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深洞求生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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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7年6月18日,下午,晴,氣溫30c(燥熱),濕度42(幹燥)?
    陽光,那地表之上的慷慨施舍者,一絲也無法抵達這幽暗的囚籠。葡萄氏-寒春背靠著冰冷、粗糙、布滿細小尖銳棱角的岩壁,沉重的喘息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她抬起沉重的眼皮,視線越過身邊依偎著、臉色蒼白如紙的妹妹林香,投向幾步之外那個巨大的、吞噬了所有光線的黑暗源頭——深不見底的洞口。它像大地裂開的咽喉,深邃得足以讓最堅定的靈魂也滋生出冰冷的絕望。洞壁並非垂直峭立,而是以一種令人心悸的弧度向內傾斜、收縮、最終消失在絕對的黑暗裏,仿佛一張緩緩閉合的巨口,將他們六人牢牢囚禁在這數十米深的地腹之中。洞口邊緣參差不齊的嶙峋怪石,在頭頂唯一那點由高處縫隙艱難透入的、稀薄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天光映照下,投下扭曲猙獰的陰影,如同地獄入口的守衛。
    空氣中彌漫著岩石特有的冰涼土腥氣,混雜著人體汗液蒸騰後的微酸氣味,以及更深邃處可能存在的、難以名狀的腐朽氣息。30c的熱浪在地表肆虐,但在這裏,深埋的岩層貪婪地吸取著那點可憐的餘溫,隻留下滲入骨髓的陰冷。42的濕度在洞內形成一種奇異的幹燥感,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細小的砂礫,摩擦著喉嚨幹裂的黏膜。汗水浸透了寒春額角的碎發,黏膩地貼在皮膚上,但轉瞬又被洞內的寒意帶走,留下令人不適的冰涼。她用力閉了閉眼,試圖驅散因缺氧和疲憊帶來的陣陣眩暈。
    “林香…” 她聲音嘶啞地喚了一聲,伸手輕輕拂去妹妹額角蹭上的灰黑色岩粉。林香瘦小的身體下意識地向她靠得更緊,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卻沒睜開眼,隻是微弱地點了下頭,仿佛連說話的力氣都已耗盡。
    幾米開外,趙柳正用一塊邊緣銳利的石片,徒勞地試圖在身旁相對鬆軟的岩屑堆裏挖掘。她動作機械而僵硬,每一次下挖都伴隨著石片與碎石的刺耳刮擦聲。碎石濺起,落在她磨破的靴麵上,又滾落塵埃。汗水沿著她緊抿的嘴角流下,在下巴處匯成汗珠,滴落在塵土裏,瞬間消失無蹤。她的眼神空洞,焦點模糊,隻是固執地重複著挖掘的動作,仿佛這動作本身就是存在的唯一證明。耀華興靠坐在對麵的岩壁下,頭微微仰著,後腦抵著冰冷的石頭,失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頭頂那片永恒不變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穹頂。她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指尖無意識地摳著身下冰冷粗糙的地麵,指甲縫裏塞滿了黑色的泥土。長時間的幽閉和絕望像沉重的鉛塊,壓垮了她的意誌,隻留下一具疲憊不堪的空殼。
    男性那邊傳來低沉的交談聲。公子田訓,這位曾經錦衣玉食、舉止優雅的貴族青年,此刻形容枯槁,華麗的衣衫早已被岩石刮得襤褸不堪,沾滿泥土和暗色的汗漬。他緊蹙著眉頭,疲憊卻依舊銳利的眼眸正凝視著洞口深處的黑暗,仿佛要用目光穿透那無邊的墨色。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腰間僅存的一塊還算幹淨的玉佩掛繩,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三公子運費業則顯得更加焦躁,他不停地踱著步,沉重的靴底踩在碎石上,發出單調而壓抑的“嚓嚓”聲。他那張或許曾因養尊處優而略顯圓潤的臉龐,如今也瘦削凹陷下去,顴骨突出,眼窩深陷,嘴唇幹裂起皮。他時而停下腳步,手掌用力拍打冰冷的岩壁,發出沉悶的砰砰聲,引來岩壁上細小的碎石簌簌落下;時而又煩躁地抓著自己早已散亂糾纏、沾滿塵土的發髻。
    “不能停…” 田訓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打破了壓抑的寂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像是在說服同伴,更像是在強迫自己,“這鬼地方,出口不會自己跳出來。哪怕……哪怕隻有一線可能,也得找下去!坐以待斃……就是死路一條。”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位同伴的臉龐,最終落在寒春身上,似乎想從這位堅韌的女性代表眼中汲取一絲力量。
    運費業猛地停下腳步,喘著粗氣,聲音因為激動和缺氧而尖銳起來“找?怎麽找?!四麵八方都是石頭!往哪找?!這該死的地洞,根本就是個死局!我們挖了幾天了?啊?有什麽進展?除了把自己累得像條狗!” 他泄憤似的一腳踢飛腳邊的一塊碎石,石頭滾落,撞在洞壁上,發出突兀的回響,久久回蕩在死寂的空間裏,更添幾分淒厲。“交叉分支……田兄,你也看到了,岔路是多,可哪一條不是越走越窄,越走越絕望?像個巨大的迷宮,還是個沒有出口的!” 他眼中布滿血絲,絕望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理智。
    寒春深吸了一口氣,那帶著土腥味的冰涼空氣刺得肺葉生疼。她扶著岩壁,緩緩站起身。岩石的寒氣透過薄薄的衣物滲透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眼前金星亂冒,連忙穩住身形。長時間的營養不良和體力透支,讓她的身體在發出警告。“三公子說的是實情,艱難至極。” 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點漣漪,“但公子田訓說得對,停下,就是認輸,就是認下了這條死路。” 她低頭看向林香,妹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擔憂地望著她。寒春嘴角勉強牽動了一下,似乎想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卻終究沒能成功。“我們……繼續。至少,不能在這洞口幹耗。” 她的目光轉向趙柳和耀華興,“柳姐,華興,能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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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柳停下她那機械的挖掘動作,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愣愣地看向寒春,仿佛過了幾息才理解那句話的含義。她緩緩地點了點頭,撐著膝蓋吃力地站了起來,身形踉蹌了一下。耀華興則像是被抽離了靈魂的木偶,動作慢了半拍,眼神依舊渙散,但在寒春堅定的目光下,終究還是掙紮著,依靠著岩壁的支撐,一點點站了起來,雙腿微微顫抖。
    “好。” 公子田訓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和苦澀。“還是昨天探過的左側那條稍寬的岔道深處,我們似乎聽到了些微……水流聲?極微弱,也可能是錯覺,但值得再探一次,往更深裏探。” 他指向洞口左側一條不起眼的、被巨大岩筍半遮蔽的縫隙,那是通向地底迷宮無數分支中的一條,也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線索。“節省體力,節省一切。注意標記,別再迷路。” 他率先彎腰,小心地擠進了那條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狹窄裂縫。
    林香緊緊抓住寒春的手,姐妹倆互相攙扶著跟在田訓後麵。趙柳咬緊牙關跟上。耀華興步履沉重,如同拖著千斤重擔。三公子運費業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最終還是咒罵著彎腰鑽了進去。
    黑暗,瞬間將他們完全吞噬。隻有田訓手中那截燃燒得隻剩短短一截、火光微弱搖曳的鬆脂火把,成為這無邊墨色中唯一的光源,勉強映照出腳下坑窪不平、布滿碎石和濕滑苔蘚的地麵,以及兩側猙獰擠壓的岩壁輪廓。光暈的邊緣模糊地消失在濃重的黑暗裏,仿佛隨時會被吞噬。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之上。空氣變得更加沉悶汙濁,稀薄得令人窒息。汗水混合著岩壁滴落的冰冷水珠,濕透了每個人的後背和額發。寂靜被沉重的喘息聲、衣服摩擦岩壁的窸窣聲、碎石滾落的嘩啦聲打破,又被更廣漠的黑暗迅速吸收。
    時間在這地底深處失去了刻度。唯有精神和肉體的雙重煎熬,在清晰地計量著每一分每一秒的漫長。火把的光影在岩壁上跳動,投射出他們扭曲變形的巨大影子,如同黑暗中蟄伏的怪物,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他們。寒冷,如同跗骨之蛆,即便在行進的微汗之後,一旦停下或靠近冰冷的岩壁,便立刻瘋狂地鑽入骨髓深處。
    公元7年6月18日,夜至19日黎明?
    黑暗,絕對的、純粹的黑暗,降臨了。那截鬆脂火把終究沒能堅持太久,在眾人剛剛抵達一個稍微開闊些、僅容六人勉強蜷縮的石穴時,火苗劇烈地跳動了幾下,發出一陣細微的劈啪聲,如同最後的歎息,猛地熄滅了。光明的驟然離去,帶來的是瞬間的失明和更深沉的恐懼。濃稠的墨色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所有感官。
    “啊!” 林香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隨即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拚命往姐姐懷裏縮去,仿佛想把自己嵌進寒春的身體裏。寒春立刻緊緊摟住她,用自己同樣冰冷的身軀作為屏障。“別怕,別怕…” 她低聲重複著,聲音卻帶著自己也抑製不住的微顫。黑暗放大了所有聲音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妹妹急促的呼吸,旁邊趙柳牙齒打顫的咯咯聲,耀華興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啜泣,還有運費業焦躁不安地挪動身體,衣物與碎石摩擦出的刺耳聲響。
    “都別動!原地待著!” 公子田訓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試圖穩住局麵。然而,絕對的黑暗剝奪了方向感,連聲音都仿佛失去了來源,變得空洞而遙遠。有人(似乎是趙柳)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石頭,石頭滾動的嘩啦聲在寂靜中被無限放大,驚得所有人呼吸一窒。
    寒意,失去了火把那微不足道的暖意來源,變得愈發肆無忌憚。它無聲無息地滲透過襤褸的衣衫,鑽進皮膚,凍結血液,纏繞骨骼。每一次呼氣,都在眼前形成一團瞬間消散的白霧——盡管看不見,但臉頰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短暫而微弱的氣息溫熱。地麵潮濕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物直達身體,如同躺在冰麵上。寒意並非均勻分布,而是從與岩石接觸的部位開始,一點點向內侵蝕,先是腳底麻木,接著膝蓋僵硬,然後是腰背酸痛冰冷,最後連環抱在胸前的手臂都失去了知覺。
    寂靜,是黑暗的幫凶。起初隻是絕對的安靜,仿佛置身於真空之中,連自己的心跳都震耳欲聾。但很快,更深沉的、來自地底的聲音開始浮現。是水滴聲。“滴答…滴答…滴答…” 清晰無比,仿佛就在耳邊,又好似來自四麵八方,無法定位。那單調、冰冷、永無止境的聲音,每一次滴落,都像直接敲擊在緊繃的神經上。水滴聲之外,更遙遠的地方,似乎還有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嗚咽風聲?或者是某種不知名生物的蠕動聲?想象力在黑暗中瘋狂滋長,將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扭曲成未知的威脅。恐懼如同藤蔓,纏繞著每一個人的心髒,越收越緊。寒冷加劇了身體的顫抖,而顫抖又似乎放大了那些恐怖的聲音,形成了一個絕望的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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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人能入睡。清醒地承受著黑暗、寒冷、未知聲音的折磨,每一秒鍾都無比漫長。意識在清醒與恍惚之間搖擺。饑餓感像一把鈍刀,時不時地刮過空癟的胃袋,帶來一陣陣痙攣般的疼痛和隨之而來的虛弱眩暈。幹渴的感覺更加致命,舌頭腫脹發黏,緊緊貼著上顎,每一次輕微的吞咽動作都帶來喉嚨撕裂般的痛楚。身體的疲憊到達了極限,肌肉酸痛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器,連挪動一下手指都異常艱難,隻想就此癱倒,墜入永恒的黑暗。然而,精神卻無法放鬆,敏感到極點,對周遭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風聲鶴唳。寒冷讓思維變得遲鈍、黏滯。時間感徹底消失,隻剩下煎熬本身。
    寒春緊緊抱著林香,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妹妹冰冷的小手。她能感覺到林香的身體在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黑暗中,她摸索著用指腹拭去妹妹眼角無聲滑落的冰冷淚水。她能清晰地聽到田訓壓抑的、沉重的呼吸聲在不遠處響起,以及運費業偶爾忍不住發出的、帶著絕望和痛苦的沉重鼻息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趙柳的啜泣漸漸變成了壓抑不住的、斷斷續續的嗚咽,那聲音在死寂中被無限放大,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耀華興則徹底陷入了沉默,如同消失了一般,隻有偶爾傳來的一聲極其輕微、仿佛耗盡了生命力的呻吟,證明她還活著。
    這一夜,是純粹感官酷刑的集合。黑暗剝奪了視覺,寒冷侵蝕著觸覺,寂靜放大了聽覺,饑餓和幹渴折磨著味覺和內髒,地底深處那混雜著土腥、黴腐和微弱硫磺味的氣息刺激著嗅覺。五感在極限的困境中被扭曲、放大,成為了痛苦本身。時間不再是流淌的河流,而是一塊凝固的、冰冷沉重的鉛塊,死死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公元7年6月19日,白天?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極其微弱、冰涼、帶著灰塵氣息的空氣流動拂過寒春的臉頰。她猛地睜大眼睛,盡管眼前依舊一片漆黑,但那微弱的氣流帶來了希望的氣息——通往更高處的縫隙可能就在附近!她掙紮著想要起身探查,但僵硬冰冷的四肢根本不聽使喚。
    緊接著,奇跡發生了。
    一絲纖細得如同蛛絲般的、帶著微弱暖意的光線,艱難地穿透了洞頂不知多高、多遠處的一道細微岩隙,如同利劍般刺破了濃稠的黑暗!它落在不遠處一處光滑的岩壁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模糊的光斑。
    “光!有光!” 趙柳嘶啞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尖叫起來,打破了死寂。所有人如同被電流擊中,猛地抬頭,貪婪地追尋著那束微弱的光明!
    那光斑極其微弱,淡黃色,在絕對的黑暗中卻顯得如此神聖。它微微顫動著,隨著時間流逝緩慢地移動、變形,如同一個虛幻的、隨時會破碎的夢境。然而,這微不足道的光源,卻像一針強心劑,瞬間驅散了部分絕望的陰霾,點燃了求生的本能!它證明了外麵世界的存在,證明了白晝的降臨!耀華興失神的雙眼終於有了焦距,死死盯著那光斑,幹裂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林香緊緊抓著姐姐的手,力量大得讓寒春生疼。運費業也停止了煩躁的踱步,仰著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混雜著希冀和更深的疲憊。
    光明帶來了短暫的鼓舞,但現實很快重新占據了上風。那束光除了證明時間流逝和給予一絲心理慰藉外,對實際的處境改善微乎其微。洞口依舊深不可測,迷宮的複雜程度有增無減。白天並未驅散洞內的陰冷,寒意依舊刺骨。
    借著這寶貴的光線(雖然微弱得幾乎無法視物,但總比純粹的黑暗好),他們重新審視了這個臨時棲身的石穴。穴壁濕滑,凝結著冰冷的水珠。腳下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和濕冷的泥濘。沒有食物,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資源。那點微弱的光線,更殘酷地映照出每個人的狼狽不堪深陷的眼窩如同骷髏,臉頰瘦削凹陷,嘴唇幹裂出血,皮膚上覆蓋著厚厚的灰黑色汙垢和塵土,頭發糾結如枯草,衣衫襤褸如破絮。曾經代表身份的差異,公子田訓的玉佩,三公子運費業衣料的華美,葡萄氏姐妹的清秀,趙柳的質樸,耀華興的溫婉,此刻都已被艱苦卓絕的求生打磨殆盡,隻剩下六張寫滿疲憊、饑餓、幹渴和絕望的臉譜,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鬼影。
    公子田訓倚靠著岩壁,閉目養神,胸膛微弱地起伏,似乎在竭力恢複一點體力。他一直緊握的拳頭微微鬆開,掌心是深深的掐痕。
    三公子運費業煩躁地踢著腳下的碎石,發泄著無處安放的絕望“光!有光頂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當水喝!還是出不去!這該死的白天,不過是從一個地獄換到另一個地獄!” 他嘶吼著,聲音在洞穴裏回蕩,帶著歇斯底裏。長時間的煎熬和看不到盡頭的絕望,正一步步摧毀他的理智。他猛地看向寒春,眼神充滿了遷怒和不理智的攻擊性“都是你們!要不是跟著你們瞎轉悠,我們能掉進這鬼地方?現在好了,一起等死!” 這毫無道理的指責像一把尖刀。
    “三公子慎言!” 公子田訓猛地睜開眼,厲聲喝道,聲音雖然沙啞卻透著威嚴。他掙紮著挺直腰背,目光如刀鋒般刺向運費業,“事已至此,怨天尤人徒耗心神!有爭執的力氣,不如想想怎麽活下去!”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暫時壓下了運費業的怒火和即將爆發的衝突。但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感並未消散,如同繃緊的弓弦。
    寒春沒有理會運費業的挑釁,在那微弱光線的照耀下,她正努力地集中殘存的精神和體力,用手指蘸著岩壁上冰冷凝結的水滴,小心翼翼地塗抹在林香幹裂出血的嘴唇上。每一滴珍貴的液體,都帶來片刻的緩解。林香虛弱地依偎著姐姐,貪婪地感受著那一點點濕潤帶來的清涼。趙柳則蜷縮在另一處岩壁下,將臉埋在膝蓋裏,肩膀無聲地聳動,不知是疲憊還是悲傷。
    耀華興卻緩緩地站了起來。她踉蹌著,扶著濕冷的岩壁,一步步挪向那束光斑落下的地方。她伸出顫抖的、同樣布滿汙垢和細小傷痕的手,似乎在試圖小心翼翼地觸摸那虛幻的光明。她的動作緩慢、專注,帶著一種近乎宗教般的虔誠。一滴渾濁的淚水,混著臉上的汙跡,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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