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星火初燃
    破曉時分，紫雲山腹地的演兵場還籠罩在濃稠如墨的晨霧之中，絲絲縷縷的霧氣纏繞在山間的樹木與岩石間，仿佛給整個世界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二十餘名滅寇軍戰士荷槍實彈，整齊地列隊站在布滿碎石的空地上。他們的衣衫大多是由粗布縫製，補丁摞著補丁，卻洗得幹幹淨淨。戰士們的臉龐上還帶著未褪盡的青澀與疲憊，但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堅定與渴望。
    張連長踩著滿地碎石來回踱步，他的軍靴與尖銳的岩石碰撞，發出清脆而又規律的聲響，這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也仿佛在敲擊著戰士們緊張的心髒。"都給我聽好了！"他突然停住腳步，身姿挺拔如鬆，目光如炬，如同一把利劍般掃過整個隊列，"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拿鋤頭的莊稼漢！立正時腰板要挺得像太行山的青鬆！胸膛要挺起來，頭要抬起來，眼睛看向前方！"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在山間回蕩。
    話音未落，隊伍中的石頭因為軍姿歪斜，身體不自覺地晃了晃。張連長一個箭步衝過去，一腳踢在他的小腿肚上，雖然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不會造成傷害，卻也讓石頭猛然一驚。"說你呢！再晃悠就去給老周挖陷阱！"張連長厲聲喝道。
    老周蹲在不遠處的土坡上，正專注地擦拭著他那把心愛的鳥銃。聽到這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了一團："張連長，要不把這小子交給我？保證三天教會他用獸夾夾鬼子！"他身旁堆著新砍的酸棗木，樹皮上還沾著新鮮的樹汁，散發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隊伍裏突然響起壓抑的笑聲，戰士們肩膀微微抖動，卻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但這細微的動靜還是被張連長敏銳地捕捉到了。"笑什麽？看看你們的槍！"他舉起一支漢陽造步槍，用力拉動槍栓，槍栓發出刺耳的卡頓聲，仿佛在抗議著自己的老舊與不堪，"三八大蓋、老套筒、鳥銃混著用，子彈型號都湊不齊！今天先練拆解組裝，五分鍾內完不成的，圍著山頭跑十圈！"
    戰士們立刻手忙腳亂地開始拆卸槍支。他們的動作略顯生疏，有的因為緊張而手抖，有的甚至連零件都拿不穩。但每個人都全神貫注，生怕自己落後。
    與此同時，楊濤正帶著二十餘名村民朝礦洞走去。他步伐穩健，帆布背包鼓鼓囊囊，裏麵露出半截齒輪狀的金屬物件，在陽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李村長拄著棗木拐杖，艱難地跟在後麵，每走一步都要重重地喘息。他一邊走，一邊搖頭，臉上滿是擔憂："楊指揮，這廢礦塌了三年，裏頭指不定有啥...說不定有塌方、毒氣，或者是凶猛的野獸。"
    "有寶貝。"楊濤回頭露出自信的笑容，戰術目鏡在陽光下泛著藍光，鏡片後的眼神堅定而明亮，"去年勘探時發現，礦脈裏藏著高純度的鎢礦石。"他掏出地質錘，用力敲了敲岩壁，隨著"砰"的一聲悶響，碎屑紛飛中露出銀灰色的礦層，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金屬特有的光澤，"有了這東西，造槍管、機床零件都不是問題。咱們就有了和鬼子抗衡的本錢！"
    隊伍拐進礦洞，一股腐木與硫磺混合的刺鼻氣味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皺眉咳嗽。楊濤點亮自製的電石燈，昏黃的光暈在洞內搖曳，照亮了鏽跡斑斑的礦車軌道，它蜿蜒向深處，仿佛一條沉睡的巨龍。"先清塌方！"楊濤將安全帽扣在頭上，聲音堅定有力，"老陳，你帶幾個人用杠杆原理撐住頂板；石頭他娘，帶婦女們篩選礦石，記住挑這種帶金屬光澤的！大家小心點，注意安全！"
    正說著，洞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石頭滿頭大汗地衝進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喘著粗氣，胸前還掛著沒組裝完的槍支零件，在跑動中相互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楊頭兒！張連長讓我來報信，訓練場挖出個地洞，裏頭全是..."他喘著粗氣，臉色漲得通紅，"全是關東軍的物資箱！"
    礦洞內瞬間沸騰起來，村民們紛紛圍攏過來，舉著礦燈，眼中閃爍著興奮與好奇的光芒。楊濤的瞳孔猛地收縮，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確定是關東軍？"在得到肯定答複後，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抓起手電筒，大聲說道："走！讓張連長守住現場，一根鐵釘都不許動！"
    當他們趕到訓練場時，張連長正舉著刺刀，小心翼翼地挑開木箱上的防潮布。煤油燈昏黃的光照亮了箱內的物品，隻見裏麵整整齊齊碼放著三八大蓋子彈、擲彈筒零件，甚至還有兩箱未拆封的九二式重機槍子彈。這些物資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仿佛是從天而降的寶藏。老周用鳥銃捅了捅彈藥箱，聲音都有些發顫："乖乖，這得夠咱打半年！"
    "不對勁。"楊濤蹲下身，他的手指輕輕拂過木箱上的關東軍徽記。在仔細觀察後，他發現徽記邊緣沾著暗紅的血跡，已經幹涸，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色。他的眉頭緊鎖，突然扯開另一個箱子，發黴的繃帶下露出半截日軍地圖，上麵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遍布整個太行山區域。"這些標記...是太行山所有的礦脈！"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仿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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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倒吸冷氣的瞬間，張連長突然指向地圖角落，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你們看這個！"隻見鉛筆標注的"絕密"字樣下，潦草寫著"特殊鋼材計劃"，旁邊還畫著類似機床的草圖，雖然線條簡單，但卻透露出一種精密與複雜。
    "他們在找特種礦產！"楊濤猛地起身，戰術目鏡滑到鼻尖，他的眼神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鎢礦能提升鋼材硬度，是造槍管、炮管的關鍵！鬼子這是要建兵工廠！"他抓起一把子彈，彈殼上的櫻花標記在火光中閃爍，仿佛在嘲笑他們的發現，"這些物資，八成是某個秘密運輸隊留下的。說不定是被我們之前的行動打亂了計劃，才不得不埋藏在這裏。"
    老周撓著後腦勺，臉上滿是疑惑："那咱咋辦？把東西藏起來？"
    "不，反其道而行之。"楊濤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最後落在礦洞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決心與鬥誌，"加快采礦進度！用這些零件組裝機床，咱們也要造武器！張連長，抽調人手保護礦洞，設置三重警戒哨；老周，在周邊布置連環陷阱，重點防範夜間偷襲！我們不僅要守住這些物資，還要利用它們壯大自己！"
    夜幕降臨時，礦洞內依然燈火通明。電石燈、煤油燈散發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照亮了洞內忙碌的身影。楊濤挽起袖子，油汙沾滿了他那件原本潔白的白大褂，他正和幾個鐵匠圍在一起，認真研究機床圖紙。圖紙上的線條與符號密密麻麻，充滿了專業術語，但楊濤卻看得十分專注。
    石頭舉著煤油燈湊近，突然指著圖紙驚呼："楊頭兒，這不是和你之前畫的車床差不多嗎？"
    "原理相通。"楊濤用粉筆在岩壁上畫出齒輪結構，一邊畫一邊講解，"但咱們缺精密軸承。"他掏出從日軍物資裏找到的摩托車鏈條，鏈條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隻能用這個替代，不過轉速可能會受影響。但這是目前我們能找到的最好辦法了。"
    說話間，老陳匆匆跑來，他的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楊指揮，張連長抓到個可疑的貨郎！搜出半張和這一模一樣的地圖！"
    礦洞內空氣瞬間凝固，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氣氛變得緊張而壓抑。楊濤接過染血的地圖殘片，仔細比對，發現邊緣的齒痕與手中圖紙嚴絲合縫。他望向洞外漆黑的山林，那裏仿佛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他握緊了腰間的手槍，聲音低沉而堅定："看來，鬼子已經知道物資丟失了。通知所有部隊，今夜起進入一級戒備！我們要做好準備，迎接敵人的反撲！"
    山風掠過紫雲山，發出嗚嗚的呼嘯聲，帶來遠處隱約的狼嚎。礦洞內，機床零件的敲擊聲與訓練場上傳來的口令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曲激昂的戰歌。這支剛剛成立的隊伍，在戰火與希望的淬煉中，正向著成為真正的鋼鐵之師邁出堅實的一步。而他們與日寇圍繞礦產資源展開的這場無聲較量，才剛剛拉開帷幕，未來還有無數的挑戰與困難等待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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