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味道刺鼻，而且通常被村裏用著驅蟲蛇蟻。
    陸向榮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山上蚊蟲多。”
    “而且要萬一遇到啥大型猛獸，近身戰來不及躲，就把這玩意兒撒出去，弄瞎那畜生的眼！”
    三人一合計，直接就地開挖！
    陸向榮眼神明亮，接連指了幾個地方一挖一個準。
    這一忙活就到了後半夜。
    陸向榮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離開之前囑咐幾人盡量多準備些家夥。
    陳壯家有不少老爺子留下來的捕獸夾和鐵彈子，這回全都得帶上。
    而張山青準頭好，他尤為要多準備一些竹箭。
    那些時候在馮家，陸向榮親眼瞧著馮家老二從城裏專門學了手藝，弄了一把叫啥複合弓的玩意兒。
    他看得仔細，半夜趁著沒人還能時常摸上兩把。
    咋做的他心裏都有數，尤其是一些細節。
    他轉告張山青後，他當即猶如醍醐灌頂，緊著抓上弓弩就回家改去了。
    陸向榮這邊前腳剛踏進家門，後腳就被一盞煤油燈照了眼。
    “誒喲握草，大哥，你嚇死我了。”
    他連忙伸手拍著胸脯，對麵站著就是一張被火光照白的臉。
    可不正是還沒睡的陸向平麽！
    陸向平鄙夷的投過來一眼，“瞧你這點膽子，還沒小時候大。”
    “咋的，我聽村裏人說三道四的，你要去農場那邊？”
    說完兩兄弟就座到了院下石桌。
    陸向平手裏端著一盤放涼的野菜炒雞蛋，還有半個白饃饃，一碗涼粥。
    把這些飯食朝著陸向榮這邊推了推，“緊著吃吧，都有些涼了，娘特意給你留的。”
    “虎子他們想吃白饃，還被娘罵了一頓呢。”
    陸向平說話含著笑。
    而陸向榮忙活一天，確實餓慘了，抓起筷子就吃。
    一頓風卷殘雲過後，陸向榮抹了把嘴角。
    正好撇見陸向平腳底下粘著新鮮的黑泥，“你這是剛從城裏回來？”
    陸向平灌了口冷水，“去黑市倒騰了一缸醬菜，賣得還成，但我估計也賣不遠了。”
    “還是得琢磨新東西。”
    他這話倒提醒了陸向榮，當即從廚房撈出來兩把肉幹。
    “大哥，賣這個咋樣？”
    “一根賣幾毛，比供銷社裏的肉還便宜！”
    陸向平眉頭一挑，手裏抓著的肉幹鹹香又有勁道。
    這也是他媳婦陳霞熏的，外焦裏嫩。
    不比外頭那些個肉幹，熏得一點水分都沒有了。
    不得不說，他媳婦確實有做飯上的天賦。
    也正是這時候，陸向榮再度開口，“我跟農場那邊的梁主任說好了，明天帶著兄弟們打獵，組建了一支趕山隊。”
    “南方那邊蝗蟲沒準過些日子就來了，咱得提前做準備。”
    這消息目前也隻有老陸家知道。
    具體的，城裏那邊還在等省城通知。
    陸向平瞳孔一縮，“蝗災？！”
    陸向榮嗯了聲，“南方那邊鬧得厲害，就算糧食不減產，估計也撐不到下半年。”
    而且更別說他們這糧食增產才幹上沒幾年。
    城裏還好些，尤其是鄉下，貧富差距明顯。
    能吃飽飯的人不多。
    誰家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一到冬天更是窩在炕頭，恨不得少活動，以此減少饑餓感。
    陸向平沉思。
    見他想得認真，陸向榮也沒再多說。
    他大哥是做生意的料子，很多事都是一點即通。
    不比他二哥，是個直腦筋。
    事兒也囑咐完了，陸向榮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明兒你跟娘他們說一聲得了，我走得早，估計來不及。”
    兄弟兩人商量完，各自回屋睡覺。
    ……
    第二天還沒等著天亮，陸向榮三人就在村口老槐樹下碰了頭。
    無一例外，三人身上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袱。
    除了打獵的家夥就是幹糧。
    為了節省時間，他們抄的小道。
    從東星大隊到農場，有一條山路可走。
    露水還掛在草葉子尖上，窸窸窣窣地趟過時，浸濕了褲腳。
    “這還是早上，天氣就這麽悶了。”
    “要是真鑽進山裏，還不知道潮成啥樣。”
    陳壯滿頭大汗，抓著衣領子就抹了一把。
    陸向榮出的汗少些，畢竟他的身體經過淬煉。
    “少說話，保存體力，上了山再說。”
    幾人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天色徹底大亮前，到了農場邊上。
    他們剛到，沒歇個腳就看見遠處走來一隊背著槍的隊伍。
    不說訓練有素道，也有些規矩。
    陸向榮看了一眼，“行，既然兄弟們都到全了，那我簡單說兩句。”
    原本他是想囑咐幾條，卻沒想到一沙啞刺耳的嗓音響起。
    “嘁，讓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的當隊長，憑啥？”
    “我看就是主任太信任他了，萬一領著咱們兄弟在山上丟了命，他負得起這責任嗎！”
    話口不留情，字裏行間很是難聽。
    “你他娘……”陳壯受不得這個，擼著袖子就要衝上去。
    卻猛地被陸向榮一把按下。
    陸向榮眯了眯眼，抬眼看去。
    隻見一黑臉大漢正站在前排，滿臉不屑。
    不說鼻孔朝天，那也是相當傲慢了。
    旁邊小徐看了忍不住尷尬，“那個……榮哥別介意啊，他就是這性子，嘴上沒個把門的。”
    “老黑子，趕緊把你那噴糞的嘴給我閉了！人家願意來農場帶著咱打獵，這是主任再三考慮的！”
    小徐是個明事理的。
    而且據梁正國說，他腿腳很快，是個利索人。
    陸向榮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不服的人都站出來，省得上山在搞內訌，捅冷刀子。”
    他說話也沒留情麵，尖銳得很。
    有幾個麵色猶豫的，似乎在想要不要說。
    然而老黑子銅鈴似的眼往回一瞪，他們幾個瞬間站了出來！
    硬著頭皮開口：“我、我們憑啥服你？”
    “誰知道你本事咋樣，這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買賣，你就是個走後門的！”
    “就是，要我說，還不如讓黑子哥當隊長！”
    “起碼俺們知根知底，黑子哥有真本事！”
    這幾句話一出，人群裏頭立刻有人跟著附和。
    陸向榮拿眼一掃，起碼有六七個。
    整支隊伍才多少人？
    “嗬。”他倏爾冷笑一聲，“今兒個不讓你們心服口服，看來是沒法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