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寒嶺逢故
    1938年元旦，紫雲山被厚重的雪幕籠罩，凜冽的北風如同裹挾著冰刃，呼嘯著掠過山間的每一處角落。皚皚白雪覆蓋的演兵場上，滅寇軍戰士們正在進行緊張的訓練。他們身著單薄且滿是補丁的棉衣，腳蹬著用布條和麻繩胡亂捆綁的草鞋，在齊膝深的積雪中艱難跋涉。呼出的白氣瞬間凝成冰晶，掛在戰士們的眉毛和睫毛上，卻絲毫不減他們眼中的堅毅光芒。
    楊濤戴著從日軍手中繳獲的護目鏡，鏡片上還凝結著細密的霜花。他踩著積雪來回踱步，軍靴每一次踏下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注意隊形！三人一組交替掩護前進！”他扯著嗓子大聲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山穀間回蕩，驚起幾隻棲息在枯樹上的寒鴉。新兵們盡管動作略顯生疏，但都全神貫注地執行著命令，手中的槍支牢牢握緊，仿佛那是他們對抗嚴寒與敵人的唯一依靠。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積雪被踩踏的“沙沙”聲。正在放哨的戰士氣喘籲籲地跑來，臉上的汗水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結冰，“楊指揮！前方發現一支隊伍，正朝著我們這邊快速靠近！”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緊張。
    楊濤的神色瞬間變得冷峻，他迅速做出手勢，示意隊伍進入戰鬥狀態。戰士們如同訓練有素的獵豹，迅速分散開來，隱蔽在岩石後、樹樁旁，甚至是臨時堆砌的雪牆後。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來的方向，扳機被扣動的“哢哢”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沒過多久，一支隊伍出現在視野中。他們穿著灰布軍裝，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隊伍中的士兵們背著各式武器，步伐整齊而有力，正快速向這邊移動。“什麽人？！”楊濤大聲喝問，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報上番號！”
    對方隊伍也立即停了下來，如同訓練有素的機器一般，迅速散開形成防禦陣型。一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漢子大步走上前來，他頭戴一頂破舊的八角帽，帽簷上的紅五星在雪地中鮮豔奪目。“我們是八路軍！你們又是哪部分的？”他的聲音洪亮如鍾，帶著一股天生的豪邁。
    一時間，雙方槍口對峙，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雪花依舊紛紛揚揚地飄落，卻無法緩解這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隻聽見雙方士兵沉重的呼吸聲和風雪呼嘯的聲音。
    就在這千鈞一發、一觸即發的時刻，滅寇軍隊伍中的張連長突然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他使勁揉了揉眼睛，仔細端詳著對麵那個漢子，喉嚨裏發出一陣激動的嗚咽。然後，他猛地扔下手中的步槍，踏著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對方衝去，嘴裏大喊著：“李雲龍！真的是你！”
    對麵的漢子也愣住了，他眯起眼睛，在風雪中仔細辨認了一番，隨即咧嘴大笑起來，笑聲爽朗而豪邁，震落了樹枝上的積雪。“老張！你這家夥怎麽在這兒？！”他張開雙臂，迎向飛奔而來的張連長。
    誤會終於解除。原來這支隊伍正是八路軍新一團，帶隊的正是團長李雲龍。張連長緊緊握住李雲龍的手，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冰冷的臉頰上劃出兩道滾燙的痕跡。“老李，可算見到老戰友了！”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自從忻口會戰後，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天天都在盼著，能再和你並肩打鬼子！”
    李雲龍用力拍了拍張連長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老子命硬得很！閻王爺都不收！倒是你，怎麽帶著這麽支隊伍在這深山裏？還學會埋伏自家人了？”他的話語中帶著調侃，卻難掩重逢的喜悅。
    楊濤這時快步走了過來，摘下護目鏡，露出一雙深邃而警惕的眼睛。張連長連忙擦幹眼淚，向雙方介紹：“這位是我們滅寇軍的總指揮楊濤，帶領我們在這紫雲山打鬼子，多次把小鬼子打得屁滾尿流！楊指揮，這位就是八路軍新一團的李雲龍團長，打仗那叫一個猛！”
    李雲龍上下打量了一番楊濤，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伸出粗糙的大手說：“久仰！早聽說紫雲山有支隊伍打得鬼子屁滾尿流，原來是你們！剛才這架勢，差點把老子當漢奸給崩了！”
    楊濤握住李雲龍的手，用力搖了搖，笑著說：“李團長過獎了。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我們也是謹慎起見，最近漢奸和鬼子的偵查隊活動頻繁，不得不防。這年頭，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眾人來到山洞裏，洞內彌漫著一股潮濕和煙火混合的氣息。楊濤讓人端來熱水和烤紅薯，招待八路軍的同誌們。李雲龍大大咧咧地接過紅薯，也不怕燙，一口咬下去，燙得直哈氣，卻還不忘說：“好家夥，這味道比啥山珍海味都香！在這冰天雪地裏，能吃上口熱乎的，舒坦！”他的豪爽性格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緊張的氣氛漸漸緩和。
    閑談中，楊濤了解到新一團正在執行一項重要任務——破壞日軍的運輸線，切斷他們的補給。李雲龍皺著眉頭，狠狠吐了口唾沫說：“鬼子最近在山西動作頻繁，太原丟了以後，他們更是囂張得很。到處燒殺搶掠，老百姓可遭了大罪。我們必須想辦法打亂他們的部署，讓小鬼子知道，這山西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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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紫雲山發現了日軍的‘特殊鋼材計劃’。”楊濤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卷皺巴巴的地圖和一疊情報，攤開放在粗糙的石桌上，“他們在尋找鎢礦，想要建兵工廠。我們這幾天一直在加強防禦，防止鬼子來搶礦。這些日子，可沒少和鬼子的先頭部隊交火。”
    李雲龍眼睛一亮，湊過來看地圖，他的煙鬥在嘴邊晃來晃去，“巧了！我們得到的情報顯示，鬼子有一支運輸隊，正要往這附近運送一批重要物資，很可能就和這個計劃有關。聽說裏麵有造槍炮的關鍵零件和圖紙，要是能搞到手……”他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張連長興奮地一拍大腿，大聲說：“老李，要不咱們一起幹他一票？滅寇軍熟悉地形，新一團戰鬥力強，咱們聯手肯定能打個漂亮仗！我還想再跟著你痛痛快快殺一回鬼子！”
    李雲龍一拍桌子，震得石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來，“正合我意！我就喜歡打這種痛快仗！楊指揮，你說說，咱們怎麽個打法？我老李絕對配合！”
    楊濤沉思片刻，手指在地圖上鷹嘴崖的位置用力點了點，“從情報來看，運輸隊會經過鷹嘴崖。那裏地勢險要，兩側是陡峭的山壁，中間隻有一條狹窄的小路，易守難攻，是設伏的好地方。不過鬼子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必然會加強防備，說不定還會有重兵護送。”
    “怕他個鳥！”李雲龍掏出煙鬥，吧嗒吧嗒抽了幾口，濃濃的煙霧在他眼前繚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敢來，老子就讓他們有來無回！大不了和小鬼子拚了！”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無畏的勇氣。
    眾人開始詳細討論作戰計劃。楊濤提出利用沒良心炮進行火力覆蓋，“我們在鷹嘴崖兩側提前埋設十門沒良心炮，等鬼子進入射程，來個突然襲擊，先炸他個七零八落。”李雲龍則建議安排一支小隊繞後突襲，“派一支精銳繞到鬼子後麵，切斷他們的退路，來個甕中捉鱉。我就不信，小鬼子還能插上翅膀飛了！”雙方你一言我一語，激烈地爭論著細節，越說越興奮，仿佛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這次行動，我們滅寇軍負責正麵阻擊，吸引鬼子的火力。”楊濤堅定地說，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心，“我們在明處，把鬼子死死咬住。新一團機動性強，就埋伏在兩側，等鬼子進入包圍圈，來個三麵夾擊！”
    李雲龍哈哈笑道：“好！就這麽定了！這次一定要讓小鬼子知道，太行山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等打完這一仗，我請大家喝烈酒、吃紅燒肉！”他的話讓在場的戰士們都熱血沸騰，紛紛握緊拳頭，高呼著口號。
    夜色漸深，山洞外的風雪依舊肆虐。但洞內氣氛熱烈，兩支隊伍的戰士們圍坐在一起，分享著各自的戰鬥經驗。滅寇軍的戰士們講述著如何在山林中與鬼子周旋，如何用自製的武器打退敵人的進攻；八路軍的戰士們則傳授著正規的戰術技巧和作戰經驗。笑聲、討論聲此起彼伏，仿佛忘記了外麵的嚴寒和戰爭的殘酷。
    臨走前，李雲龍緊緊握住楊濤的手，目光堅定地說：“楊兄弟，以後有啥難處盡管說！八路軍和滅寇軍，那就是親兄弟！隻要是打鬼子的事兒，我老李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楊濤點點頭，眼神同樣堅定：“李團長放心！我們一定並肩作戰，把鬼子趕出中國！等把小鬼子都趕跑了，咱們再好好喝上一頓！”
    目送新一團的隊伍消失在風雪中，楊濤轉身看向自己的戰士們。元旦的這場相遇，不僅化解了一場誤會，更促成了一次重要的合作。紫雲山的夜空下，一場新的戰鬥正在醞釀，而滅寇軍和八路軍的聯手，必將給日寇以沉重一擊。楊濤知道，隻要團結一心，勝利的曙光終將照亮這片被戰火蹂躪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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