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蘭，你要是不信你就去縣裏看看啊，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呸！”
    瘦弱的女人抵著門，不去聽外麵的叫喚聲。
    張翠芳拍拍趙紅梅的肩膀，示意讓她來說。
    “二嫂子，林家怎麽可能真的會讓你娘倆拿出300塊，你家什麽情況我們還能不清楚嗎？小晚她那麽努力賺錢，寧願去當...”
    “閉嘴！我女兒絕對不會這樣做！”
    趙紅梅陰陽怪氣。
    “哎呦，你女兒都能和王二傻滾在一起，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大嫂子，你還想不想讓林秋晚回來了？”
    張翠芳壓著嗓子，企圖讓這個二貨閉嘴。
    趙紅梅撇撇嘴，讓她說。
    “二嫂子，你這病要花不少錢的，小晚都是因為你啊。”
    “你明天跟著她到縣裏，找個機會分開看看她去了哪，不就真相大白了！”
    根據林富強的情報，林秋晚每天都會去夢幻歌舞廳。
    這歌舞廳啥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張翠芳再接再厲。
    “小晚身邊圍著一群男人，她大伯都說看著不像好人，你可真的要勸勸小晚啊，其實嫁給田老漢也不是件壞事。”
    鍾蘭直接喊破音。
    “滾，都給我滾！”
    趙紅梅哼了一聲，仰著頭離開。
    而屋內的鍾蘭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賣完茶葉蛋的林秋晚剛回到家就聞到了肉香。
    “媽，我回來了！”
    鍾蘭神色不變，把盛好的米飯放在她麵前，旁敲側擊的問。
    “今天賣茶葉蛋還順利嗎？”
    林秋晚如實回答。
    “還行，就是老顧客也吃膩了，該嚐試新品種了，我下午還去別的地方轉了轉，耽誤點時間。”
    鍾蘭卻怎麽都說服不了自己不要多想。
    最後還是開口。
    “小晚，媽明天能跟你一起去縣裏看看嗎？”
    “當然可以啦，正好去縣裏給你打個針，這樣藥就可以少吃了。”
    吃的藥副作用太大，輸水貴是貴了點，但不那麽傷身體。
    歌舞廳那邊剛把這幾天的賬結完，甚至還預訂了3套衣服。
    手裏又攢了200塊錢，除去不能動的300，她目前可支配的錢大約有150塊。
    她想抓緊時間把鍾蘭的病治好。
    母女倆各懷著心事，今天準備的茶葉蛋很少，沒一會就賣完了。
    林秋晚讓表哥陪著母親輸水，自己則要去夢幻今夜送衣服。
    鍾蘭看見女兒離開，心裏急得不得了。
    “文宇啊，小晚說家裏的紅布用完了，幫姑姑去南頭的供銷社買點可以嗎？”
    鍾蘭作勢要掏錢，鍾文宇哪能要她的錢，叮囑好姑姑不要亂動後就離開了醫院。
    這個點輸液的人都很少，護士也不在，鍾蘭弄不動枕頭，粗暴的拔下。
    血瞬間就滲出來了，她也顧不得，一路打聽來到夢幻今夜。
    也是命運弄人，鍾蘭恰好看見林秋晚進入歌舞廳。
    心中的石頭砸的五髒六腑都在發痛。
    鍾蘭喘著粗氣，還抱有一絲幻想。
    跌跌撞撞的抓住前台小夥的胳膊，嘴角揚起的弧度有些僵硬。
    “請問，你認識林秋晚嗎？”
    前台小夥還有點懵，突然看見一位穿著樸素的農村女人，嫌棄的擺擺手。
    “林小姐可是我們夢幻今夜的大紅人，好多老板都指名要見她！”
    可不是嘛，這林小姐神出鬼沒的，那些婦人天天來這蹲人！
    就這麽一句話，前台小夥看到農村女人的臉刷一下白了，嘴唇微張，嚅囁的想要說什麽。
    “喂喂喂，我可沒幹什麽，碰瓷到別處去！”
    小哥趕緊關門，遠離這個怪女人。
    鍾蘭的大腦一片空白，渾渾噩噩的回到醫院。
    護士見她終於回來了，趕緊給她處理傷口。
    “你女兒都付過錢了，不用跑的。”
    護士以為鍾蘭沒錢才跑的，本來都想出去找她的，結果沒想到人居然回來了。
    “護士，肺癆治好要花多少錢？”
    “肺結核當然不好治，最少的都要500塊，這還不加後續的費用，你擔心啥啊，你兒女可孝順了，每個療程的錢都及時支付。”
    她都沒見過這麽積極治療的，就不說農村吧，縣城裏來治病的見到如此昂貴的藥費都猶猶豫豫的。
    而這倆農村來的母女卻定時檢查配合治療。
    真的少見。
    鍾蘭一聽500塊，眼淚瞬間決堤。
    小晚雖然從小不愛說話，但偷雞摸狗的事從來沒做過，那麽乖的孩子為什麽會走到這種地步？
    她無法接受女兒真的在歌舞廳裏討生活。
    腦中忽然想起了張翠芳的話。
    “小晚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
    對，小晚一定是因為她的病所以才去的歌舞廳的。
    就是因為她這個拖油瓶才...
    “姑姑你怎麽？”
    鍾文宇放下布，立馬緊張的過來。
    鍾蘭似乎變了個人般，麵無表情的問。
    “你妹妹的事，你全都知道？”
    鍾文宇以為說的是林秋晚掙大錢的事，笑著點頭。
    “我知道的，表妹賺了不少錢，我...”
    “啪！”
    鍾文宇被打的側過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瞪大眼。
    “我沒你這個姑姑！你這個做表哥的居然不攔著她，讓她去幹這樣的事！你！”
    鍾蘭咬牙切齒。
    在她的視角裏，鍾文宇不僅是知情人，還是助紂為虐之人。
    她恨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對自己，又恨自己的無能。
    悲憤交加下，撇開所有人騎著自行車獨自回到了河西村。
    鍾文宇想追也追不上，隻能先去夢幻今夜去找表妹。
    林秋晚剛出門就看到火急火燎的表哥，懷中裝著50塊錢正是高興的時候，於是開心的問。
    “咋啦這是？後麵有狼追啊~”
    鍾文宇氣都沒喘勻，就把剛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林秋晚臉色一變，立馬衝出去想要回村。
    顧川及時拉住她。
    “我有車，快跟我走。”
    此時的鍾蘭拋下車就直奔沂水河邊。
    途中隔壁的香雪見鍾蘭這麽著急還好心提醒。
    “嬸子，慢點。”
    結果鍾蘭理都沒理，香雪看她一臉死氣，頓時大感不妙。
    村裏的路不好走，林秋晚直接打開車門連滾帶爬的回家。
    香雪見是林家姑娘，趕緊大喊。
    “不好了，蘭嬸子她似乎要尋死！就在河邊那，她要跳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