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共商禦敵
    1940年3月的太行山區，殘雪尚未消融，刺骨的寒風裹挾著砂礫，如同無數細小的鋼針，無情地刮擦著戰士們的麵龐。八路軍總部所在的窯洞外，幾棵枯樹在狂風中搖曳，發出陣陣嗚咽。窯洞內，昏黃的煤油燈在穿堂風中劇烈搖晃，將牆上的作戰地圖染成深淺不一的血色，投下斑駁陸離的陰影。
    朱宸戴著一副老舊的圓框眼鏡，手持放大鏡，正全神貫注地審視著地圖。鏡片後的目光深邃而專注，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地圖上，用醒目的紅筆標注著滅寇軍控製的五座縣城，以及那令人咋舌的十八萬兵力部署。這些標記，如同燃燒的火焰，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這滅寇軍，發展勢頭著實驚人。”朱宸緩緩放下放大鏡，語氣中既帶著驚訝，又難掩欣慰之情。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狹小的窯洞內回蕩。
    彭博雙手背在身後，在窯洞內來回踱步，軍靴踏在地麵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他劍眉緊鎖，臉上寫滿了憂慮：“發展迅猛固然是好事，但樹大招風，他們必然會成為日軍的眼中釘、肉中刺。第5師團提前行動，恐怕目標不隻是滅寇軍，我們周邊的局勢也將隨之變得異常緊張。”
    就在這時，窯洞的木門被輕輕推開，左然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他手中緊攥著一封電報，神色嚴肅：“剛收到的急電，是滅寇軍楊濤發來的。他們已經探知第5師團的動向，希望能與我們配合行動。”
    朱宸伸手接過電報，目光如炬，快速瀏覽著上麵的內容。看完後，他將電報遞給彭博，問道：“你怎麽看？聯合抗日是大勢所趨，但其中的利弊，還需仔細斟酌。”
    彭博接過電報，認真閱讀起來。片刻後，他沉思道：“聯合抗日，於公於私都是好事。但我們必須謹慎行事，先摸清他們的真實意圖，了解他們的作戰風格和實際能力。趙剛之前和他們有過接觸，把他叫來問問，或許能掌握更多情況。”
    不多時，趙剛匆匆趕來。他身上還帶著奔波的塵土，軍大衣的下擺沾滿了泥漿。進門後，他立刻立正敬禮，聲音洪亮：“首長們，找我何事？”
    朱宸指了指地圖，語氣平和：“趙剛，你和滅寇軍打過交道，給我們詳細說說，他們到底是怎樣一支部隊？”
    趙剛上前一步，目光堅定地看著地圖，開始有條不紊地匯報：“滅寇軍雖然是自發組織，但紀律嚴明，令行禁止。他們作戰勇猛無畏，在戰鬥中常常以弱勝強。起初，他們的武器裝備十分落後，大多是些老舊的土槍、大刀。但通過多次與日軍交戰，繳獲了不少物資，還自力更生建起了兵工廠。如今，他們的生產能力不容小覷。這次收複五座縣城，就是他們實力的最好證明。而且，他們始終牢記為百姓而戰的宗旨，對群眾秋毫無犯，在當地百姓心中威望極高。在戰術方麵，他們擅長利用山區地形開展遊擊作戰，打伏擊、搞突襲，靈活多變。不過，麵對第5師團這樣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精銳主力，對他們來說確實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驗。好在他們一直在抓緊時間練兵，戰士們士氣高昂，求戰心切。”
    彭博微微點頭，若有所思：“他們的宗旨和我們八路軍倒是不謀而合。但作戰不是兒戲，協同作戰的每一個細節都必須敲定。他們電報中提到的配合方案，可行性到底如何？”
    趙剛展開隨身帶來的草圖，指著上麵的標記，詳細解釋道：“楊濤計劃在野狼穀設伏，那裏兩側峭壁如刀削，中間隻有一條狹窄的山道，是打伏擊的絕佳地點。他們想利用地形優勢，逐步消耗日軍的有生力量。但他們需要我們八路軍在戰鬥進入第三天傍晚時分，對日軍後方發動大規模突襲，切斷敵人的補給線，炸毀彈藥庫和通訊設施，讓日軍首尾不能相顧。”
    左然在一旁神情嚴肅地補充：“通訊問題至關重要。目前我們和滅寇軍的電台頻段不同，信息傳遞一旦出現延誤或差錯，後果不堪設想，必須盡快解決。”
    趙剛毫不猶豫地主動請纓：“我帶通訊小組立刻出發，親自去滅寇軍駐地，建立專線聯係。同時，我會和他們深入商討作戰協同的各項細節，確保萬無一失。另外，我建議從我們八路軍中挑選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兵，去協助訓練滅寇軍的新兵，提升他們的實戰技能和作戰素養。”
    朱宸果斷拍板：“好！趙剛，事不宜遲，你即刻出發，務必在日軍抵達前完成所有對接工作。彭博，你負責進一步完善作戰計劃，並及時傳達給各部隊。左然，後勤保障工作就靠你了，一定要確保物資充足供應，不能出半點差錯。”
    趙剛帶著通訊小組日夜兼程，快馬加鞭趕到滅寇軍駐地。遠遠望去，山寨上方飄揚的戰旗獵獵作響，仿佛在訴說著這支隊伍的英勇與堅韌。楊濤早已在寨門口等候，見到趙剛一行，立刻大步上前，緊緊握住趙剛的手，眼中滿是期待與信任：“趙旅長，可把你們盼來了！這次大戰，全靠八路軍的支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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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剛回以堅定的微笑：“楊司令客氣了，共同抗日，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咱們先找個地方，詳細談談通訊和作戰協同的細節吧。”
    兩人來到指揮部，這裏布置得簡潔而實用，牆上掛滿了作戰地圖和情報資料。楊濤和趙剛各自搬來木凳，圍坐在一張擺滿文件和圖紙的桌前。楊濤伸手展開一張野狼穀的詳細地形圖，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各種標記和符號。
    趙剛仔細端詳著地圖，一邊聽楊濤介紹：“趙旅長，我們計劃在正麵對抗日軍第5師團。這野狼穀就是我們的主戰場，兩側的峭壁我們已經派人勘察過，隻要時機成熟，就可以實施爆破，將山穀封死。但在前三天，我們需要獨自承受日軍的猛烈攻擊，用血肉之軀把他們死死釘在這裏！”楊濤的語氣堅定而悲壯，他的手指重重地叩擊著地圖上野狼穀的位置，“所以，我希望八路軍能在我們和第5師團打到第三天的時候，去破壞日軍後方。隻要你們能切斷他們的補給，炸毀他們的通訊設施，讓日軍無暇顧及我們滅寇軍就行。我們滅寇軍全體將士發誓，一定要把日寇第5師團給滅掉，為我們爭取發展的時間！”
    趙剛凝視著楊濤布滿血絲的雙眼，又看了看地圖邊緣用紅筆反複勾畫的“櫻花二號”標記——那是日軍絕密毒氣武器的代號。他神色凝重地說：“楊司令，你這是要引蛇出洞啊！但第5師團裝備精良，不僅有重炮聯隊，還有裝甲部隊，你們的防線能扛得住嗎？”
    “防線後麵埋著三千噸黑火藥！”突然，林曉梅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她的工裝褲上沾滿了硫磺粉末，頭發淩亂，臉上還沾著黑色的汙漬，腰間別著一個自製的雷管引爆器。她大步走到桌前，將一卷地質勘探圖用力甩在桌上，“隻要鬼子全部進入野狼穀，我們就引爆炸藥，炸塌兩側山崖！但這需要至少三天時間，把他們徹底引入我們設好的死亡陷阱。”她的手指激動地指著地圖上岩層斷裂帶的位置，那裏畫滿了醒目的驚歎號。
    就在這時，陳九霄抱著一台還發燙的電台衝進指揮部，耳機線還纏繞在他的脖子上。他氣喘籲籲地說：“截獲日軍密電！森田中將揚言要在紫雲山區實施‘犁庭計劃’，三天內踏平所有抵抗力量！他們的毒氣部隊已經抵達太行山西麓，最遲明天就會參戰！”
    楊濤猛地站起身，一拳重重砸在桌麵上，震得油燈劇烈搖晃，火苗險些熄滅：“來得正好！趙旅長，滅寇軍的命是老百姓給的，這五座縣城更是用無數兄弟的鮮血換來的！隻要八路軍能拖住日軍後援，我們就算戰至最後一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把第5師團埋葬在紫雲山下！”他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彈痕，那是多年征戰留下的印記。
    趙剛緩緩起身，軍大衣下擺掃過堆積在一旁的彈藥箱。他想起臨行前朱宸的囑托，目光依次掃過窯洞內神色堅毅的滅寇軍將領，最終落在楊濤腰間順溜遺留的駁殼槍上。“八路軍三個主力團今夜就向日軍補給線集結，”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如同洪鍾般在窯洞內回蕩，“但我必須提醒你們——第5師團的櫻花二號毒氣彈威力巨大，一旦使用，能在十分鍾內讓三平方公裏的區域成為死地。你們的防空洞準備得怎麽樣了？”
    “早就準備好了！”林曉梅立刻展開一張新的圖紙，上麵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地下工事的布局，“我們用新開采的石灰石燒製水泥，對所有防空洞進行了加固。防毒麵具正在連夜趕製，每個洞口都儲備了石灰和濕棉被。”她又指向牆角擺放的幾口大缸，裏麵浸泡著不知名的草藥，“這是用紫雲山上的藥材熬製的解毒湯，雖然不能完全根治毒氣傷害，但至少能延緩毒氣發作，為戰士們爭取救治時間！”
    陳九霄接著說道：“通訊組已經改裝了二十台電台，頻率和八路軍完全匹配！但……”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日軍的測向儀也進行了升級，我們的聯絡點隨時可能暴露。”
    “暴露了就炸掉！”楊濤一把抓起牆上懸掛的日軍聯隊旗，抽出腰間的匕首，用力割下一角。他將匕首在掌心一劃，鮮血頓時湧出，他用鮮血在布條上寫下誓言，“把這封血書傳給朱司令——滅寇軍以十八萬將士性命起誓，必在紫雲山下，讓第5師團有來無回！”他將染血的布條鄭重地塞進趙剛手中，“請八路軍在第三天夜裏準時動手，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也是決定生死存亡的關鍵！”
    趙剛鄭重地將血書收好，軍靴踏地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響：“我即刻返程複命。但我還有個請求——借調你們的特戰隊教官，幫八路軍訓練反狙擊小組。森田的副官是有名的神槍手，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應對準備！”
    周衛國默默上前，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那是順溜的狙擊筆記。他將筆記本遞給趙剛，語氣堅定：“這上麵記錄了二十三種山地狙擊戰術。我親自帶隊，今夜就去八路軍營地。順溜師傅說過，對付鬼子，就要比他們更狠、更絕！”
    臨別時，楊濤與趙剛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兩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對勝利的渴望和堅定的信念。山風卷著細雪灌進窯洞，吹得地圖上的紅藍標記獵獵作響。“等打完這仗，”楊濤望著遠處練兵場閃爍的火把，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我要請朱司令來紫雲山寨，喝慶功酒！”
    趙剛翻身上馬，軍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一定！但記住——八路軍的炮聲，就是總攻的信號！”說罷，他一拉韁繩，駿馬長嘶一聲，向著遠方疾馳而去。馬蹄聲漸漸遠去，楊濤站在寨牆上，望著趙剛的隊伍消失在山道盡頭。他知道，這場用十八萬人性命做賭注的決戰，已經沒有退路。而在百裏之外的八路軍總部，朱宸展開染血的布條，目光掃過作戰地圖上逐漸重疊的攻擊箭頭，低聲對彭博說：“通知各部隊，是時候讓鬼子嚐嚐腹背受敵的滋味了！” 窯洞外，寒風依舊呼嘯，但戰士們心中的熱血已然沸騰，一場關乎民族命運的生死大戰，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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