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煙塵中蹄聲如潮,寒光裏十傑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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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師的大軍,甲胄森然,刀矛如林,列成的陣勢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散發出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
    陣勢核心,一座臨時搭建的雲車高聳,司馬師身披玄甲,麵色陰沉如鐵,鷹隼般的目光冷冷掃視著壽春城頭。他身旁,鍾會羽扇綸巾,嘴角噙著一絲智珠在握的冷峭笑意,遙指那緩緩旋轉、透著詭異氣息的龐大陣圖:“大將軍且看,此乃揉合太極兩儀、奇門遁甲之精要而成的‘陰陽混沌陣’。莫說文鴦匹夫之勇,縱有萬人敵陷落其中,也叫他骨肉成泥,魂魄難歸!”
    壽春城頭,淮南諸將與曹芳君臣早已被城外那遮天蔽日的軍陣驚得心膽俱寒。
    文欽眼見愛子文鴦單人獨騎衝入那鬼氣森森的大陣已近一個時辰,竟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隻覺五內俱焚,猛地搶到劉忠麵前,虎目含淚,聲音嘶啞如裂帛:“劉將軍!阿鴦他…...他陷進去了!求將軍速發援兵!”
    話音未落,文鴛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角重重磕在冰冷的城磚上,發出沉悶一響,再抬頭時,臉上血淚交流,字字泣血:“將軍!救救我兄長!若將軍救得阿鴦出來,文鴛此生此世,甘為將軍牽馬墜鐙,死而無悔!若救不得…...鴛願同葬此陣!”
    劉忠的目光掠過文欽的焦灼、文鴛的決絕,又掃過城下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詭異大陣,最後落在自己手中那柄沉寂的九天龍鏜上。冰冷的鏜身傳來一絲微不可察的嗡鳴,仿佛沉睡的凶獸嗅到了血腥。
    他深吸一口氣,那氣息帶著壽春城頭鐵鏽與烽煙的味道,沉聲喝道:“霍弋、陸宇,隨我攻其乾位生門!文鴛、太史蓉,你二人率甘怡、周璿直搗坤位!諸葛芸、陳姝,側擊巽風之位!典滿、許儀、張虎、夏侯霸,引本部精兵於陣外搖旗呐喊,虛張聲勢,牽製敵軍!聽我號令,三路齊發,破此妖陣!”
    “得令!”眾將轟然應諾,聲震城垣。劉忠翻身上了淩雲駒,那神駿通體雪白,唯四蹄漆黑如墨,此刻昂首長嘶,聲裂雲霄。劉忠手中九天龍鏜斜指蒼穹,鏜尖在血色殘陽下驟然爆出一團刺目的青芒,宛如龍睛開闔:“殺!”
    “殺——!” 三路精騎,如同三支離弦的怒矢,裹挾著決死的風暴,狠狠撞向那緩緩轉動、陰森莫測的混沌大陣。
    劉忠一馬當先,淩雲駒四蹄騰空,快逾閃電,直撲大陣西北乾位。甫一闖入陣門,眼前景象驟然扭曲變幻!方才尚是開闊平原,此刻竟似墜入無間鬼域。濃稠如墨汁般的黑霧翻滾湧來,瞬間遮蔽天光,目力難及丈外。
    無數裹著漆黑重甲的步卒,如幽魂般從霧中無聲無息地湧出,手中巨大的鐵盾層層疊疊,連接成一片冰冷的鋼鐵之牆,盾隙間探出密密麻麻的森冷長矛,直指衝陣鐵騎。更兼腳下不知何時布滿了粗大的鐵蒺藜和隱於塵土中的絆馬索,稍有不慎,便是人仰馬翻!
    “雕蟲小技!”劉忠暴喝如雷,聲波竟將身前丈許黑霧震得一散。他雙臂筋肉墳起,神力貫注,掌中九天龍鏜嗡鳴大作,鏜身青芒暴漲,化作一條咆哮的青龍虛影。鏜鋒過處,空氣發出撕裂般的尖嘯。“開!” 龍鏜挾萬鈞之勢,狠狠劈砸在厚重的盾牆之上!
    轟——哢嚓!如同巨木撞上朽堤,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盾陣應聲崩裂!精鐵打造的巨盾竟如紙糊般被龍鏜生生劈開數麵,盾後持矛甲士連慘叫都未及發出,便被狂暴的鏜鋒絞碎,殘肢斷臂混合著破碎的甲葉鐵片漫天飛濺!
    霍弋緊隨其後,手中長柄鉤鐮槍如毒蛇出洞,專尋盾陣縫隙與馬腿間的絆索,槍影翻飛,鉤、啄、割、挑,狠辣刁鑽,不斷瓦解著盾陣的根基,為劉忠掃清障礙。
    陸宇則舞動雙劍,劍光如匹練環繞,護住劉忠側翼,將四麵八方攢刺來的冷槍暗箭紛紛格開,叮當之聲不絕於耳。三人形成一個銳不可當的三角鋒矢,在盾山矛林中硬生生撕開一條血路。
    與此同時,西南坤位方向,文鴛與太史蓉也陷入了苦戰。她們遭遇的是層層疊疊如荊棘叢林般的戟陣。無數長戟從四麵八方攢刺而來,鋒刃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死亡的寒光,更有隱在暗處的強弩手,瞅準時機便是一陣奪命的弩箭急襲。
    “跟緊我!”文鴛厲叱一聲,掌中那杆奇異的雙頭槍舞動開來,槍影幢幢,時而如靈蛇吐信,疾點要害;時而如巨蟒翻身,橫掃千軍。槍頭兩端紅纓化作兩團跳躍的火焰,在她周身翻飛,將攢刺的長戟和冷箭紛紛格擋、挑飛。
    太史蓉在她左側,身形靈動如穿花蝴蝶,手中柳葉飛刀化作道道追魂奪魄的寒星,專射那些試圖指揮戟陣變向的旗手和弩機後的射手。每一次纖手揚處,必有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血花濺起。
    甘怡與周璿護住兩翼,甘怡手中一對分水峨眉刺,短小精悍,專攻下盤馬腿與甲胄縫隙,狠辣迅捷;周璿則揮舞一柄沉重的鏈子流星錘,錘頭帶著呼嘯的風聲,勢大力沉,將逼近的戟兵連人帶戟砸得骨斷筋折。四女配合默契,在戟林箭雨中艱難而頑強地向前推進。
    諸葛芸與陳姝所攻的東南巽風之位,看似門戶大開,實則遍布陷阱。甫一闖入,陣勢陡然一變,無數輕裝健卒手持圓盾短刀,如同鬼魅般從翻滾的黑霧中躍出,其身形滑溜異常,專攻馬腹和騎士下盤。更有數十架蒙著生牛皮的輕便櫓車,被士卒推著,從側翼狠狠撞擊騎兵隊列,意圖將她們分割衝散。
    “小心地陷!”諸葛芸心思縝密,目光如電,一眼瞥見前方看似平坦的地麵有細微翻動痕跡,厲聲示警。
    陳姝聞聲,猛地一勒馬韁,同時手中那柄厚背大砍刀帶著開山裂石之勢,狠狠劈向地麵!“轟隆”一聲悶響,塵土飛揚,一個數丈寬的陷坑被刀氣提前震塌,坑底倒插的鋒利竹簽暴露無遺。
    陳姝刀勢不停,左劈右砍,刀風呼嘯,硬生生將那些衝撞而來的櫓車劈得木屑紛飛,推車士卒紛紛斃命。諸葛芸則策馬在她身側,長劍靈動,劍光點點如寒梅綻放,精準地刺入那些試圖偷襲的輕兵咽喉或關節,劍出必染血。
    三路兵馬,如同三柄燒紅的尖刀,在巨大的、不斷絞磨的“陰陽混沌陣”中艱難而緩慢地突進。
    陣勢核心雲車之上,鍾會羽扇輕搖,臉上那抹智珠在握的冷笑卻漸漸凝固。他清晰地“看”到,那三股代表突襲者的強大氣息,雖然被陣法的黑霧重重阻滯,速度大減,卻如同跗骨之蛆,堅韌無比地朝著陣眼核心——文鴦被困的方向頑強挺進!
    尤其是西北乾位那一道,其鋒芒之銳,竟隱隱引動陣中陰陽二氣的劇烈震蕩,那柄散發青芒的長兵每一次揮動,都讓整個大陣的根基為之動搖!一絲罕見的凝重爬上了鍾會的眉梢。
    劉忠手中的九天龍鏜已化作一條暴怒的青龍,每一次揮擊都帶起風雷之聲,鏜鋒所至,人盾俱碎,硬生生在銅牆鐵壁般的盾矛陣中犁開一條血肉胡同。然而,陣勢變化無窮,剛破一層,更厚實的盾牆又在黑霧中無聲合攏,長矛如林,再次刺來。他胯下的淩雲駒亦通靈性,在鐵蒺藜和絆索密布的地麵上騰挪跳躍,險象環生。汗水混合著敵人濺上的血漿,從他額角流下,模糊了視線。
    就在這膠著苦戰、氣力漸感不支之際,猛然間,一聲穿雲裂石、飽含著無盡暴怒與不屈的狂吼,如同受傷瀕死的洪荒巨獸,從大陣最幽深的核心處轟然炸響,穿透層層黑霧與喊殺聲,狠狠撞入劉忠耳中:
    “劉忠——!劉忠小兒——!可還識得當年長山故人否?!”
    這吼聲!
    劉忠渾身劇震,如遭雷擊!手中龍鏜的攻勢都為之一滯。長山故人?那塵封於第一卷、屬於漢王劉民的記憶碎片,被這絕境中的嘶吼猛地撬開!文鴦之父文稷!昔年長山腳下,那個豪邁勇烈、曾受他親口褒獎擢升的驍將身影,驟然清晰!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跨越兩世的磅礴怒火與悲愴,如同沉寂的火山轟然爆發!劉忠的雙眸瞬間被血絲充滿,口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狂暴怒吼:“文——鴦——!撐住——!”
    積鬱於龍鏜中的無邊神力,似乎感應到了主人那焚天的怒意與跨越時空的羈絆,鏜身之上盤踞的青龍虛影驟然凝實,昂首發出無聲卻撼動神魂的咆哮!青芒暴漲,刺得人睜不開眼!
    “給我——破!”
    劉忠雙臂筋肉虯結如龍,傾盡全身之力,將手中仿佛燃燒著青色烈焰的九天龍鏜,朝著腳下堅實無比的大地,狠狠貫下!
    轟隆隆——!一道肉眼可見的青色衝擊波,以鏜尖落點為中心,呈環形猛然擴散開來!所過之處,大地如同波浪般劇烈翻滾、崩裂!無數正欲合圍上來的重盾甲士腳下不穩,如同滾地葫蘆般跌入自己製造的裂縫陷阱。
    粗大的絆馬索被狂暴的地氣生生震斷!籠罩四野的濃稠黑霧,竟被這沛然莫禦的力量狠狠撕開一個大洞,露出上方一線血色的殘陽!
    這石破天驚的一擊,不僅為劉忠三人掃清了眼前阻礙,其引發的天地元氣劇烈震蕩,更如巨石投入深潭,瞬間擾亂了整個“陰陽混沌陣”的運轉樞紐!整個龐大陣法的運轉,出現了致命的、短暫的遲滯與扭曲!
    “機會!” 三路將領,無論是深陷戟陣的文鴛、太史蓉,還是鏖戰輕兵的諸葛芸、陳姝,幾乎同時感應到了這陣法運轉的瞬間凝滯!這是用劉忠那撼動大地的一擊換來的唯一生機!
    “破陣眼!隨我衝!” 劉忠的聲音嘶啞如血,卻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他不再理會腳下崩裂的大地與翻滾的敵兵,猛夾馬腹,淩雲駒化作一道白色閃電,朝著那吼聲傳來的方向——大陣最核心的陣眼位置,亡命突進!霍弋、陸宇緊隨其後,三人如一支離弦的複仇之箭。
    文鴛、諸葛芸等人亦心領神會,趁著陣法遲滯、敵軍混亂的刹那,爆發出全部潛力。文鴛雙頭槍舞成一片光輪,太史蓉的飛刀如索命寒星,諸葛芸劍走輕靈,陳姝大刀狂猛劈斬,不顧一切地向著核心方向奮力衝殺!
    沿途阻截的敵軍,無論是重甲盾兵、長戟手還是輕裝遊勇,在這十員猛將燃燒生命般的瘋狂突擊下,紛紛如浪裂開,潰不成軍!十道身影,十種兵刃,在昏暗破碎的天光與彌漫的血霧中,留下十條觸目驚心的血路,最終在陣眼核心處——一片被清空的開闊地,轟然匯合!
    眼前景象,令所有人心膽俱裂!
    文鴦早已成了血人!他那身亮銀甲胄破碎不堪,被鮮血和汙泥浸透,幾乎看不出本色。他單膝跪地,僅靠手中那杆同樣布滿豁口的長槍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四周橫七豎八倒伏著不下百具魏軍精銳的屍體,層層疊疊,堆成了小山,昭示著他經曆了何等慘烈的搏殺。他身邊僅存的幾名親衛,也早已力戰身亡。
    一隊手持巨斧、身披玄鐵重甲的力士,正獰笑著步步緊逼,沉重的斧刃高舉,眼看就要將這位力竭的猛將剁為肉泥!
    “休傷我兄!”文鴛目眥欲裂,一聲淒厲尖嘯,手中雙頭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紅白厲芒,直射那領頭的重甲力士麵門!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噗嗤!槍尖精準無比地貫入那力士頭盔下的咽喉!巨大的力量帶著那力士的屍體向後倒飛,撞倒數人。
    與此同時,劉忠的九天龍鏜、霍弋的鉤鐮槍、陸宇的雙劍、太史蓉的飛刀、甘怡的分水刺、周璿的流星錘、諸葛芸的長劍、陳姝的大砍刀……八般兵器,裹挾著十位將領衝陣至此所積蓄的全部怒火與殺意,如同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下!
    轟!鏘!噗嗤!哢嚓!兵器撞擊的巨響、甲胄破碎的哀鳴、骨肉撕裂的悶響瞬間交織成一片!那隊凶悍的重甲力士,在這十股匯聚的毀滅性力量麵前,如同被巨浪拍碎的沙堡,頃刻間土崩瓦解,殘肢斷臂混合著破碎的甲片漫天飛灑!
    “阿鴦!”文欽的聲音帶著哭腔從稍遠處傳來,他亦率部拚死殺透了一角重圍,正朝這邊猛衝。
    劉忠已飛身下馬,一個箭步衝到文鴦身前。九天龍鏜重重頓地,激起一圈塵土。他伸出沾滿血汙的手,一把抓住文鴦幾乎脫力的臂膀,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文仲俶!漢王後裔在此!振作起來!隨我殺出去!”
    “漢…漢王…”文鴦原本黯淡渙散的眼神,在聽到“劉民”二字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火把的枯草,猛地爆出一團驚人的亮光!那光芒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跨越生死的歸屬感。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猛地湧上,他竟借著劉忠的手勁,搖搖晃晃地重新站了起來,染血的嘴唇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反手緊緊抓住劉忠的手臂:“哈哈哈…好!好!末將文鴦,願隨大王…再戰三百回合!殺——!”
    “殺出去!”劉忠翻身上馬,龍鏜直指陣外司馬師中軍大纛方向,厲聲咆哮。
    九員虎將,連同渾身浴血卻戰意重燃的文鴦,再次匯聚成一股無堅不摧的洪流!以劉忠和文鴦為鋒銳,霍弋、陸宇護持左右,文鴛、太史蓉、諸葛芸、陳姝、甘怡、周璿緊隨其後,如同一柄染血的巨錐,朝著司馬師所在的核心雲車,發起了最後的、決死的衝鋒!
    擋者披靡!沿途試圖結陣阻攔的魏軍,無論是驚慌的步卒還是試圖重整的騎兵,在這十道燃燒著複仇與求生烈焰的身影麵前,無不瞬間崩潰!九天龍鏜每一次揮動都帶起腥風血雨,文鴦的長槍雖殘破,卻依舊毒辣刁鑽,每一擊都直取要害。十位將領,十種兵刃,十股殺氣,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硬生生在萬軍叢中趟出了一條直通中軍的血肉通道!
    雲車之上,司馬師臉色已由鐵青轉為慘白,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耗費心血布下的“陰陽混沌陣”,竟被這區區十人以如此狂暴、如此決絕的方式生生鑿穿!那杆象征著主帥威嚴、高懸於雲車頂端的玄色大纛,此刻在司馬師眼中,仿佛正被那十道浴血身影投射過來的目光狠狠灼燒、搖搖欲墜。
    “廢物!一群廢物!”司馬師猛地拔出腰間佩劍,那柄跟隨他征戰多年的百煉精鋼長劍,在主人狂暴的怒意下,狠狠斬在堅硬的雲車護欄上!
    鐺——哢嚓!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火星四濺!那柄鋒利的寶劍,竟從中應聲而斷!半截劍尖旋轉著飛落塵埃。
    司馬師握著斷劍的手青筋暴起,指節捏得發白,胸口劇烈起伏,如同拉破的風箱。他死死盯著那越來越近、勢不可擋的十道身影,尤其是衝在最前、手中龍鏜青光懾人的劉忠,眼中燃燒著傾盡三江五湖之水也無法澆滅的怨毒與殺意,一字一句,從牙縫裏迸出,帶著血腥的詛咒,響徹整個戰場:“劉忠!文鴦!爾等鼠輩!此仇此恨,不共戴天!不殺爾等,不雪此恥,我司馬師——誓!不!為!人——!”
    這怨毒的嘶吼如同夜梟啼鳴,在漸漸被暮色籠罩的戰場上空回蕩。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壽春城頭陡然爆發的、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那是劫後餘生的狂喜,是對英雄歸來的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