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戰旗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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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戰旗初立
紫雲山腹地的溶洞內,潮濕的岩壁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與火把的光暈交織成朦朧的光影。楊濤半靠在冰涼的石壁上,任由老陳用搗得細碎的草藥敷在肩頭的傷口。草藥汁液混著山間的露水,滲入皮肉時泛起絲絲刺痛,他卻隻是微微皺眉,目光越過老陳佝僂的肩頭,望向圍坐在火塘邊的眾人。三十餘名戰士或坐或蹲,沾滿硝煙與血汙的麵龐在搖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每個人的衣衫都帶著戰鬥留下的破損與焦痕。
"咱們不能再這麽散著打了。"張連長低頭擦拭著繳獲的南部十四式手槍,金屬部件碰撞的清脆聲響在寂靜的溶洞內格外清晰,"日軍已經把我們列為"高危目標",情報顯示下次圍剿,他們恐怕會動用聯隊級兵力,還可能調派飛機支援。"他抬起頭時,眼神中帶著凝重,軍帽下纏著的繃帶還滲著血絲。
石頭突然從角落裏站起,少年單薄的補丁褲腿上還沾著七亙村的泥土,膝蓋處的破洞露出結痂的傷口:"可我們連個正式名號都沒有!上次在黑石嶺,那些鬼子舉著喇叭衝我們喊"野路子土匪"!"他的聲音帶著委屈與不甘,緊緊攥著的拳頭微微發顫,"我們拚命保家衛國,憑什麽被當成土匪?"
老周往火塘裏添了塊油脂豐富的鬆柴,火星"劈啪"騰起,照亮他腰間新掛的兩枚日軍手雷,還有那件被彈片撕裂的羊皮襖:"楊頭兒,你說咋辦?俺們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總得有個章程。再這麽下去,遲早被鬼子各個擊破。"
楊濤輕輕推開老陳遞來的藥碗,纏著繃帶的傷口還在隱隱滲血。他扯下牆上用獸皮繪製的簡易地圖,炭筆在娘子關、七亙村的標記上重重劃過,留下兩道深色痕跡:"成立軍隊。有編製、有紀律,才能在這片山裏紮下根。我們要像一把鋼刀,插進鬼子的心髒。"
溶洞內驟然安靜,唯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清晰可聞。老陳手中的煙袋"當啷"掉在地上,張連長擦拭手槍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零件墜地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石頭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震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楊兄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張連長率先打破沉默,喉結艱難地滾動,"組建正規武裝,不僅要麵對日軍瘋狂的清剿,還可能遭到友軍猜忌。國軍向來排擠非嫡係部隊,就連閻錫山的晉綏軍,見到"雜牌"都恨不得吞了。更別說..."他壓低聲音,"一旦被上頭認定是擅自建軍,可能被當成叛軍圍剿。"
"當成叛軍又如何?"楊濤扯開染血的衣領,鎖骨處猙獰的舊傷疤在火光下宛如扭曲的蜈蚣,"王家村三百人被屠時,國軍的援兵在哪裏?七亙村那些穿著八路軍軍裝的日本探子,又該算哪門子友軍?"他的目光如炬,依次掃過在場每個人,與他們灼熱的眼神一一碰撞,"我們為自己而戰,為家人而戰,為那些倒在鬼子屠刀下的同胞而戰!名號、身份,在活下去的信念麵前,一文不值!"
老周突然摘下破舊的氈帽,布滿老繭、結著凍瘡的手重重按在胸口,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決然:"俺老周第一個報名!打從跟著楊頭兒端了黑石嶺炮樓起,就沒想過退路!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俺這條老命也豁出去了!"他的聲音在溶洞內回蕩,帶著山野漢子特有的豪邁與悲壯。
"算俺一個!"石頭將那把早已卷刃的砍柴刀狠狠插在地上,刀身震顫著發出嗡鳴,"鬼子燒了俺的家,殺了俺娘,還把俺爹的頭掛在村口示眾。這血海深仇不報,我石頭就算做鬼也不安生!"少年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淚水卻倔強地在眼眶裏打轉。
八名八路軍戰士對視一眼,為首的老兵鄭重地解下臂章,雙手疊好放在膝蓋上:"張連長,我們幾個商量過了,願留在這兒。這支隊伍缺武器、缺訓練,但..."他轉頭望向楊濤,眼神中滿是敬佩,"不缺殺鬼子的膽氣,更不缺保家衛國的決心。跟著楊指揮,我們心裏踏實。"
張連長沉默良久,從行囊中掏出半卷泛黃的《步兵操典》,書頁邊緣磨損嚴重,布滿密密麻麻的批注:"要建軍,先立規矩。"他翻開書冊,聲音低沉而有力,"第一條,不許擾民。咱是老百姓的隊伍,決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第二條,繳獲物資統一分配,傷員、新兵優先;第三條..."
"再加一條。"楊濤突然打斷,彎腰撿起一根燃燒的木柴,在岩壁上刻下歪扭卻蒼勁的字跡,"對日軍,不留活口。"火光躍動,映照著他冷峻的麵龐和緊抿的嘴唇,"除非..."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能換來有用的情報,或是能救更多的同胞。"
洞內氣氛瞬間凝固。老陳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張連長抬手製止。八路軍連長盯著岩壁上的字,眉頭緊鎖,最終緩緩點頭:"特殊時期,特殊手段。但其他紀律必須嚴格執行,誰犯了,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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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總得有個名號。"石頭撓著後腦勺,臉上還沾著戰鬥時留下的黑灰,"叫"抗日義勇軍"咋樣?聽著響亮!"
"太普通。"老周"呸"地啐了口唾沫,"俺覺得叫"山神軍",專克小鬼子這些邪祟!讓他們知道,這太行山的一草一木都跟他們作對!"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時,楊濤盯著岩壁上未幹的血跡,思緒卻飄回七亙村燃燒的輜重車,飄回王家村燒焦的孩童屍體,飄回那些倒在鬼子刺刀下的無辜百姓。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仿佛要將滿腔的悲憤都化作力量:"就叫滅寇軍。不滅盡日寇,誓不罷休!這是我們的誓言,也是對所有死難同胞的承諾!"
這個名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中。張連長緩緩起身,將步槍高高舉起,聲音激昂:"滅寇軍!好名字!簡單、直接,道出了我們的心聲!"
"滅寇軍!"老周揮舞著鳥銃,渾濁的眼中閃著淚光。
"滅寇軍!"石頭振臂高呼,少年的呐喊在溶洞內久久回蕩。
楊濤抬起手示意眾人安靜,目光先是落在八名八路軍戰士身上,又轉向張連長,語氣堅定而鄭重:"同時,我們要記住,八路軍是我們最可靠的友軍。在七亙村,是張連長和八路軍兄弟們冒著槍林彈雨,與我們並肩作戰;在黑石嶺,也是八路軍的情報讓我們能出奇製勝。他們和我們一樣,為了這片土地,為了趕走侵略者浴血奮戰。"他向前兩步,緊緊握住張連長的手,眼神中滿是敬意,"往後的日子,我們滅寇軍願與八路軍守望相助。遇到戰鬥,互相支援;有了情報,及時共享。隻要是打鬼子的事兒,我們絕不含糊!"
張連長眼眶微微泛紅,用力回握住楊濤的手:"楊兄弟,這話該我先說。八路軍永遠是滅寇軍的後盾!你們缺武器,我們想辦法支援;缺訓練,我們派教員過來。我回去後,一定把滅寇軍的事跡上報總部,申請協同作戰!咱們攜手並肩,把小鬼子趕出中國!"
洞外突然響起一陣悶雷,緊接著暴雨傾盆而下。雨水順著溶洞入口傾瀉而下,形成一道晶瑩的水簾,衝刷著地麵的血汙與塵土,卻衝不淡空氣中彌漫的硝煙味。楊濤從背包中掏出一麵繳獲的日軍軍旗,利刃劃過"武運長久"的字樣,布料被撕成兩半。他將一半纏在一根削尖的木棍上,另一半狠狠拋進火塘。
"從今天起,這就是我們的軍旗。"燃燒的軍旗照亮岩壁上新刻的"滅寇軍"三字,火苗舔舐著布料,發出"劈啪"的聲響,"我們沒有華麗的番號,沒有精良的裝備,沒有充足的糧草。但我們有這片土地,有千千萬萬不願做亡國奴的同胞,還有並肩作戰的八路軍兄弟。隻要我們團結一心,就沒有打不贏的仗!"
張連長鄭重地將《步兵操典》遞給楊濤:"你做總指揮。這支隊伍,需要你這樣敢打敢拚、有勇有謀的人帶領。"
楊濤雙手接過書冊,指尖觸到紙張傳遞的溫度,仿佛也觸到了眾人沉甸甸的信任。他望向洞外的雨幕,透過水簾,仿佛看到了無數張期待的麵孔——王家村幸存的孩童、七亙村死裏逃生的戰士、還有那些仍在日寇鐵蹄下掙紮的同胞,以及遠方與他們共同戰鬥的八路軍戰友。
"明日開始訓練。"他的聲音堅定而沉穩,在溶洞內回蕩,"老周負責山林作戰,教大家如何利用地形設伏、打遊擊;張連長教戰術配合,從排兵布陣到通訊聯絡,一樣都不能少;石頭帶人收集物資,想盡辦法搞到武器彈藥。"他頓了頓,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記住,我們的每一次戰鬥,都是為了讓這片土地重歸安寧,為了和八路軍兄弟一起,把鬼子趕出中國!不滅寇,不收兵!"
雨聲漸歇,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灑在紫雲山巔。溶洞外,那麵簡陋的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盡管它隻是用殘破的日軍軍旗改製而成,旗杆也隻是一根粗糙的木棍,但它卻是滅寇軍誕生的見證。這支由農民、獵戶、八路軍戰士臨時拚湊的隊伍,將以全新的姿態,與八路軍攜手並肩,在這片被戰火灼燒的土地上,書寫屬於他們的熱血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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