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軌殘響與記憶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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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銀繭餘波:寂靜中的裂痕
    天穹市的雨,在銀繭能量潮汐退去後的第三天,終於停了。
    鉛灰色的雲層如同被洗淨的破棉絮,稀薄地鋪展在天際,吝嗇地漏下幾縷蒼白的陽光。城市從一種近乎凝固的死寂中,艱難地開始複蘇。街道上,清理工作早已在特殊部隊的指揮下展開,倒伏的樹木、碎裂的玻璃、以及那些殘留著奇異金屬光澤的“繭絲”殘骸被逐一清運。空氣中,那股混雜著臭氧與某種冷冽金屬的氣息尚未完全散去,反而像是滲入了城市的肌理,化作一種無聲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每個幸存者的心頭。
    陳默站在“燈塔”臨時指揮中心的窗前,俯瞰著下方依舊顯得空曠的街道。玻璃上倒映出他略顯疲憊的臉,眼底的血絲是過去七十二小時未曾合眼的證明。銀繭的突然崩解,以及隨之而來的能量亂流,雖然沒有造成預想中毀滅性的二次災害,但它所遺留下來的“餘響”,卻以一種更隱蔽、更棘手的方式困擾著所有人。
    “陳隊,‘蜂巢’那邊傳來最新的監測報告。”通訊器裏傳來林薇略帶沙啞的聲音,顯然她也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城市周邊的時空錨定信標群,有超過百分之三十出現了頻率波動異常。最嚴重的幾個,已經接近臨界點了。”
    陳默轉過身,走到巨大的全息投影地圖前。地圖上,代表各個時空錨點的光點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芒,其中不少已經變成了警示的黃色,甚至有幾個刺眼的紅色亮點。
    “臨界點……”陳默低聲重複著這個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銀繭的能量場,對我們用來穩定時空結構的錨點產生了實質性的破壞。”
    “不僅僅是破壞,”林薇的影像出現在投影旁,她揉了揉眉心,調出一組複雜的數據流,“根據老教授和‘深藍’的聯合分析,銀繭的能量模式……很奇怪。它不像我們已知的任何一種時空能量爆發,倒像是……一種‘共鳴’或者說‘幹擾’。它沒有直接摧毀錨點,而是在頻率層麵上,與錨點產生了某種……錯位共振。”
    “錯位共振?”陳默皺眉,“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錨點的‘坐標’在被緩慢地、持續地扭曲。”林薇的語氣凝重,“就像一個精準的時鍾,被調到了一個稍微偏離標準的頻率上。短期來看,可能隻是監測數據的異常,但如果這種扭曲持續下去,或者某個錨點率先突破臨界點……”
    她沒有說下去,但陳默完全明白其中的凶險。時空錨點是維係天穹市乃至整個“方舟計劃”時空穩定性的基石。一旦某個錨點徹底失效,其引發的時空漣漪很可能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導致整個錨點網絡的崩潰。到那時,失去時空錨定的天穹市,將再次麵臨被拋入混亂時空流的危險。
    “老教授他們有什麽應對方案嗎?”陳默問道。
    “正在緊急推演。”林薇搖頭,“但問題在於,我們對銀繭的能量本質了解太少了。它就像一個突然闖入的變量,打破了我們所有的計算模型。而且……”她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著什麽,“還有一個更麻煩的情況。”
    “說。”
    “是關於‘局內人’的。”林薇的聲音壓低了一些,“根據潛伏在‘局’內部的眼線報告,銀繭事件後,‘局’的高層似乎也陷入了某種混亂。他們內部對於銀繭的態度出現了明顯的分歧。一部分人認為這是‘大淨化’前的預兆,主張加快推進原定計劃;另一部分人則顯得非常謹慎,甚至……恐懼。”
    “恐懼?”陳默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局’的人會恐懼?他們不是一直堅信自己在執行某種‘神聖使命’嗎?”
    “是的,很奇怪。”林薇的影像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是信號受到了幹擾,“眼線傳回的消息很模糊,隻提到他們在討論‘銀繭的真正主人’,還有……‘不該被喚醒的東西’。”
    “銀繭的真正主人?”陳默的心髒猛地一沉。銀繭的出現太過突兀,之前他們一直推測這可能是“局”的某種新型武器,或者是與時空亂流相關的自然現象,但從未想過……它可能有“主人”?
    一個更加冰冷的念頭爬上他的心頭:難道在“局”和“燈塔”之外,還有更強大的未知存在,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銀繭,難道隻是一個引子?
    “還有一件事,”林薇似乎下定了決心,說出了那個更讓她擔憂的消息,“我們監測到,在銀繭崩解的核心區域——也就是舊城區中央公園一帶,出現了持續的‘記憶殘響’能量波動。強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記憶殘響”——這是天穹市居民對一種特殊現象的稱呼。在時空不穩定的區域,或者曾經發生過強烈情感衝擊的地點,有時會殘留著過去的“影像”或“情緒碎片”,如同時光的回音,短暫地重現。這是時空結構脆弱的表現之一,也是“燈塔”重點監控的對象。
    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這絕非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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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看著投影地圖上,舊城區中央公園的位置,一個微弱但持續的紅色光點正在緩慢搏動,如同一個受傷的心髒。
    “我要去一趟那裏。”陳默當機立斷。
    “陳隊,不行!”林薇立刻反對,“那裏現在能量場極其不穩定,‘記憶殘響’的強度很可能已經達到了危險級別。而且,‘局’在那裏的封鎖非常嚴密,你親自去太冒險了!”
    “正因為危險,正因為‘局’在封鎖,我才更要去。”陳默的眼神銳利起來,“銀繭的秘密,錨點的異常,‘局’的分歧,還有現在的記憶殘響……所有線索似乎都指向了那個地方。我必須去看看,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頓了頓,補充道:“通知老教授,讓他準備好‘共鳴者’裝備。另外,聯係蘇晴,讓她到‘燈塔’地下車庫等我。這次行動,我需要她的能力。”
    林薇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明白。我會為你們安排最隱蔽的路線,並保持實時通訊。但陳隊,一定要小心。現在的天穹市,就像一個表麵平靜、內部卻暗流洶湧的火山口,隨時可能……”
    “我知道。”陳默打斷了她,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所以,我們必須在它爆發之前,找到那個能夠平息一切的‘鎮魂歌’。”
    二)舊城區:記憶的迷宮與守望者
    通往舊城區的道路,比陳默預想的還要冷清。
    即使是在“燈塔”控製的區域,街道上也幾乎看不到行人,隻有偶爾駛過的巡邏車,以及穿著防護服、進行環境監測的技術人員。空氣中那股冷冽的金屬味似乎更濃了,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寂靜。
    陳默駕駛著一輛經過改裝的黑色越野車,蘇晴坐在副駕駛座上。她穿著一身便於行動的作戰服,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慮,目光不時看向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自從銀繭事件後,她就很少說話,眼神中多了一些陳默讀不懂的複雜情緒。
    “還在想銀繭裏的那個聲音?”陳默打破了沉默。
    蘇晴身體微微一僵,隨即輕輕點了點頭:“嗯。那個聲音……很熟悉,又很陌生。好像……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又好像……就在我心裏。”她皺著眉,努力想描述那種感覺,“它說的‘時候快到了’,到底是什麽時候?‘鑰匙’又是什麽?”
    陳默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蘇晴在銀繭能量場中聽到的那個神秘聲音,也是他們至今無法解開的謎團之一。老教授推測,那可能是某種高維存在通過時空裂隙傳遞的信息,也可能是蘇晴自身“共鳴者”能力在極端環境下的某種顯現,但無論哪種解釋,都透著一股深深的寒意。
    “別想太多,”陳默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一些,“到了地方,也許能找到答案。你的‘共鳴’能力,在那裏可能會派上大用場。”
    蘇晴看了他一眼,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我知道。陳隊,你也要小心。我總覺得……這次不一樣。”
    車子駛入舊城區的範圍,殘破的建築和蕭瑟的景象再次映入眼簾。這裏的“局”武裝人員明顯增多,崗哨林立,戒備森嚴。但陳默憑借著“燈塔”特製的通行證件和對地形的熟悉,巧妙地避開了主要的檢查點,沿著一條隱蔽的小巷,最終停在了距離中央公園幾個街區外的一棟廢棄大樓前。
    “就到這裏吧。”陳默熄了火,“前麵隻能步行了。”
    兩人下車,陳默從後備箱取出兩個背包,遞給蘇晴一個:“裏麵有‘共鳴者’增幅器和通訊器。老教授說,這次的能量波動很強,普通設備可能會失靈,讓我們盡量依靠自身的感知。”
    蘇晴接過背包,熟練地穿戴好設備。所謂的“共鳴者”增幅器,是一種貼在太陽穴附近的微型裝置,能夠放大共鳴者對時空能量和記憶殘響的感知能力,但也伴隨著一定的精神負荷風險。
    兩人檢查好裝備,便小心翼翼地潛入了廢墟之中。舊城區的建築在銀繭能量的衝擊下,顯得更加破敗不堪,許多牆壁上都殘留著奇異的銀色紋路,像是某種不可磨滅的傷痕。
    越靠近中央公園,空氣就越發凝重。陳默能感覺到,周圍的時空能量場正在變得混亂而活躍,皮膚上時不時傳來細微的刺痛感,就像有無數根細小的電流在竄動。
    蘇晴的步伐也變得有些不穩,她微微皺著眉,雙手按在太陽穴上,似乎在努力抵抗著什麽。
    “怎麽樣?”陳默低聲問道。
    “好多……好多‘聲音’……”蘇晴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是說話的聲音,是……是記憶的碎片,情緒的波動……好吵,好亂……”
    她的能力讓她能夠感知到殘留的記憶殘響,而這裏濃鬱到幾乎實質化的能量場,顯然放大了這種感知,讓她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
    “撐住,蘇晴。”陳默扶住她的肩膀,“集中精神,試著過濾掉那些雜亂的信息,尋找……尋找那個最強烈、最核心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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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晴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努力按照陳默說的去做。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眼神雖然依舊帶著痛苦,但已經清明了許多:“我……我感覺到了。就在前麵,中央公園的中心區域,有一個……非常強烈的‘點’。那裏的能量波動……像是一個漩渦。”
    陳默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戰術手電:“走,我們過去。”
    兩人穿過一片斷壁殘垣,終於來到了中央公園的邊緣。曾經綠意盎然的公園,如今隻剩下焦黑的土地和扭曲的樹幹,銀繭殘留的能量在地麵上形成了一個個奇異的銀色結晶,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而在公園的正中央,那個曾經矗立著巨大噴泉的位置,此刻卻形成了一個直徑約數十米的圓形凹陷。凹陷的中心,沒有任何實體的建築或物體,隻有一片不斷扭曲、閃爍著五彩斑斕光芒的……“空間漣漪”。
    那景象極其詭異,仿佛空氣本身被揉皺了,光線在那裏發生了不規則的折射,讓人無法看清其背後的真實景象。更令人心悸的是,從那片漣漪中,正源源不斷地向外散發出強烈的時空能量波動和……難以言喻的記憶殘響。
    “就是那裏……”蘇晴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我感覺到了……好多破碎的畫麵,好多……熟悉又陌生的情感……還有……那個聲音!”
    “哪個聲音?”陳默立刻追問。
    “就是在銀繭裏聽到的那個!”蘇晴指著漣漪的中心,“它……它好像就在裏麵!”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他們身後傳來。陳默猛地轉身,手電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來人的身影。
    是一個穿著“局”標準作戰服的人,但他沒有佩戴任何徽章,臉上帶著一個遮住半張臉的金屬麵具,手裏端著一把造型奇特的能量步槍。
    “‘燈塔’的人?”麵具人的聲音經過了電子處理,顯得毫無感情,“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離開。”
    陳默眼神一凜。這個人的氣息很危險,而且他單獨行動,不像是普通的巡邏兵。
    “‘局’的人?”陳默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一步,“你們在這裏封鎖,到底想掩蓋什麽?銀繭到底是什麽?這裏又是什麽?”
    麵具人沒有回答,隻是將槍口微微抬起,對準了陳默:“最後一次警告,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陳默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殺意,這不是虛張聲勢。
    就在雙方對峙,一觸即發之際,蘇晴突然發出一聲低呼,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踉蹌了幾步,眼神迷離,口中喃喃著:“它……它在叫我……”
    “蘇晴!”陳默一驚,連忙想去拉住她。
    但已經晚了。蘇晴的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徑直朝著那片時空漣漪的中心走去。她的腳步虛浮,眼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向往,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呼喚著她的靈魂。
    “不!”陳默怒吼一聲,顧不上對麵的麵具人,猛地衝過去想抓住蘇晴。
    而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麵具人卻做出了一個讓陳默意想不到的舉動。他沒有開槍,反而收起了武器,身體一閃,竟然比陳默更快地衝到了蘇晴身邊,不是阻止她,而是……在她即將踏入漣漪的瞬間,伸出手,似乎想要保護她?
    “小心!”麵具人低沉的聲音中,竟然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幾乎在同一時間,蘇晴的指尖觸碰到了那片扭曲的空間漣漪。
    嗡——!
    一聲低沉到仿佛直接響徹在靈魂深處的共鳴聲驟然爆發。整個中央公園的地麵都在微微震動,銀色的結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時空漣漪的範圍瞬間擴大,將陳默、蘇晴以及那個麵具人,一同吞噬了進去。
    在意識被卷入那片混亂時空流的最後一刻,陳默看到麵具人臉上的金屬麵具在光芒中脫落,露出了一張熟悉而又讓他震驚的臉——
    那是一張他從未見過,卻又在無數“記憶殘響”和老教授的隻言片語中,隱約勾勒出輪廓的臉。
    一張屬於“守望者”的臉。
    三)記憶回廊:破碎的影像與失落的真相
    時空漣漪的內部,並非陳默想象中的混亂與黑暗。
    相反,這裏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空間”,或者說,是一片由純粹的“光”和“影”構成的領域。
    無數道流光如同星河般在四周流淌,每一道流光中,都包裹著一段破碎的影像,像是一幅幅快速閃過的無聲電影。這些影像混亂而駁雜,有古代的戰場,有未來的都市,有陌生的星空,也有……天穹市熟悉的街道。
    陳默發現自己漂浮在這片光河之中,身體無法自主控製,隻能隨著能量的洪流向前移動。他試圖尋找蘇晴和那個神秘的麵具人,但四周的光影變幻太快,根本無法鎖定目標。
    “蘇晴!”他嚐試著呼喊,但聲音似乎被這片空間吸收了,沒有傳出任何回音。
    就在他感到一陣焦慮之際,一段特別清晰的影像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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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實驗室,充滿了未來科技感的設備環繞四周。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中年男人背對著他,正在操作著一個巨大的控製台。男人的身影有些熟悉,陳默努力回想,突然意識到——這是老教授年輕時候的樣子!
    畫麵中,老教授似乎很激動,他對著通訊器大聲說著:“……成功了!‘共鳴者’計劃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第三十七號實驗體,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時空共鳴強度!她甚至能感知到……‘那邊’的呼喚!”
    “那邊”?陳默心中一動。難道是指時空亂流的另一邊?
    畫麵一轉,場景變成了一個昏暗的觀察室。透過單向玻璃,陳默看到一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正安靜地坐在房間中央。她的頭發是罕見的銀白色,眼神空靈,仿佛能看透一切。
    “她就是第三十七號實驗體,代號‘銀繭’。”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觀察室裏響起,陳默看不到說話的人,但那聲音讓他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的潛力超乎想象,但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局’的高層已經下令,必須嚴格控製她的能力,不能讓她失控。”
    “可是,她能幫助我們穩定時空,甚至……找到回家的路!”年輕的老教授爭辯道,“她是我們的希望!”
    “希望?還是災難的源頭?”那個冰冷的聲音冷笑一聲,“別忘了‘大崩潰’的教訓。任何超出我們控製的力量,最終都隻會帶來毀滅。‘銀繭’計劃,必須在我的監督下進行。她的力量,隻能用於‘局’的既定目標。”
    畫麵再次破碎、重組。這一次,陳默看到了一個宏大的場景——似乎是“局”的某個秘密基地,無數穿著黑色製服的人聚集在一個巨大的環形建築內,仰望著上方一個被層層能量場包裹的巨大銀色球體。
    “‘大淨化’的時刻即將來臨。”一個威嚴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間,“銀繭的力量,將為我們打開通往‘新時空’的大門。所有不符合‘秩序’的存在,都將被淨化,唯有我們,將在新的時空中,建立永恒的規則!”
    人群中爆發出狂熱的歡呼。但在畫麵的角落裏,陳默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其中一個,正是之前那個神秘的麵具人,此刻他沒有戴麵具,臉上帶著與周圍狂熱氣氛格格不入的憂慮和……一絲背叛的痛苦。
    “不……這不是我們最初的目的……”他聽到麵具人低聲呢喃。
    影像繼續流動。這一次,是銀繭能量爆發的場景。巨大的銀色繭房在天穹市上空成型,能量潮汐席卷一切。但在畫麵的核心,陳默看到了蘇晴的臉。她站在繭房的中心,眼神迷茫,而那個銀白色頭發的小女孩,就站在她的對麵,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她。
    “鑰匙……你是……鑰匙……”小女孩的聲音,竟然和蘇晴在銀繭裏聽到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
    “為什麽……是我?”蘇晴在畫麵中喃喃自語。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小女孩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我的時間……到了……但你的……才剛剛開始……守住……記憶……守住……回家的路……”
    畫麵猛地炸開,無數光流匯聚成一股洪流,將陳默包裹其中。他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拉扯,無數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
    那是“大崩潰”時代的末日景象,是“方舟計劃”啟動時的絕望與希望,是“局”的誕生與分裂,是“守望者”的掙紮與堅守,更是……“銀繭”計劃的全貌,以及那個被隱藏了數十年的終極秘密。
    原來,“銀繭”並非武器,也不是自然現象,而是一個承載著特殊使命的“容器”,或者說,是一個“坐標”。它是由老教授等一批最初的“守望者”,利用從時空亂流中捕獲的特殊能量,結合“共鳴者”技術創造出來的。它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在混亂的時空流中,標記出一個相對穩定的“點”,一個可能通往“原時空”的坐標。
    而那個銀白色頭發的小女孩,才是最初的“銀繭”核心,是最強的“共鳴者”。但她的力量過於強大,無法被完全控製,也因此被“局”的激進派視為威脅和工具。在一次失敗的實驗中,她為了保護某個重要的東西,選擇了自我“繭化”,將自己的核心能量封印,並散發出尋找“鑰匙”的信號。
    這把“鑰匙”,就是另一個與她擁有同源共鳴頻率的人——蘇晴。
    蘇晴並非天生的“共鳴者”,她的能力,是在很小的時候,意外接觸到了“銀繭”殘留的能量碎片後,被激發出來的。她是“銀繭”選定的繼承者,是打開那個通往“原時空”坐標的關鍵。
    而“局”的高層,早已洞悉了這一切。他們一方麵想要利用蘇晴的能力來完成他們所謂的“大淨化”和“新時空”計劃,另一方麵,又恐懼著“銀繭”背後真正的意義——那意味著他們所建立的一切“秩序”,可能隻是基於一個錯誤的前提,意味著他們需要麵對“大崩潰”的真正原因,以及……回家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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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陳默在意識的洪流中,喃喃自語。一切線索終於串聯起來。銀繭的崩解,不是能量耗盡,而是它完成了“尋找鑰匙”的使命,將核心坐標信息傳遞給了蘇晴。而隨之而來的時空錨點異常,正是因為“銀繭”這個強大的時空坐標消失,以及新的“鑰匙”——蘇晴的出現,導致整個時空能量場發生了劇烈的調整。
    “局”的分歧也源於此。一部分人想徹底控製蘇晴,利用她的能力達成野心;另一部分人,或許是像那個麵具人一樣的“守望者”遺脈,則試圖保護她,引導她走向正確的道路,找回失落的“記憶”和“回家的路”。
    而現在,他和蘇晴,還有那個神秘的麵具人,被卷入了這個由“銀繭”核心能量殘留和無數記憶殘響構成的“記憶回廊”。這裏是過去與現在的交匯點,是真相與謊言的交織處。
    “陳默……”
    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他意識深處響起。
    陳默猛地驚醒,努力在光河中搜尋。他看到不遠處,蘇晴漂浮在那裏,眼神不再迷茫,而是充滿了震驚和悲傷。她的周圍,環繞著更多、更清晰的影像,都是關於那個銀白色頭發小女孩的記憶——她的孤獨,她的渴望,她的犧牲。
    “她叫……艾拉……”蘇晴的聲音帶著哭腔,“她一直很孤獨……她隻是想回家……”
    陳默心中一痛。他奮力向蘇晴遊去,想要抓住她。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突然從光河深處竄出,目標直指蘇晴!那是一個由純粹的負麵情緒和時空亂流能量構成的“影怪”,是記憶回廊中因強烈執念而誕生的扭曲存在。
    “小心!”陳默怒吼一聲,試圖阻攔。
    但他的身體在這片空間中異常遲鈍。眼看影怪就要觸碰到蘇晴,一道藍色的能量屏障突然在蘇晴身前展開,將影怪彈開。
    是那個神秘的麵具人!他不知何時出現在蘇晴身邊,手中握著一個散發著藍光的裝置,正是他釋放了屏障。
    “你是誰?”陳默抓住機會,靠近他們,大聲問道。
    麵具人看了陳默一眼,眼神複雜。他沒有回答,而是轉向蘇晴,語氣急促地說:“‘鑰匙’已經覺醒。但記憶回廊並不穩定,‘局’的人可能會用特殊手段強行介入。你必須盡快‘讀取’核心記憶,找到‘坐標’的關鍵信息,然後離開這裏!”
    “我……我不知道怎麽做……”蘇晴還沉浸在悲傷中,有些不知所措。
    “集中精神,感受你和‘她’的連接。”麵具人引導著她,“艾拉已經把一切都留給了你。想想那聲音,想想你內心深處的共鳴。”
    蘇晴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她想起了銀繭裏的呼喚,想起了艾拉的記憶,想起了自己體內那股一直無法理解的力量。漸漸地,她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柔和的銀白色光芒,與周圍的光河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中央的光流開始匯聚,形成一個巨大的銀色光球。光球內部,艾拉的影像清晰地浮現出來,她微笑著看著蘇晴,眼神溫柔。
    “歡迎回來,‘鑰匙’……”艾拉的聲音不再遙遠,而是清晰地回蕩在蘇晴和陳默的心中,“現在,是時候……打開那扇門了……”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銀色光球爆發出萬丈光芒。整個記憶回廊開始劇烈震動,光河扭曲,影像破碎。
    “快走!”麵具人一把抓住蘇晴,同時對陳默喊道,“跟緊我們!坐標信息已經傳入她的意識,我們必須在回廊崩塌前離開!”
    三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向記憶回廊的邊緣。在光芒的盡頭,陳默看到了熟悉的中央公園景象,那個時空漣漪正在迅速縮小。
    就在他們即將衝出回廊的瞬間,陳默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道冰冷的身影,站在光河的深處,冷冷地注視著他們。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麵容隱藏在陰影中的人,他的手中似乎握著一個閃爍著詭異紅光的裝置,正在試圖幹擾他們的離開。
    “是‘局’的高層!”麵具人臉色一變,“他想阻止我們!”
    他猛地將手中的藍色裝置擲向那道黑影,同時用盡最後的力量,將陳默和蘇晴推出了記憶回廊。
    “轟——!”
    身後傳來劇烈的能量爆炸。
    陳默和蘇晴重重地摔在中央公園的地麵上,意識還有些模糊。當他們掙紮著抬起頭時,看到那個時空漣漪已經徹底消失,原地隻剩下一片焦黑的土地。
    而那個神秘的麵具人,卻沒有跟出來。
    “他……”蘇晴的聲音哽咽了。
    陳默沉默地站起身,環顧四周。“局”的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這裏的異動,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車輛行駛的聲音。
    “我們得走了。”陳默扶起蘇晴,眼神中帶著沉重和一絲決絕,“他用自己的方式,為我們爭取了時間。我們不能辜負他。”
    蘇晴點了點頭,擦幹眼淚,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我記住了……艾拉傳給我的坐標信息……雖然還很模糊,但我能感覺到……那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時空節點。”
    “很好。”陳默握緊了拳頭,“現在,我們有了‘鑰匙’,也有了方向。接下來,就是把這個秘密帶回‘燈塔’,告訴老教授。”
    兩人不再停留,迅速消失在舊城區的廢墟之中。
    而在他們身後,中央公園的焦土上,一枚閃爍著微弱藍光的金屬碎片,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是某個守望者留下的,無聲的誓言。
    天穹市的暗流,因為記憶回廊的開啟與關閉,變得更加洶湧。“局”的陰謀,“守望者”的守護,以及蘇晴身上背負的“鑰匙”使命,都將在“時空的鎮魂歌”這一卷中,奏響更加激昂而危險的旋律。
    陳默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他們不僅要麵對“局”的追殺和時空的威脅,更要在浩瀚的時空亂流中,找到那首能夠平息一切,引領所有人“回家”的鎮魂歌。
    而第一步,就是帶著蘇晴腦海中的秘密,安全返回“燈塔”。
    夜色,再次籠罩了天穹市。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暗中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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