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深洞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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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七年,仲夏。六月十八日的上午,陽光熾烈得如同熔化的金液,毫無保留地傾瀉在莽莽蒼蒼的群山之上。天空是一片洗練過的、純粹的蔚藍,沒有一絲雲翳,仿佛一塊巨大無瑕的琉璃穹頂,將整個大地籠罩在一種近乎透明的、令人眩暈的光明之中。空氣幹燥而灼熱,溫度穩穩地停在二十七攝氏度,這是盛夏山林裏一種獨特的熱,不似低地的悶濕,卻帶著山風也吹不散的、陽光直射的威力。濕度百分之五十一,一個微妙的數字,既不足以凝結成汗珠滾滾而下,又讓皮膚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氣裏那若有若無的水汽,每一次呼吸,咽喉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幹渴感,仿佛吸入了看不見的塵沙。
就在這片熾熱明亮的生機盎然之下,大地悄然裂開了一道猙獰的巨口。這是一個深陷於古老岩層褶皺中的巨大洞口,宛如大地被無形的巨斧猛烈劈開留下的傷疤。洞口邊緣犬牙交錯,風化剝蝕的痕跡訴說著它亙古的寂靜。站在邊緣向下望去,視線所及盡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幾十米深?那隻是洞口垂直距離的一個冰冷數字描述罷了。真正的深淵,始於目力難及之處。陽光在洞口邊緣形成一道極其銳利的光暗分界線,光線如同瀑布般順著粗糙的岩壁傾瀉下去,但僅僅深入數丈,便被下方湧動的、濃稠如墨汁般的黑暗徹底吞噬、消解,無聲無息。
洞壁呈現出一種壓抑的深褐色和鐵灰色,濕漉漉的岩壁上凝結著冰涼的水珠,在洞口滲入的微弱光線裏偶爾反射出一點轉瞬即逝的微光,如同深淵冰冷的眼眸。一陣陣帶著腐朽泥土和岩石腥氣的陰風,夾雜著地底深處特有的、難以形容的黴濕氣息,自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持續不斷地向上湧出,與洞口灼熱的陽光激烈交鋒,製造出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溫差感——上半身被陽光炙烤得發燙,下半身卻被那冰冷的、帶著腐朽味道的地氣纏繞,仿佛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撕裂成兩半。洞口的岩石冰冷刺骨,指尖觸碰上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來自地心深處的、恒久的寒意,與外界二十七度的陽光形成了殘酷的對比。洞內死寂一片,除了偶爾傳來的、不知從何處滴落的水珠砸在岩石上的“滴答”聲,間隔漫長而空洞,更襯得這深淵的寂靜令人心悸。每一次水滴落下,那細微的聲音在巨大的空洞中都會被放大、拉長,最後消散在無盡的黑暗裏,仿佛時間本身在這裏也被凍結、拉長了。這巨大的洞口,像一張沉默的巨口,貪婪地吞噬著所有的光線、聲音,以及……希望。
在這深邃洞口邊緣逼仄、濕滑的岩石平台上,一群人擠在一起,身體幾乎緊貼著冰冷的岩壁,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汲取一絲虛幻的安全感。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每一次呼吸都顯得艱難。
人群的核心處,是葡萄氏姐妹。姐姐葡萄氏-寒春,麵容清麗,即使在如此狼狽的境地,眉宇間也凝結著一股沉靜的堅韌。她緊抿著嘴唇,目光如同幽深的潭水,冷靜地掃視著下方的黑暗,試圖在那片混沌中尋找到哪怕一絲異樣。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撚著腰間衣帶的一角,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泄露了內心並非全無波瀾。妹妹葡萄氏-林香則緊緊依偎在姐姐身側,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瑟瑟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源於對未知深淵的極度恐懼。她那原本明媚的大眼睛裏此刻盛滿了驚惶,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不住顫抖,每一次瞥向那深不見底的洞口,都讓她倒吸一口冷氣,仿佛那黑暗中有無形的觸手隨時會伸出來攫走她。她死死抓住姐姐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寒春的皮肉裏,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趙柳是個身形略顯單薄的青年,此刻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揉皺的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在洞口斜射進來的微光裏閃爍著驚恐的光芒。他的嘴唇哆嗦著,牙齒不受控製地磕碰在一起,發出細碎的“咯咯”聲。他一會兒神經質地伸長脖子,努力探身向洞口下方張望,似乎想確認什麽,一會兒又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頭,身體蜷成一團,恨不得把自己擠進岩石的縫隙裏。他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破碎的音節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不可能……不可能……”他的目光遊移不定,充滿了無法遏製的慌亂。
耀華興站在稍靠後的位置,背脊僵硬地抵著岩壁,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捏得劈啪作響,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給自己注入一點力量。他的眉頭緊鎖,擰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目光警惕地逡巡著洞口邊緣每一個可能藏匿危險的陰影角落,肌肉緊繃,如同蓄勢待發的豹子。他比趙柳表現得鎮定一些,但那份緊張感卻同樣彌漫在他的周身,每一次微弱的風聲掠過洞口,他的肩膀都會不自覺地繃緊一下。
男性群體中,公子田訓和三公子運費業無疑是核心。公子田訓身材挺拔,麵容英俊,即使在如此險境,依然保持著一種世家子弟特有的沉穩氣度,盡管這沉穩之下也難掩焦慮的裂痕。他緊抿著薄唇,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著下方深淵和身邊眾人的狀態,似乎在評估著形勢。三公子運費業則顯得更為急躁,他一手扶著洞口邊緣一塊突兀的岩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另一隻手則緊緊按在自己腰間的佩劍劍柄上,指腹反複摩挲著冰冷的劍柄紋路,仿佛隨時準備拔出迎敵。他那雙銳利的眼睛閃爍著焦灼的光芒,不停地在洞口深處那片未知的黑暗和身邊惶恐的同伴們之間來回掃視,額角青筋隱隱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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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群人中最具壓迫感的,無疑是紅鏡武。他身高兩米有餘,肩寬背厚,如同一座移動的黑色鐵塔矗立在洞口邊緣的陰影處,幾乎擋住了小半的光線。他麵容粗獷,線條剛硬如斧鑿石刻,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鷹隼般銳利、此刻卻帶著深深警惕和一絲疑慮的眼睛。他身上穿著便於行動的緊身勁裝,布料下虯結的肌肉輪廓清晰可見,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沉默地站著,如同一尊門神,巨大的身影投在地上,拉得很長,幾乎籠罩住了他旁邊身形相對瘦小許多的弟弟——紅鏡廣。紅鏡廣更像他兄長的一個微縮版,同樣剛毅的麵容,同樣警惕的眼神,但身形和氣勢都明顯稚嫩許多。他緊挨著兄長,微微側身,眼神同樣警惕地掃視著下方和四周,一隻手同樣按在腰間短刃的柄上,呼吸略顯急促。
令人窒息的沉默並未持續太久。就在趙柳又一次神經質地縮回頭,嘴唇哆嗦得更厲害時,他突然猛地抬起頭,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變得尖利、失真,如同生鏽的鐵片刮過岩石“來了!他們來了!肯定是演淩!還有益中!他們追進來了!幾千人啊……幾千人!我們完了……洞口……洞口下麵全是他們的人!”他的話語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瞬間將凝固的恐懼徹底引爆。他一邊喊著,一邊失控地指向下方那片深沉得化不開的黑暗,仿佛親眼目睹了千軍萬馬正從地底深處無聲無息地湧上來。他的瞳孔因為驚恐而放大到極致,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死一樣的慘白。這份突如其來的、毫無根據的斷言,如同瘟疫般瞬間傳染開來,本就緊繃至極的神經被徹底拉斷。耀華興的身體猛地一震,幾乎下意識地就要拔出武器,目光死死鎖住趙柳所指的方向,呼吸驟然粗重。葡萄氏-林香更是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幾乎完全縮進了姐姐寒春的懷裏,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長長的睫毛上瞬間凝結了細小的淚珠。就連紅鏡廣也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眼神中充滿了驚疑和駭然,按著刀柄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趙柳那絕望的嚎叫在空曠的洞口回蕩、消散,然後留下一片更加沉重的死寂和無數顆因恐懼而狂跳的心髒。
“夠了!”一聲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的嗬斥猛然炸響,如同驚雷劈開了這彌漫的恐慌。公子田訓猛地轉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鋒,精準地刺向因極度恐懼而幾乎癱軟的趙柳。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和深深的疲憊,瞬間壓過了趙柳的哀嚎,也壓下了空氣中彌漫的驚惶氣息。
田訓深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帶著腐朽氣息的空氣似乎讓他更加冷靜了一些。“我們找出口都非常費勁兒!”他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洞口,每一個字都敲打在眾人的心上。他向前一步,目光掃過一張張寫滿恐懼或疑慮的臉龐,最終定格在趙柳那張慘白的臉上。“看看這鬼地方!”他猛地抬手,指向下方那深不見底、濃稠如墨的黑暗深淵,又猛地指向他們腳下濕滑、崎嶇、仿佛沒有盡頭的岩壁,“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每一寸地皮都恨不得把我們吞掉!我們花了多少時間?多少力氣?才勉強摸到這裏,僥幸沒摔死、沒餓死、沒渴死?啊?!”
他的語氣愈發急促,帶著一種幾乎要爆裂開來的焦躁和難以置信“現在,你告訴我,演淩?益中?還有幾千人?!”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洞壁間撞擊出沉悶的回響,“幾千人!他們能像我們這樣,在黑暗中瞎摸亂撞,像沒頭蒼蠅一樣耗盡心血、僥幸找到這條幾乎不存在的、要命的路?他們能從天而降嗎?還是能直接從石頭縫裏鑽出來?!啊?!”他激烈的質問如同連續的鼓點,重重敲擊著眾人的神經,試圖將那名為“絕望”的迷霧驅散一絲光亮。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田訓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聲音裏帶著一種近乎咬牙切齒的肯定,“所以,趙柳,還有你們所有人,”他的目光嚴厲地掃過耀華興、林香、乃至紅鏡廣等人略顯蒼白的臉,“都給我清醒點!別在那裏自己嚇自己,胡思亂想!那除了耗盡我們最後一點力氣,讓我們死得更快之外,還有什麽用?!”他猛地一揮手臂,指著岩壁深處那條更加昏暗不明的、疑似通往未知方向的狹窄裂縫,“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出口!還有力氣瞎想、發抖、喊叫的,就把這點力氣都用到找路上!多看一眼腳下,多摸一寸岩壁,都比在這裏自己嚇死自己強!”
田訓這番鏗鏘有力、邏輯清晰的斥責,如同潑下了一盆冰冷的雪水,瞬間澆熄了趙柳那失控的臆想之火,也短暫地壓製了眾人心中翻騰的恐慌。趙柳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身體晃了晃,癱坐在冰冷潮濕的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眼神渙散,但總算不再尖叫。耀華興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按在劍柄上的手也鬆開了些許,重重呼出一口氣,眼神中的驚懼被一種破釜沉舟的凝重取代。林香雖然依舊緊抓著姐姐,但顫抖稍微平複了一些,咬著嘴唇,努力想讓自己鎮定。寒春輕輕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目光沉靜地看向田訓,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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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幾乎就在這短暫壓抑的平靜剛剛建立的同時,一個渾厚、帶著明顯自傲甚至有些刻意張揚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將那剛凝聚起來的一點務實氛圍瞬間打破。
“哼!”紅鏡武那高大的身影向前邁了一大步,沉重的腳步聲在岩石上發出悶響,巨大的陰影再次籠罩了旁邊的一小片區域。他雙手抱胸,粗壯的臂膀肌肉虯結,下巴高高抬起,嘴角勾起一抹混合著傲然和不屑的笑容,目光睥睨地掃過眾人,尤其在田訓的身上刻意停留了一瞬。“公子說得對,找路才是正理!不過嘛……”他刻意拉長了語調,聲音洪亮,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這找路的活兒,自然得交給真正懂行的人!靠瞎摸亂撞?哼,那得猴年馬月!我,紅鏡武!”他用拇指重重地戳了戳自己厚實的胸膛,發出沉悶的“咚”聲,“走南闖北,鑽過的山洞、探過的險地,比你們走過的橋還多!什麽樣的迷宮困得住我?什麽樣的絕路能難倒我紅鏡武?!我就是天生的探路者,地下的活地圖!”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離他最近的田訓臉上。
紅鏡廣在一旁聽得有些尷尬,下意識地拉了拉兄長的衣角,小聲提醒“哥……”卻被紅鏡武不耐煩地一把甩開。“怕什麽?有我紅鏡武在,保管你們找到出口!”他大手一揮,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豪氣幹雲地宣布,“都跟緊了!跟著我,偉大的先知!紅鏡武帶你們走出這破洞!保管又快又準!”他不等眾人反應,更無視了田訓微微蹙起的眉頭和三公子運費業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慮,猛地轉身,高大的身軀靈活地一弓,便率先鑽入了那條被田訓指出的、通往岩壁深處的狹窄裂縫之中。
他那充滿自信、甚至帶著點自我神化的豪言壯語仿佛仍在狹窄的通道口回蕩,激起一陣微弱的回聲。眾人麵麵相覷,田訓眉頭緊鎖,運費業撇了撇嘴,寒春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趙柳則茫然地抬起頭。但此刻,除了跟著這位自封的“先知”往裏走,似乎也別無選擇。寒春輕輕挽起妹妹的手,低聲道“走吧,小心腳下。”眾人沉默地、一個接一個地鑽入了那道更為幽暗、潮濕、散發著濃重岩石氣息的裂縫,腳步聲在逼仄的空間裏變得沉悶而壓抑。
紅鏡武在前開路,信心十足。他憑著對昏暗環境中微弱光線的判斷(洞壁深處偶爾滲下的、經過無數次反射早已極其微弱的天光),時而伏低身體,時而側身擠過卡住肩膀的窄隙,時而又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在光滑冰冷的岩壁上摸索。他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在回憶著某種並不存在的經驗“嗯…這邊…氣流稍微強一點…應該有路…”“這塊岩石紋理…指向那邊沒錯!”“聽這水流聲…跟著聲音走準沒錯!”他的聲音在這狹窄、壓抑的空間裏顯得格外響亮,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正確的道路上。
然而,現實是冰冷而殘酷的。
時間在無聲地流逝。五分鍾,十分鍾,半小時…起初,紅鏡武的步伐依舊堅定有力,他的號令依舊響亮。他帶著隊伍在一個又一個岔路口中做出“果斷”的選擇。有時是感覺“風向流動”,有時是“石壁有裂紋”,有時幹脆是“直覺指引”。隊伍在蜿蜒曲折、如同巨大石獸腸道般的岩縫中艱難跋涉。空氣越來越渾濁,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說不出的黴爛氣息。岩壁濕滑無比,冰冷的露水不斷滲透出來,浸濕了眾人的衣物,帶來刺骨的寒意,與外界殘留的二十七度記憶形成了殘酷的落差。腳下的路崎嶇不平,布滿碎石和滑膩的青苔,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體力在無聲無息中飛速流逝。
可是,出口在哪裏?希望在哪裏?
一個時辰過去了。紅鏡武的腳步聲開始變得沉重,不複最初的輕快。他那高昂自信的號令聲漸漸變得稀疏,音量也低了下去。他依舊在最前麵奮力探索摸索,動作卻明顯多了幾分雜亂和遲疑。他那蒲扇般的大手一次次重重拍打在冰冷的岩壁上,發出沉悶的“啪啪”聲,仿佛在用這種方式發泄著內心的焦躁。他粗重的喘息聲在寂靜的通道裏格外清晰,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混雜著岩壁滴落的冰冷水珠,順著粗獷的臉頰流淌下來。
又一個岔路口。紅鏡武停在三條幾乎一模一樣的裂隙前,借著身後同伴手中微弱火折(或是某種能發微光的東西)的光亮反複觀察。他伸出巨大的手掌,依次感受每條縫隙吹出來的風的微弱差別;他側耳傾聽每條縫隙深處傳來的、細微到幾乎難以分辨的聲響;他湊近岩壁,瞪大眼睛仔細辨認那些在他口中“必然蘊含方向信息”的石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通道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眾人早已疲憊不堪,靠在冰冷潮濕的岩壁上喘息,眼神中的期望一點點被懷疑和失望取代。紅鏡廣看著兄長那高大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愧。田訓麵無表情,抱著手臂,目光銳利地審視著紅鏡武的背影和他麵前的三條死路。運費業的嘴角已經掛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嘲諷冷笑。
終於,紅鏡武猛地轉過身來。他那張因急躁和窘迫而漲紅的臉上,汗水在微光下閃閃發亮。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再次高聲宣布他的判斷,但目光接觸到身後眾人疲憊、質疑、乃至失望的眼神時,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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