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動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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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地動雷鳴
    深秋的山風如同裹挾著砂礫的利刃,在岩洞口瘋狂盤旋,發出淒厲的呼嘯。楊濤半跪在土法熔爐前,通紅的火舌貪婪地舔舐著陶製坩堝,將他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仿佛一幅跳動的血色剪影。汗水順著脖頸不斷滑進衣領,剛一接觸滾燙的爐灰,便瞬間化作一縷縷白煙,消散在熾熱的空氣中。在這單調的風箱拉動聲中,山道上突然傳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金屬相互碰撞的叮當脆響,打破了山洞內緊張而忙碌的氛圍。
    "楊頭兒!快看我們挖到了啥寶貝!"十六歲的石頭用力撥開藤蔓,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他的工裝褲沾滿了深淺不一的泥漿,頭發也亂蓬蓬的,但臉上卻洋溢著抑製不住的興奮,笑得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在他身後,跟著九個壯漢,他們個個氣喘籲籲,肩頭共同扛著三個鏽跡斑斑的大鐵桶。鐵桶表麵凹凸不平,布滿歲月侵蝕的痕跡,桶身上歪歪扭扭的日文標識在昏暗的火光中若隱若現——那正是日軍用來裝運汽油的特製容器。
    楊濤手中的火鉗"當啷"一聲落地,在寂靜的山洞裏格外刺耳。他三步並作兩步,急切地衝到鐵桶旁,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尖輕輕撫過鐵桶表麵凸起的散熱紋路。刹那間,22世紀軍事曆史課上的影像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他仿佛看到了淮海戰役紀錄片裏的畫麵,那令國民黨軍聞風喪膽的"沒良心炮",不正是以這種汽油桶為載體改造而成的土製臼炮嗎?鐵桶冰涼的觸感仿佛帶著曆史的餘溫,讓他的心髒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激動湧上心頭。
    "廢棄礦洞最裏頭發現的!"老周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將鳥銃往肩上一扛,腰間的火藥葫蘆隨之晃蕩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響,"旁邊還堆著半車生鏽的鐵軌,看樣子是鬼子以前挖礦留下的。"他的話音還未落,楊濤已經迅速抓起一塊木炭,迫不及待地在岩壁上飛速勾勒出拋物線的軌跡,動作幹脆利落,充滿了自信和力量。
    "好!太好了!"楊濤的聲音因為激動而不自覺地拔高,在岩洞內激起陣陣回聲。他重重地拍擊著鐵桶,發出沉悶的響聲,驚飛了洞頂棲息的蝙蝠,"有了這個,咱們的"沒良心炮"就能成!"
    "啥炮?鐵桶能當炮使?"正在搬運礦石的老陳直起腰,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煙袋鍋子差點從嘴裏掉出來,"楊頭兒,你莫不是被爐火烤昏了頭?"
    "陳叔,您看這拋物線!"楊濤用炭筆用力戳著岩壁,隨著他的動作,火星簌簌地掉落,"把自製炸藥和碎鐵片填進鐵桶,底部裝上發射藥包。一點火,鐵桶就會像炮彈一樣飛出去,落地瞬間爆炸,方圓五十米內片甲不留!當年八路軍就是用這土法子,把鬼子的碉堡都轟成了渣!"他一邊說,一邊用手在空中比劃著,試圖讓老陳和其他人更直觀地理解。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大家的臉上都露出震驚和期待的神色。石頭更是擠到了最前麵,鼻尖幾乎貼上了岩壁,眼睛裏閃爍著好奇和興奮的光芒:"可...鐵桶這麽沉,咋讓它飛起來?總不能抱著它往鬼子堆裏扔吧?"
    "問得好!"楊濤從戰術背包裏翻出一卷生鏽的鐵絲,又撿起幾塊碎石,蹲在地上開始認真地比劃起來,"用鐵軌焊個三角支架,再挖個45度傾斜的發射坑。關鍵在於發射藥——"他舉起一塊拳頭大的硝石,在火光的映照下,硝石折射出冷冽的光澤,"普通黑火藥燃燒太慢,必須把硝酸鉀比例提高到75!"
    老周撓著後腦勺,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腰間的火藥葫蘆也跟著晃得叮當作響:"楊頭兒,咱打獵用的火藥,摻點硝土行不行?"
    "差得遠!"楊濤猛地將硝石砸在石臼裏,瞬間,粉末騰空而起,彌漫在空氣中,"獵槍火藥隻求響,這玩意兒要的是瞬間爆發力!老陳,您帶五個人去采硝土,記住專找老房子牆根、牲畜圈底下泛白霜的地方!硫磺就用剛煉好的,木炭要把燒透的樹枝磨成麵粉那麽細!"他的語氣嚴肅而急促,每一個字都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傳來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放哨的村民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軍鞋在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打破了山洞內原本緊張而忙碌的節奏:"楊頭兒!山下官道上塵土飛揚,二十多個鬼子騎兵,還拖著兩門小鋼炮!看方向...像是要去王家村!"
    空氣瞬間凝固,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停滯。老周的鳥銃立刻架上肩頭,燧發槍機發出危險的哢嗒聲,顯示出隨時準備戰鬥的姿態;石頭握緊砍柴刀的手青筋暴起,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幾個正在冶煉的村民也急忙丟下手中的工具,抄起身邊的鐵棍,嚴陣以待。楊濤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道清晰的血痕。他望向岩壁上未完成的"沒良心炮"圖紙,又看向那三個靜靜立在角落的鐵桶,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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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聽令!"他抄起一根燒紅的鐵棍,指向洞口,聲音洪亮而堅定,充滿了指揮官的威嚴,"老周帶六人在山道設假營地,點火堆放炊煙,把鬼子引到西北峽穀!石頭帶五個人去村口埋絆雷,用竹釘混著碎玻璃!剩下的跟我組裝發射架、調配炸藥!"
    "楊頭兒,這"沒良心炮"還沒試過..."老陳擔憂地開口,試圖勸阻,但他的話被楊濤揮手打斷。
    "等不及了!"楊濤扯開衣領,鎖骨處的舊傷疤在火光中顯得格外猙獰可怖,"王家村三百多口人,包括二十七個孩子!把最大的鐵桶裝滿炸藥,我要讓鬼子知道,敢動老百姓,就得拿命來換!"他的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話語中充滿了對鬼子的仇恨和對保護百姓的堅定決心。
    時間在緊張和忙碌中飛快流逝,兩個時辰轉瞬即逝。當暮色如血般浸染群山時,改裝完畢的"沒良心炮"終於傾斜著架設在發射坑內。鐵桶裏塞滿了混合著碎犁鏵、瓷片的炸藥,這些尖銳的碎片將在爆炸時成為致命的武器。導火索連接著下方用竹筒封裝的發射藥包,一切準備就緒,隻等點火的那一刻。楊濤蹲在坑邊,手中的火柴在粗糙的岩壁上擦出火星,然而,就在火苗即將接觸導火索的瞬間,他突然愣住了——導火索燃燒速度比預想中快得多!
    "都退後!退到三百步之外!"他猛地起身,大聲怒吼,聲音撕裂了寂靜的暮色,在山穀間回蕩。此時,正在調整樹枝偽裝的老周團隊還在忙碌,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楊濤立刻扯開嗓子,再次怒吼:"老周!帶著人撤!這玩意兒爆炸時,彈片能飛半裏地!"
    老陳急忙衝過來,一把拽住還在往鐵桶旁湊的石頭:"小兔崽子!楊頭兒的話就是軍令!"在老陳的拉扯下,眾人跌跌撞撞地退向山岩後方,腳步聲、呼喊聲和急促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然而,隻有楊濤還死死盯著滋滋燃燒的導火索,眼神中充滿了緊張和專注,仿佛忘記了自身的安危。火星每前進一分,他的心跳就加快一拍,22世紀軍事教材裏關於未爆彈藥的警告在耳畔不斷回響,提醒著他這次行動的危險性。
    "快走啊!"石頭焦急的哭喊聲被呼嘯的山風無情地撕碎。楊濤最後看了眼遠處揚起的煙塵,那裏,日軍騎兵的身影已經隱約可見。他咬緊牙關,轉身開始狂奔。就在他剛剛跑出幾步的瞬間,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一股強大的氣浪如同無形巨手,狠狠地拍在他的背上,將他掀翻在地。巨大的鐵桶裹挾著熊熊火焰騰空而起,在半空劃出一道耀眼而恐怖的死亡弧線,然後精準地砸向官道上的日軍騎兵隊。
    爆炸聲如驚雷般響起,彈片與碎石如同暴雨傾盆而下。戰馬的嘶鳴、日軍的慘叫與鋼鐵撕裂的聲音混作一團,形成了一曲悲壯的戰鬥樂章。領頭的少佐還未拔出軍刀,就被氣浪掀飛,重重地撞在路邊的岩石上,當場失去了生命。緊接著,第二發"沒良心炮"也騰空而起,在小鋼炮旁炸開,將這兩門曾讓村民們聞風喪膽的武器炸成了一堆廢鐵。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石頭從掩體後跳了出來,臉上的煤灰被激動的淚水衝出一道道溝壑,他揮舞著手臂,大聲歡呼著。老陳顫抖著摸出煙袋,試了三次才終於點著火,他望著遠處的戰場,嘴裏喃喃自語:"老天爺...這玩意兒比閻王爺的勾魂索還厲害!"
    楊濤抹去嘴角的血漬,那是他在奔跑時被碎石擦傷留下的。他緩緩站起身,望向王家村的方向。那裏,原本寂靜黑暗的村落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暖和明亮,隱約還能傳來孩童歡快的嬉笑。山風掠過岩壁,卷起未燃盡的設計圖紙,"沒良心炮"的草圖在火光中明明滅滅,仿佛在訴說著這場勝利的來之不易。他握緊發燙的導火索殘段,在心中暗暗發誓:在這片土地上,每一份智慧、每一滴汗水,都將化作侵略者的催命符,讓他們為自己的暴行付出慘重的代價。
    "把剩下的鐵桶全部改裝。"他的聲音穿透彌漫的硝煙,堅定而有力,"再挖三個發射陣地,準備二十組備用炸藥。從今天起,這座山不是避難所——"他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歡呼雀躍的村民們,眼神銳利如鷹,充滿了自信和決心,"是埋葬鬼子的墳場。"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山洞內響起一陣激昂的歡呼聲,那是對勝利的喜悅,更是對未來戰鬥的堅定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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