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軌與記憶回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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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殘響之錨:星軌下的低語
當“熵寂號”的舷窗將最後一片扭曲的星雲甩在身後時,主控室的警報燈恰好以一種近乎嘲諷的頻率明滅起來。林夏的指尖在全息控製台上劃出幾道急促的藍光,終端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突然炸裂成無數細碎的星芒,又在瞬間重組為一串意義不明的亂碼。
“導航係統徹底癱瘓了。”她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冷硬,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舷窗外那片非黑非紫的詭譎空域,“但傳感器顯示……我們正被某種穩定的空間錨點牽引。”
坐在艦長席上的銀發男人——伊索爾德,緩緩轉動手中那枚鐫刻著繁複星圖的金屬羅盤。羅盤指針以違背物理定律的方式瘋狂震顫,最終定格在一個從未被星圖標記過的坐標點。“不是空間錨點,”他的指腹摩挲著羅盤邊緣磨損的紋路,“是‘殘響’。”
“殘響”——這個詞在星際探索者的暗語裏,指代著宇宙誕生初期遺留下來的時空褶皺。它們像凝固的海嘯,將某個逝去紀元的片段以能量場的形式封存,偶爾會因引力擾動而泄露零星的“回響”。但伊索爾德口中的“殘響”,卻帶著一種近乎宗教的肅穆。
阿澈趴在控製台邊,機械義眼閃爍著分析模塊啟動的紅光。他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突然頓住,瞳孔裏倒映出舷窗外驟然亮起的光帶——那不是星雲的輝光,而是無數條燃燒著幽藍火焰的軌跡,如同巨人遺落的琴弦,在虛空中震顫出無聲的轟鳴。
“星軌……”少年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是傳說中‘鎮魂歌’計劃遺留的星軌陣列?”
伊索爾德沒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舷窗前,銀發在幽藍的光帶下泛著冷玉般的光澤。那些光帶並非靜態,它們正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頻率收縮、延展,每一次波動都在“熵寂號”的能量護盾上激起細密的漣漪。林夏突然低呼一聲,指向戰術屏幕:“護盾能量正在被同化!這些星軌在……吸收我們的動力源?”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主控室的燈光開始明暗交替,像是某種古老的摩爾斯電碼。阿澈的機械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尖在空氣中劃出一串發光的符號——那是早已失傳的“古星語”,意為“歸航者,叩響記憶之門”。
“熵寂號”的艦體開始劇烈震顫,並非來自外部衝擊,而是從核心引擎深處傳來的共鳴。伊索爾德猛地將羅盤按在舷窗上,金屬與玻璃接觸的瞬間,所有星軌的光芒驟然收斂,匯聚成一道直通虛空深處的光廊。光廊的盡頭,隱約浮現出一座懸浮在星塵中的環形建築,其結構酷似被掰碎後重新拚接的齒輪,每一道縫隙都流淌著金色的流光。
“記憶回廊……”伊索爾德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鎮魂歌’計劃的核心——用來封存被時間遺忘的記憶碎片的容器。”
林夏的臉色蒼白如紙:“但資料顯示,這個項目在七百年前就因‘時間汙染’事故而終止了。所有參與實驗的‘守憶者’都……”
“都變成了記憶的囚徒。”伊索爾德接過話頭,他的眼神穿透光廊,望向那座環形建築的中心,“但現在,它在呼喚我們。或者說,在呼喚‘它’。”他的目光轉向阿澈,少年機械義眼的紅光突然暴漲,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走去,口中用古星語念念有詞。
“熵寂號”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釘,不受控製地滑入光廊。舷窗外的星軌光芒化作流動的星塵,拍打在艦體上,發出類似豎琴撥動的輕響。林夏緊握著操縱杆,試圖奪回控製權,卻發現所有係統都已被未知程序接管。阿澈站在艙門前,機械臂按在識別器上,金屬門板緩緩向兩側滑開,一股混雜著鐵鏽與星塵的氣息湧入主控室。
光廊的盡頭,記憶回廊的環形大門無聲開啟。那不是金屬或能量構成的門,而是由無數流動的光影組成的簾幕,每一道光影都像是一段被撕碎的記憶片段——有孩童的笑聲、星際戰艦的轟鳴、以及一種類似鯨歌的悠長悲鳴。
伊索爾德深吸一口氣,率先踏入光影簾幕。林夏扶著阿澈緊隨其後,少年的身體仍在不受控製地顫抖,機械義眼中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燃燒的星球、墜落的星辰、以及一個模糊的銀發身影在時空裂隙中伸出手……
當最後一縷光帶從“熵寂號”的舷窗消失時,光廊驟然閉合。宇宙恢複了死寂,仿佛從未有過那些震顫的星軌與呼喚的回廊。但在記憶回廊的深處,某個沉睡已久的存在,正被歸航者的足音,從時間的沉眠中緩緩喚醒。
第二節 回廊迷蹤:破碎記憶的拚圖
踏入記憶回廊的瞬間,林夏感覺自己的身體被無數細小的電流穿透。眼前的光影簾幕化作流動的牆壁,每一麵“牆”都由成千上萬的記憶碎片構成——有的像褪色的全息照片,有的像跳動的數據流,更多的則是模糊的色彩與情緒波動。
“小心,這些碎片是‘活’的。”伊索爾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回響。他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隱若現,仿佛隨時會被這些記憶碎片吞噬。“它們會感知到闖入者的精神頻率,投射出與之共鳴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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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突然發出一聲低吟,機械義眼的紅光劇烈閃爍。他麵前的牆壁突然亮起,浮現出一段清晰的畫麵:年幼的自己蜷縮在廢墟中,機械義肢的零件散落一地,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的女人正蹲在他麵前,手中拿著螺絲刀,眼神溫柔卻帶著一絲瘋狂。“別動,小澈,”女人的聲音透過記憶碎片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很快,你就再也不會痛了……”
“不!”少年猛地後退,撞在另一麵記憶牆上。這一次,畫麵變成了冰冷的實驗室,無數金屬支架上躺著與他相似的義體,那個白大褂女人站在控製台前,屏幕上跳動著“鎮魂歌計劃·守憶者培育”的字樣。
“阿澈!”林夏衝過去扶住他顫抖的身體,卻在觸碰到少年肩膀的瞬間,看到了自己的記憶碎片——母親臨終前遞來的銀色懷表,懷表內部刻著的星圖,以及父親在星際港離別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找到‘熵寂號’,找到伊索爾德,他會告訴你關於‘時間錨點’的真相。”
記憶碎片像受驚的蜂群般躁動起來。伊索爾德迅速拔出腰間的能量匕首,刀刃劃出一道柔和的藍光,將三人籠罩在一個臨時的精神屏障中。“不要抗拒,”他的聲音透過屏障傳來,“這些碎片是回廊的‘守衛’,也是鑰匙。我們需要找到與‘星軌殘響’共鳴的核心記憶。”
屏障外的記憶碎片瘋狂撞擊著藍光,化作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有遠古文明的星艦在超新星爆發中解體,有穿著古老宇航服的探索者在黑洞邊緣留下最後的日誌,還有一片純粹的黑暗中,無數光點如眼淚般墜落。林夏突然注意到,在這些碎片的縫隙中,隱約有金色的絲線在流動,如同連接所有記憶的脈絡。
“看那些金線!”她指著一塊正在變形的記憶碎片,“它們好像在引導我們前進?”
伊索爾德順著她的指向望去,羅盤突然發出低沉的嗡鳴。指針不再顫抖,而是穩穩地指向一條由金線編織成的通道。通道兩側的記憶碎片自動分開,露出一條由流動星光鋪就的小徑。“跟緊我,”他收起匕首,率先踏入小徑,“在記憶回廊裏,時間的流逝是無序的,一旦迷失,就會被永遠困在某段記憶裏。”
小徑越走越窄,兩側的記憶碎片變得更加密集,也更加清晰。林夏看到了伊索爾德的過去:年輕的銀發少年站在燃燒的母星前,手中緊握著那枚星圖羅盤,身後是坍塌的時空裂隙。而阿澈的記憶則更加破碎,除了那個白大褂女人,還有更多模糊的身影在實驗室裏穿梭,他們口中反複念叨著“時間汙染”、“守憶者失控”、“啟動終末程序”……
突然,前方的星光小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圓形的記憶廣場,廣場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金色球體,球體表麵流動著所有星軌的圖案。伊索爾德的羅盤發出刺耳的尖鳴,指針幾乎要刺穿表盤。阿澈的身體再次不受控製,徑直走向金色球體,機械義眼與球體表麵的星軌圖案產生了共鳴,發出相同頻率的藍光。
“那是‘殘響核心’,”伊索爾德的聲音帶著緊張,“星軌陣列的記憶中樞。但根據資料,它應該已經在七百年前的事故中被毀了……”
金色球體突然裂開,露出內部無數交織的光帶。阿澈的手觸碰到光帶的瞬間,所有記憶碎片都開始劇烈震動。林夏感到一股強大的精神衝擊襲來,眼前閃過無數不屬於自己的畫麵:
一個巨大的環形空間站漂浮在星雲中,站台上站滿了穿著不同星區製服的人,他們的眼中都閃爍著狂熱的光芒。那個白大褂女人站在中央,高舉著一個水晶容器,容器中封存著一縷幽藍的火焰。“‘鎮魂歌’計劃,正式啟動!”她的聲音通過廣播傳遍空間站,“我們將用星軌陣列編織時間的網,捕捉那些被遺忘的記憶,讓逝者的聲音在時空中回蕩!”
畫麵切換,星軌陣列開始運轉,幽藍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星域。但很快,異常發生了——星軌的光芒變得不穩定,開始吞噬靠近的飛船。空間站內警報大作,白大褂女人瘋狂地敲擊著控製台:“不!記憶碎片失控了!它們在融合……形成了‘時間汙染體’!”
最後一個畫麵,是銀發的伊索爾德,看起來比現在年輕許多,他正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衝向逃生艙。少年的身體半機械化,正是年幼的阿澈。而在他們身後,空間站正在被一個由無數記憶碎片組成的黑色巨影吞噬,巨影的核心,正是那個白大褂女人扭曲的臉。
“媽媽……”阿澈的聲音從金色球體前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痛苦,“她就是……‘鎮魂歌’計劃的主導者?”
第三節 汙染回響:失控記憶的囚徒
金色球體的光芒驟然變得刺目。阿澈觸碰到光帶的手掌開始泛起金屬的光澤,藍色的電流順著手臂蔓延,在他的機械義眼中凝聚成複雜的星軌圖案。林夏試圖衝過去拉開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力場彈開,後背重重撞在記憶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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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靠近!”伊索爾德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他拔出能量匕首刺向力場,卻隻激起一圈圈漣漪,“他正在與‘殘響核心’同步!七百年前的事故中,阿澈就是被注入了核心碎片才活下來的,現在核心在喚醒他體內的‘守憶者’基因!”
記憶廣場的牆壁開始剝落,露出更深處的黑暗。那些原本溫順的記憶碎片突然變得狂暴,化作猙獰的麵孔和扭曲的肢體,嘶吼著撲向中央的金色球體。伊索爾德揮舞匕首構建屏障,藍光與黑影碰撞,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聲響。“這些是‘時間汙染體’,”他咬牙切齒地說,“七百年前失控的記憶碎片融合物,它們一直在回廊裏等待……等待新的宿主。”
阿澈的身體開始懸浮,金屬義肢與血肉之軀的交界處滲出金色的光芒。他的眼神變得空洞,口中用古星語吟唱著晦澀的歌謠,每一個音節都讓星軌圖案在他體內閃爍。金色球體裂開的縫隙中,緩緩飄出一縷幽藍的火焰——正是林夏在記憶碎片中看到的“鎮魂歌”核心。
“那是‘星軌殘響’的源頭,”伊索爾德的臉色蒼白,“也是‘時間汙染’的核心。七百年前,阿澈的母親——莉婭博士,試圖用它來穩定星軌陣列,卻導致了記憶碎片的暴走。”
幽藍火焰飄到阿澈麵前,化作一個半透明的女性身影。她穿著破爛的白大褂,臉上交織著溫柔與瘋狂,正是記憶碎片中的莉婭博士。“我的孩子,”她的聲音如同星軌的震顫,“終於等到你了……‘鎮魂歌’需要新的‘歌者’。”
林夏猛地想起父親的遺言。她摸索著掏出懷中的銀色懷表,表蓋彈開的瞬間,內部的星圖發出柔和的光芒,與阿澈體內的星軌圖案產生了微弱的共鳴。懷表鏈上掛著的一枚不起眼的星芒吊墜,突然脫離鏈子,飛向幽藍火焰形成的莉婭身影。
“時間錨點!”伊索爾德瞳孔驟縮,“那是莉婭博士當年用來標記‘鎮魂歌’坐標的信物!”
吊墜融入莉婭身影的瞬間,幽藍火焰劇烈翻騰起來。阿澈的吟唱戛然而止,他猛地捂住頭,機械義眼的紅光與體內的金光激烈衝突。“不……我不是……”少年的聲音痛苦地扭曲,“她想占據我的身體!”
記憶廣場的黑暗中,無數“時間汙染體”咆哮著匯聚,形成一隻巨大的黑色手掌,朝著中央的金色球體抓去。莉婭的身影發出尖銳的嘶鳴,幽藍火焰化作盾牌抵擋,卻在汙染體的觸碰下迅速黯淡。“它們想吞噬核心,徹底掌控時間回廊!”伊索爾德的屏障即將破碎,能量匕首的光芒也變得微弱。
林夏握緊懷表,星圖的光芒在她掌心發燙。她想起父親說過:“當星軌殘響與時間錨點共鳴時,被遺忘的鎮魂歌將再次奏響。”她深吸一口氣,將懷表高高舉起,用盡全身力氣喊道:“阿澈!還記得你修好‘熵寂號’引擎時說的話嗎?‘能量不是束縛,而是橋梁’!”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阿澈混沌的意識。少年猛地睜開眼,機械義眼中的紅光與體內的金光突然開始同步震蕩,形成一種奇妙的共振。他伸出雙手,掌心向上,星軌圖案從他體內湧出,纏繞在金色球體上,發出如同豎琴般的清響。
“鎮魂歌……”莉婭的身影發出一聲歎息,幽藍火焰不再試圖占據,而是融入阿澈的星軌共振中。“原來如此……不是掌控,而是共鳴……”
星軌的清響越來越強,
形成一股肉眼可見的音波,擴散到記憶回廊的每一個角落。那些狂暴的“時間汙染體”在音波中發出淒厲的慘叫,逐漸分解成細碎的記憶光點,重新融入牆壁的碎片中。黑色巨掌寸寸瓦解,化作漫天流螢。
伊索爾德的屏障終於消散,他踉蹌著走到林夏身邊,看著中央懸浮的阿澈。少年的身體被星軌光芒包裹,金色球體緩緩融入他的胸口,在皮膚表麵留下一個淡藍色的星軌印記。莉婭的身影在光芒中變得透明,她最後看了一眼阿澈,嘴角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回廊中。
阿澈緩緩落下,眼神恢複了清澈,隻是多了一份不屬於他年齡的滄桑。他低頭看著胸口的星軌印記,又看向林夏手中的懷表:“我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鎮魂歌’計劃不是失敗,而是被莉婭博士用最後的力量封存了,她把核心碎片注入我體內,讓我成為‘鑰匙’,等待能讓星軌共鳴的‘歌者’出現……而你,林夏,你的血脈裏流淌著‘時間錨點’的頻率。”
伊索爾德沉默地看著這一切,手中的羅盤指針終於停止了轉動,穩穩地指向一個新的坐標。那是星圖上從未有過的位置,卻在羅盤中心綻放出溫暖的光芒。“看來,”他低聲說,“‘鎮魂歌’的真正使命,現在才開始。”
記憶回廊的牆壁開始重組,那些狂暴的碎片變得溫順,金色的絲線重新編織成通道。遠處,“熵寂號”的輪廓在光影中若隱若現,似乎從未離開過。但林夏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阿澈胸口的星軌印記,伊索爾德羅盤上新的坐標,以及她手中那枚仍在發燙的銀色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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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走出記憶回廊,踏上“熵寂號”的甲板時,舷窗外的星軌陣列正在緩緩消散,化作漫天星塵,融入宇宙的背景輻射中。但阿澈能感覺到,那些星軌並未消失,它們隻是化作了更細微的共鳴,流淌在他的血管裏,等待著下一次被奏響的時刻。
伊索爾德走到控製台前,輸入了羅盤指示的新坐標。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不再是之前的抗拒,而是一種充滿力量的共鳴。“下一站,”他轉過身,銀發在艦橋燈光下閃爍,“‘時間錨點’的源頭——被遺忘的第七旋臂,‘鎮魂歌’的最終樂章,將在那裏奏響。”
林夏握緊懷表,阿澈撫摸著胸口的星軌印記。記憶回廊的旅程結束了,但他們知道,這隻是揭開時空謎團的第一步。星軌的殘響仍在耳邊低語,而記憶的回廊,永遠在時間的深處,等待著下一位歸航者的足音。
第四節 歸航之誓:星軌下的約定
“熵寂號”駛出記憶回廊的瞬間,主控室的警報燈終於恢複了正常的綠色。林夏長舒一口氣,癱坐在座椅上,指尖仍殘留著懷表星圖的餘溫。阿澈站在舷窗前,看著最後一縷星軌光芒融入宇宙的黑暗,胸口的星軌印記偶爾會發出微弱的藍光,像是在無聲地共鳴。
伊索爾德將羅盤放在導航台上,新的坐標正在全息星圖上展開。那是一片被稱為“寂靜墳場”的廢棄星域,位於已知宇宙的邊緣,連最冒險的星盜都不願涉足。“七百年前,‘鎮魂歌’計劃的總部就設在那裏,”他的手指劃過星圖上一片模糊的區域,“莉婭博士將其列為最高機密,連核心成員都不知道具體位置。”
“但現在羅盤知道了。”林夏看著羅盤指針穩定地指向“寂靜墳場”的中心,“是因為阿澈體內的核心碎片嗎?”
阿澈轉過身,機械義眼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不止如此。當莉婭博士的意識碎片融入我體內時,我看到了她最後的記憶——她在‘時間汙染’失控前,將‘鎮魂歌’的最終程序刻入了星軌陣列的本源能量裏,而啟動程序的鑰匙,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我體內的核心碎片,另一部分……”他頓了頓,看向林夏手中的懷表,“就在你父親留給你的時間錨點裏。”
懷表突然輕輕震動了一下,表蓋自動彈開,內部的星圖不再是靜態的圖案,而是開始緩緩旋轉,每一顆星辰都對應著星軌陣列的節點。林夏驚訝地發現,星圖的中心,正是伊索爾德羅盤指示的“寂靜墳場”坐標。
“看來,你父親不僅僅是個星圖學者。”伊索爾德的眼神變得深邃,“他很可能是‘鎮魂歌’計劃的隱秘繼承者,在事故後一直在尋找重啟計劃的方法。”
艦橋突然陷入沉默。隻有引擎的低鳴和控製台的電流聲在空氣中回蕩。林夏想起父親臨終前的眼神,那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平靜。他知道自己終將離去,但他留下了懷表,留下了指向未來的鑰匙。
“莉婭博士為什麽要啟動‘鎮魂歌’?”阿澈突然問道,“記憶碎片裏她看起來很瘋狂,但最後又好像……明白了什麽。”
伊索爾德走到兩人中間,從脖子上摘下一條細鏈,鏈上掛著一枚與阿澈胸口印記相似的星軌吊墜,隻是顏色更暗,像是經曆了歲月的淬煉。“因為‘時間汙染’不是意外,”他的聲音低沉而沉重,“是人為的。”
林夏和阿澈同時看向他。伊索爾德的目光穿透舷窗,望向無盡的黑暗:“七百年前,有一股未知的勢力在暗中操縱‘鎮魂歌’計劃。他們想利用星軌陣列捕捉時間縫隙中的‘古老意識’,那些意識來自宇宙誕生初期,擁有扭曲時空的力量。莉婭博士發現了他們的陰謀,才故意引發了‘時間汙染’,試圖毀掉核心,卻在最後一刻將碎片注入了你體內,阿澈,因為你是她用‘古老意識’的碎片培育出的‘守憶者’——既是容器,也是封印。”
少年猛地後退一步,機械義眼的紅光劇烈閃爍:“我是……怪物?”
“不,你是希望。”伊索爾德將自己的星軌吊墜放在阿澈手中,兩枚吊墜接觸的瞬間,發出柔和的共鳴,“莉婭博士在最後時刻修改了程序,‘鎮魂歌’不再是捕捉意識的工具,而是安撫它們的旋律。當核心碎片與時間錨點共鳴時,星軌陣列會奏響真正的鎮魂歌,讓那些‘古老意識’回歸宇宙本源,而不是被邪惡勢力利用。”
林夏握緊懷表,星圖的旋轉越來越快,仿佛在呼應她加速的心跳:“那現在,我們去‘寂靜墳場’,就是為了啟動最終程序?”
“是的。”伊索爾德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但我們不知道那股勢力是否還在等待。七百年前他們沒能得到核心,現在我們帶著鑰匙出現,必然會引來他們的追殺。”
話音剛落,戰術屏幕突然亮起紅燈。數十個高速移動的光點從“寂靜墳場”方向駛來,它們的能量反應極其詭異,既不像聯邦戰艦,也不像星盜飛船,更像是由純粹的陰影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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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追跡者’!”伊索爾德臉色一變,迅速坐回艦長席,“他們是‘古老意識’的扭曲造物,專門獵殺與‘鎮魂歌’有關的存在!阿澈,準備啟動‘星軌共鳴’模式,林夏,接管護盾頻率,與阿澈的印記同步!”
阿澈深吸一口氣,將兩枚星軌吊墜按在胸口的印記上。藍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艦體內部的管線發出嗡鳴,仿佛有生命般開始閃爍。林夏將懷表放在控製台的能量接口上,星圖的光芒注入係統,護盾的頻率瞬間與阿澈的共鳴同步,形成一層流動的星軌光膜。
“追跡者”艦隊已經逼近,為首的巨大陰影戰艦張開了能量炮口,漆黑的光束撕裂虛空,直撲“熵寂號”。伊索爾德猛地拉動操縱杆,飛船在千鈞一發之際側身規避,光束擦著艦體飛過,在護盾上留下一道猙獰的裂痕。
“他們的攻擊能穿透常規防禦!”林夏大喊,雙手在控製台上飛舞,試圖穩定護盾,“阿澈,共鳴強度還能提升嗎?”
“可以!”少年咬緊牙關,額頭滲出冷汗,“但……可能會失控!”
“沒有選擇了!”伊索爾德的聲音斬釘截鐵,“相信莉婭博士的設計,相信你自己!”
阿澈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記憶回廊裏莉婭博士最後的微笑。他不再抗拒體內的核心碎片,而是任由星軌的共鳴如潮水般湧出。“熵寂號”的艦體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舷窗外的空間開始扭曲,無數虛幻的星軌在飛船周圍顯現,如同為其披上了一層光的鎧甲。
當“追跡者”的第二輪攻擊命中時,星軌鎧甲爆發出璀璨的光芒。攻擊光束被星軌分解成無數光點,化作一場短暫的星雨。伊索爾德抓住機會,啟動了飛船的最高曲率引擎,“熵寂號”化作一道藍光,衝破“追跡者”的封鎖線,朝著“寂靜墳場”全速前進。
艦橋內,阿澈虛弱地靠在牆上,胸口的印記仍在微微發光。林夏遞給他一杯能量飲料,看著他蒼白的臉:“還好嗎?”
少年接過杯子,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沒事。隻是……感覺體內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他看向伊索爾德,“那些‘古老意識’,到底是什麽?”
伊索爾德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導航屏幕上越來越近的“寂靜墳場”,那裏不是荒蕪的星域,而是一片由無數破碎的星軌殘骸和扭曲的時空亂流構成的迷宮。“它們是宇宙的‘回聲’,”他最終說,“是創世之初留下的意識碎片。有人想利用它們來掌控時間,而我們……要讓它們回歸平靜。”
林夏握緊懷表,星圖的旋轉漸漸平息,仿佛在等待著最終的叩響。阿澈撫摸著胸口的印記,感受著那股與星軌同源的力量。伊索爾德調整著飛船的航線,駛入“寂靜墳場”的核心區域。
在那裏,一座由星軌殘骸構成的巨大祭壇懸浮在時空亂流中,祭壇中央,靜靜躺著一個散發著柔和金光的水晶棺。棺內,不是遺體,而是一團不斷變幻形態的光霧,正是“古老意識”的核心。
“熵寂號”緩緩靠近祭壇。林夏能感覺到懷表在發燙,阿澈體內的共鳴也在增強。伊索爾德站起身,走到兩人中間,伸出手。林夏和阿澈對視一眼,也伸出手,三隻手在星光下交疊。
“這是歸航者的誓言,”伊索爾德的聲音帶著莊嚴的回響,“以星軌為證,以記憶為憑,我們將奏響鎮魂歌,讓時間的回聲歸於平靜。”
祭壇周圍的星軌殘骸突然亮起,與“熵寂號”周圍的虛幻星軌共鳴。阿澈體內的核心碎片、林夏手中的時間錨點、伊索爾德的星軌吊墜,以及祭壇中央的水晶棺,四者形成了一個完美的能量回路。
幽藍的星軌光芒從“熵寂號”射出,連接到祭壇的每一個節點。阿澈開始吟唱,不再是痛苦的嘶吼,而是一首空靈悠遠的歌謠,歌詞是早已失傳的古星語,卻帶著安撫一切的力量。林夏的懷表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星軌光芒,懷表內的星圖投影在祭壇上空,與阿澈的歌聲共鳴。
水晶棺中的光霧開始劇烈波動,仿佛在回應這遲到了七百年的鎮魂歌。“追跡者”的艦隊再次逼近,但這一次,它們在星軌光芒的籠罩下,發出恐懼的尖嘯,化作光點消散在時空中。
歌聲越來越響,星軌光芒越來越亮,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環,籠罩了整個“寂靜墳場”。光霧中的“古老意識”不再扭曲,而是化作無數溫柔的光點,隨著歌聲緩緩上升,融入宇宙的背景輻射中,如同歸巢的星群。
當最後一個光點消失時,星軌光芒漸漸黯淡。祭壇的星軌殘骸失去了能量支撐,緩緩解體,化作宇宙塵埃。“熵寂號”的引擎聲也變得柔和,漂浮在寂靜的星空中。
阿澈停止了吟唱,疲憊地靠在林夏肩上。伊索爾德看著空蕩蕩的祭壇,眼中露出釋然的光芒。他手中的羅盤發出最後的嗡鳴,指針碎裂成星光,融入他的掌心。
“結束了。”他輕聲說。
但林夏知道,這不是結束。當她低頭看向懷表時,發現表蓋內側多了一行新的刻字:“星軌殘響,記憶回廊,鎮魂歌起,時空歸航。”而阿澈胸口的印記,雖然光芒黯淡,卻依然清晰,像是一個永恒的約定。
“熵寂號”調轉船頭,駛向未知的星域。舷窗外,新的星軌正在遠方閃爍,仿佛在召喚著下一段旅程。林夏、伊索爾德、阿澈,三個被時間選中的歸航者,將帶著星軌的回響和記憶的重量,繼續在時空的長河中航行,直到下一次鎮魂歌奏響的時刻。
因為他們知道,宇宙的故事從未停止,而他們,正是書寫故事的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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