話,哭喪著進了議事廳,“他娘的,當初惹她的,是你們哪個狗崽子?”
    議事廳內外噤若寒蟬,一個胖子瑟縮道:“小人當初也是,想給兄弟們多搶點金子!”
    “放屁!老子讓你打劫富商,富商,腦滿腸肥的富商你懂嗎?他娘的不聽老子的也罷,還敢動別的歪心思。老子眼看就能回到上麵去享福,被你這兔崽子害得挨了罰。如今還不知道要在這山裏做多久的劫匪!老子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李源破口大罵,一罵就是兩個時辰,罵得累了,就蹲在空地上眼巴巴地等。到了第三天,他終於來了一個信鴿,解開足環,裏麵寫著三個字:“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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