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時空嗩呐震燭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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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青禾指尖的嗩呐哨剛觸到唇畔,後頸的鎮魂紋突然如活物般竄上眉骨。老屋裏的煤油燈驟然大亮,燈芯爆出的火星竟凝在空中,化作細小的星圖——那是昨夜在母親信裏見過的“九幽冥河星圖”,每顆星子都嵌著半枚鎮魂符,像被掰碎的時空碎片。
    “青禾!”師父的聲音從閣樓傳來,帶著罕見的顫音,“把你爹那杆黑嗩呐插進堂屋地磚縫!快!”他踉蹌著爬上閣樓,隻見師父正對著天窗擺弄個青銅羅盤,羅盤指針瘋狂旋轉,針尖竟滴著暗紅的血——那是用鎮魂人的心頭血祭過的“時空引”。
    地磚縫在堂屋中央,磚麵上刻著的二十四道鎮魂符此刻正泛著藍光。陳青禾將黑嗩呐插入磚縫的刹那,整麵牆突然扭曲,石灰剝落處露出底下的石刻:竟是《山海經》裏的燭龍圖騰,龍眼位置嵌著兩塊碎鏡,一塊映著他此刻的臉,另一塊映著個穿盔甲的男人,腰間別著的嗩呐杆上刻著“懷安”二字——是父親年輕時的模樣。
    “三百年前,你爹用鎮魂歌封了燭龍的‘時龍眼’。”師父將羅盤按在燭龍石刻上,鮮血滲入龍眼碎鏡,“可現在時空裂隙又開了,幽冥界的‘刻魂蟻’順著裂縫爬進了現代,它們會啃食時間線,讓所有時空中的‘陳青禾’變成虛無。”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裂開細縫,無數銀藍色的螞蟻湧出來,每隻螞蟻背上都刻著扭曲的時間符號。陳青禾聽見嗩呐箱裏傳來共鳴,兩杆嗩呐同時飛出,銅哨與漆木在半空相觸,竟爆發出彩虹般的光——那是父母的嗩呐在融合時空之力。
    “吹《時空鎮魂調》!”師父扔出一卷泛黃的譜子,紙頁邊緣竟纏著細小的時光齒輪,“記住,氣要分三股:一股守現在,一股溯過去,一股引未來。當年你娘為了寫這曲子,在幽冥河泡了七天七夜……”話未說完,羅盤突然炸裂,師父被氣浪掀翻,白發裏落下片銀色鱗片——那是燭龍脫落的“時空鱗”。
    嗩呐聲起的瞬間,陳青禾眼前閃過無數畫麵:七歲的自己在亂葬崗撿青銅鏡,十八歲的自己在永凍苔原握星塵劍,還有某個時空中的他穿著機械鎧甲,嗩呐杆上纏著電路板——原來每個時空中的“陳青禾”,都在不同維度踐行著鎮魂人的使命。刻魂蟻接觸到樂音的刹那,背上的時間符號開始融化,化作光點融入他掌心的鎮魂紋。
    牆麵上的燭龍石刻突然睜眼,左目湧出金色的“過去之光”,右目噴出銀色的“未來之霧”。陳青禾看見父親的虛影在過去之光裏揮手,母親的虛影在未來之霧裏微笑,兩團光影中間,懸浮著個水晶棺,裏麵躺著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少年,卻穿著繡著山海經獸紋的長袍——那是太古時代的“初代鎮魂人”,也是所有時空陳青禾的本源。
    “它們在啃食本源!”師父掙紮著爬起來,往燭龍石刻上貼符,“刻魂蟻的王後在時空裂隙深處,隻有用你的‘三魂嗩呐’震碎它的‘時間繭’,才能阻止所有時空崩塌!”老人忽然咳出鮮血,滴在陳青禾手背上,竟化作細小的齒輪,“當年你爹為了封裂隙,把自己的‘未來魂’封進了黑嗩呐,你娘則把‘過去魂’融進了銅嗩呐……”
    真相如雷霆劈中眉心。陳青禾終於明白為何兩杆嗩呐總在關鍵時刻共鳴——它們本就是父母用魂魄鑄就的“時空錨”。他深吸口氣,將三股氣注入嗩呐:現世的氣帶著梅雨的潮濕,過去的氣裹著永凍苔原的風雪,未來的氣混著機械齒輪的冷硬。樂聲化作光箭,穿透時空裂隙,在虛空中照出巨大的時間繭——繭上布滿刻痕,竟都是曆代鎮魂人的名字。
    時間繭顫動著裂開縫隙,裏麵爬出的卻不是蟻後,而是個披著黑袍的女人,兜帽下露出半張臉,眉心竟有和他一樣的鎮魂紋。“你終於來了,我的‘時空倒影’。”女人抬手,繭殼碎片化作鐮刀,“三百年前,你父親殺了我的愛人,現在我要拿走所有時空中的‘陳青禾’,讓他嚐嚐失去至親的滋味。”
    陳青禾看見女人袖口露出的胎記——和母親信裏畫的“幽冥河守護者”標記一模一樣。原來她是父親當年在幽冥界誤傷的守護者,執念凝成的“時空怨魂”。嗩呐聲突然轉調,《時空鎮魂調》變成《離魂調》的變奏,樂音裏不再隻有攻擊,竟多了份哀婉的安撫——那是母親藏在曲譜裏的“慈悲音”。
    “他當年不知道那是你的愛人。”陳青禾指尖流血,滴在嗩呐杆上,二十四道鎮魂符竟變成二十四顆星子,“但每個時空的鎮魂人都在償還這份債——你看。”他揮手,虛空中浮現出無數光點:某個時空中的他正在幫女人的愛人超度,另一個時空中的父母在幽冥河種下忘憂花,就連此刻的師父,正用最後的力氣修複時空羅盤,羅盤底座刻著的,正是女人愛人的名字。
    黑袍女人的鐮刀哐當落地。時間繭開始崩塌,露出裏麵蜷縮的刻魂蟻王後——原來王後隻是個被困在時空夾縫的可憐魂靈,被執念操控著啃食時間線。陳青禾將嗩呐湊近王後,吹出《安魂調》的尾音,王後身上的刻痕漸漸化作花朵,飄向各個時空,成為連接過去與未來的紐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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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空裂隙開始愈合。陳青禾看見太古時代的初代鎮魂人睜開眼,朝他微笑著點頭,眉心的鎮魂紋化作流光,融入他的額頭——此刻他終於明白,所謂“鎮魂歌學徒”,從來不是單個人的修行,而是跨越時空的傳承。父母的嗩呐、師父的羅盤、初代的記憶,還有每個時空中的“自己”,共同織成了守護陰陽兩界的網。
    最後一道裂隙閉合前,女人的虛影飄過來,往他掌心塞了顆珠子:“這是幽冥河底的‘時空淚’,能讓你看見每個時空中的‘結局’。”她的身影漸漸透明,臨走前輕聲說,“其實我早就知道,執念殺不死鎮魂人,隻有愛能——就像你父親當年用嗩呐為我愛人唱的安魂曲,至今還在幽冥河上漂著。”
    老屋恢複了平靜。陳青禾捧著時空淚,看見裏麵映著無數個結局:有的結局裏他成了機械鎮魂師,用嗩呐連接賽博幽冥;有的結局裏他回到太古,與初代鎮魂人並肩封印燭龍;還有個最溫暖的結局,父母坐在老槐樹下,聽他吹著新創的《陰陽和鳴調》,師父抱著三花貓,遠處的黃泉路上,每個魂靈都帶著微笑走過。
    “第三卷該收尾了。”師父坐在門檻上,往鎮魂鈴上係新的紙花,“第四卷……就叫《時空鎮魂曲》吧。你要去每個時空收集‘鎮魂碎片’,把當年你爹沒補完的時空裂縫徹底封死——不過別急,先吃碗麵,你娘當年說,跨時空的路,得先把肚子填飽。”
    陳青禾笑了。他摸著嗩呐杆上新浮現的紋路——那是二十四時空的地圖,每個坐標點都刻著個名字,包括那個黑袍女人的。窗外的雨停了,亂葬崗飄來淡淡的槐花香,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機械齒輪聲,還有太古時代的風聲。原來所有時空的界限,在鎮魂歌裏都是相通的——就像此刻他掌心的鎮魂紋,既是傷疤,也是連接所有“自己”的紐帶。
    夜幕降臨前,他又吹起了嗩呐。這次的曲子沒有譜子,是從每個時空的記憶裏流出來的:有永凍苔原的風雪聲,有幽冥河的流水聲,有機械都市的轟鳴,還有太古森林的鳥鳴。樂音飄過時空裂隙,在每個陳青禾的耳邊響起,告訴他們:無論身處哪個維度,鎮魂人的使命從未改變——不是對抗黑暗,而是讓每個時空的“人”,都記得自己曾被溫柔對待過。
    時空淚在嗩呐箱裏輕輕震動,映出第四卷的開篇:陳青禾站在時空裂隙前,兩杆嗩呐在手中共鳴,身後是師父遞來的羅盤,羅盤上刻著新的坐標——“山海經·燭龍穀”。而在另一個時空中,穿機械鎧甲的他正望著同一片星空,指尖的嗩呐接口閃爍著藍光,準備迎接新的挑戰。
    這一夜,每個時空中的陳青禾都做了同一個夢:一條巨大的燭龍在星空中遊動,龍身纏繞著無數光帶,每條光帶上都刻著鎮魂人的名字。而他的名字,正被刻在光帶的交匯處,旁邊是父母的名字,師父的名字,還有那個黑袍女人新取的名字——“忘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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