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廢墟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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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廢墟新生
1941年2月的南京城,寒風如同侵略者的刺刀,肆意刮過滿目瘡痍的街巷。殘雪與瓦礫交織,碎玻璃在陰雲下泛著冷光,斷壁殘垣間偶爾能看到褪色的標語,字跡被炮火熏得模糊不清。楊濤摘下沾滿塵土的軍帽,防毒麵具的帶子在他脖頸處勒出深紅的痕跡,猙獰的毒氣疤痕在寒風中微微發顫。他刻意換上洗得發白的灰布長衫,外罩一件破舊的羊毛坎肩,卻仍難掩腰間若隱若現的槍套輪廓,每走一步,軍靴踏碎冰棱的聲響都格外清晰。
沿街而行,百姓們蜷縮在臨時搭建的窩棚裏,用麻繩和油紙勉強抵禦嚴寒。幾個孩子裹著補丁摞補丁的棉衣,臉頰凍得通紅,鼻涕掛在鼻尖,目光警惕地望著這個陌生過客。牆角處,一位婦人正在用鏽跡斑斑的鐵鍋煮著野菜湯,鍋裏稀得能照見人影,水麵上零星漂著幾片發黑的菜葉。"大娘,這附近可有能做工的地兒?"楊濤蹲下身,從懷中掏出半塊壓縮餅幹掰碎,遞給躲在婦人身後的孩童。
老婦人顫巍巍接過餅幹,布滿溝壑的臉上劃過淚痕:"做工?"她苦笑一聲,劇烈的咳嗽震得身體發抖,指節因風濕腫得發紫,"瞧見那"金陵兵工廠"的牌子沒?三年前被鬼子炸成了廢墟,現在連老鼠都不願待。"她抬起枯枝般的手指,指向遠處雜草叢生的廠區,鏽跡斑斑的鐵門歪斜地掛在門框上,鐵皮早已被炮火撕成碎片,像一張張咧開的嘴,訴說著曾經的苦難。
楊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鏽跡覆蓋的廠牌上,"金陵兵工廠"五個大字依稀可辨,邊緣的鎏金早已剝落。工廠圍牆豁口處,野草瘋長,幾台廢棄的機床半埋在碎石瓦礫中,齒輪間纏繞著鏽蝕的鐵鏈,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如今的蒼涼。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牆根處散落的彈殼上,赫然印著與日軍彈藥相同的生產編號,彈殼表麵的劃痕與凹痕,像是無聲的控訴。
"這廠子以前能造槍炮?"楊濤的聲音不自覺地加重,喉結艱難地滾動。老人點點頭,咳嗽著從懷中掏出個鏽跡斑斑的銅製零件,表麵還殘留著精細的紋路,那是某種精密儀器的部件:"俺在這兒幹了二十年,戰前能造馬克沁機槍、山炮炮彈,連德國顧問都誇咱手藝好。"她摩挲著零件上的紋路,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鬼子打進來那天,廠長帶著大夥兒把圖紙和機床全沉進了江裏......後來,好多兄弟都......"老人哽咽著說不下去,隻是顫抖著指向遠處波濤洶湧的長江,那裏埋葬著無數人的希望與生命。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皮靴踏地的聲響。五六個日軍巡邏兵端著刺刀拐過街角,軍犬在地上嗅聞著餅幹碎屑,喉間發出低沉的嗚咽。楊濤不動聲色地將老人擋在身後,用流利的日語喊道:"這邊有可疑人員!"日軍聞聲轉向另一條巷子,軍靴聲漸漸遠去。待腳步聲消失,老人驚愕地望著他:"您是......"楊濤從袖中掏出枚四色徽章,低聲道:"滅寇軍。"老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枯瘦的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可算盼到了!俺們幾個老家夥天天盼著能重開廠子,給死去的兄弟報仇!"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楊濤的皮膚,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楊濤握緊老人布滿老繭的手,轉身對暗中跟隨的朱宸點頭示意。片刻後,二十餘名士兵換上百姓裝束趕到,有的挑著糞桶,有的推著裝滿柴草的獨輪車,看似平常百姓,卻在不經意間形成了警戒圈。"立刻封鎖周邊!"楊濤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掃過每一個戰士,"朱宸,帶人清理廢墟,重點尋找地下工事。王虎,去聯係紫雲山的鐵匠和技工,就說有大活兒!告訴他們,金陵兵工廠要重生了!這不僅是為了製造武器,更是為了給南京城的百姓一個交代!"
彭博扛著鐵鍬衝過來,望著滿地狼藉嗤笑:"就這破廠子?磚頭都找不出幾塊完整的,能造出燒火棍都算不錯!"他的話引起周圍士兵的一陣輕笑,但笑聲中帶著苦澀。他話音未落,陳淑貞抱著藥箱從拐角跑來,白大褂下擺沾著泥漿,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額角還蹭著一塊淤青:"傷員安置點需要鐵板圍擋!這廢墟裏有能用的材料嗎?再找不到,傷員的傷口就要感染了!已經有三個兄弟發起了高燒!"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神中滿是焦急與疲憊。
"有!"楊濤踢開一塊水泥板,露出下麵鏽跡斑斑的鋼架,鋼筋如同虯結的筋骨,在寒風中倔強地挺立,"當年張之洞建的廠子,地基都是鋼筋混凝土。"他轉頭望向正在測量廠房的老周,眼神中充滿期待,"多久能恢複基礎生產?我們的戰士在前線等著彈藥,每一分鍾都很寶貴!"
老周推了推眼鏡,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鉛筆尖在紙麵上沙沙作響,劃破了紙張的邊緣:"修複動力係統至少三天,但若找到沉沒的機床......"他的目光掃過雜草叢生的廠區,突然蹲下身子,扒開厚厚的腐葉,露出半截鐵軌,鐵軌上還殘留著車輪碾壓的痕跡,"半個月內可生產步槍子彈。但需要大量焦炭和生鐵,還有......"他的聲音突然壓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防著日軍的偵查。他們不會坐視我們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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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梅舉著相機突然出現,鏡頭對準殘垣斷壁,閃光燈在廢墟中亮起,照亮了她堅定的臉龐:"司令,這廢墟本身就是最好的宣傳素材!"她翻開記事本,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了海外聯絡信息,字跡被汗水暈染得有些模糊,"我聯係了海外華僑報紙,隻要廠子複產,就能爭取到機床捐贈。南洋的華人機械師也願意秘密回國支援!他們說,就算漂洋過海,也要為祖國出一份力!"
話音未落,負責清理的士兵突然喊道:"發現地窖入口!"眾人圍攏過去,隻見半掩在瓦礫下的鐵門鏽跡斑斑,門上刻著的"機密重地"字樣已模糊不清,邊緣還殘留著彈痕,似乎在訴說著曾經的激烈戰鬥。楊濤抽出佩劍撬動鐵門,金屬摩擦聲刺耳難聽,伴隨著"吱呀"一聲,一股黴味夾雜著機油氣息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地窖裏,幾台機床用油布仔細包裹,圖紙整齊碼放在防水木箱中。陸承宗拄著拐杖顫巍巍走下台階,布滿老年斑的手撫過機床,指尖在德國銘牌上停留,久久不願離開:"是西門子的銑床!"老人劇烈咳嗽著,手帕上滲出點點血跡,染紅了潔白的布料,"當年為了藏這些寶貝,三十多個兄弟被鬼子活埋在江邊......"他說不下去,隻是用力捶打著機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眾人的心上。
"啟動修複工作!"楊濤的聲音在空曠的廠區回蕩,驚飛了棲息在殘梁上的烏鴉,也喚醒了這片沉睡的土地,"白天偽裝成民房修繕,夜間三班倒開工。"他轉向彭博,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黑暗,"你帶人沿江尋找沉船,圖紙上標注的機床零件可能還在江底!就算把長江翻個底朝天,也要把它們撈上來!這是我們的希望,也是無數烈士的遺願!"
"俺們茅山遊擊隊最擅長水戰!"王虎拍著胸脯,腰間的自製水雷嘩啦作響,"當年炸鬼子的運輸船跟玩兒似的!這次就算潛到江底摸,也要把零件撈上來!就算江水刺骨,就算遇到暗流,也擋不住我們!"他的話語中充滿豪情,感染了周圍的每一個人。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飛機的轟鳴。"防空警報!"朱宸大喊,伸手去摸腰間的槍,手指緊張地握住槍柄。楊濤卻抬手示意:"是自家的戰機。"果然,三架塗有紫色煙花紋的霍克3戰鬥機低空掠過,機翼下的紫色煙花圖案在陽光下格外醒目,螺旋槳卷起的氣流吹得廠區的荒草東倒西歪,仿佛在向這片土地宣告守護的決心。戰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感到安心。
夜幕降臨,廠區亮起昏暗的油燈。老工匠們戴著護目鏡,在機床前調試設備,扳手與零件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仿佛是希望的音符;年輕士兵搬運著從日軍據點繳獲的鋼材,汗水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浸濕了他們的衣衫;陳淑貞帶著衛生員搭建臨時隔離區,白大褂在夜色中時隱時現,如同跳動的音符,為傷員帶來生的希望。楊濤站在廠區高處,望著忙碌的人群,耳邊仿佛響起了往日機器的轟鳴聲,那是希望的聲音,是抗爭的聲音。
"司令,發電機修好了!"老周的喊聲傳來,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片刻後,沉寂多年的廠區亮起刺目的燈光,機床的轟鳴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齒輪重新開始轉動,傳送帶發出吱呀聲響,仿佛是這座工廠重新跳動的脈搏。楊濤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後的目光堅定如鐵——這座從廢墟中重生的兵工廠,不僅是製造槍炮的車間,更是點燃抗日烽火的又一座燈塔。它將為前線的戰士提供武器,為淪陷區的百姓帶來希望,為整個民族的抗爭注入新的力量。
當第一枚子彈從生產線落下時,晨光正好刺破雲層。楊濤將子彈握在掌心,感受著金屬的餘溫,轉身對眾人道:"告訴陳嘉庚先生,金陵兵工廠,回來了。"遠處,四色軍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與廠區內重新運轉的機器聲,共同奏響了一曲不屈的戰歌。而在廠區外,得到消息的百姓們自發趕來,他們帶來了鐵鍋、鐵鏟,甚至是自家的門環——這些曾用於生火做飯、守護家園的鐵器,即將熔鑄成射向侵略者的子彈,見證一個民族在廢墟上的重生。每一塊鋼鐵,每一滴汗水,都在訴說著一個不可戰勝的信念:中國人民絕不屈服,必將迎來勝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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