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死了，消散時殘留的光粒子，最後被空間裏的黑暗吞噬。
    王凡跪在那裏，雙手抑製不住的顫抖。
    對方什麽都沒留下，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
    說實在的，王凡能感覺自己變強了。
    築基後期，融合了神之胚胎，掌握了全新的力量形態。
    可結果呢？
    在頂級大佬麵前，他依舊是那隻可以被隨意碾死的螻蟻。
    所有的努力和掙紮，變得一文不值。
    這個害死自己同伴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可……
    “……”
    王凡抬起頭，雙眼一片赤紅。
    卻沒有淚水。
    隻有一種比悲傷更深沉的情緒。
    “蘇……文……淵……”
    他一字一頓。
    “我一定會殺了你！！”
    “哦？”
    蘇文淵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嘴角微微上揚。
    “用什麽殺。”
    “嘴嗎？？”
    蘇文淵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王凡的眉心。
    “王凡，你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你……”
    “從我降臨的那一刻起，你們的命運，就已經被寫好了。”
    “而他們……”
    他又掃了一眼癱倒在地的宋琪和張羽，在考慮要不要一起幹掉，反正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唯一讓他沒有動手的原因，是在考量這二人是否有利用價值。
    王凡看出了他眼中的殺意，頓時從地上彈起，丹田氣海內的三昧真火爆發！
    “有種先殺了我！！”
    他要拚命！
    就算知道可能性渺茫，他也想拉著這個惡魔同歸於盡！
    然而。
    他體內的能量，剛一湧動，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瞬間被壓了回去。
    “噗！”
    能量反噬，王凡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忘了告訴你。”
    蘇文淵的聲音幽幽傳來。
    “在這片我構築的空間裏，規則，由我來定。”
    “我說，這裏不允許存在超過四十級的能量波動。”
    “那麽……”
    “任何超越這個界限的力量，都會被規則本身所抹殺。”
    王凡的心，徹底沉入了穀底。
    他引以為傲的三昧真火，他賴以生存的北冥神功，他最後的底牌偷天決……
    在這一刻，全都被廢了！
    北冥神功，需要吞噬外界能量。
    可在這片空間裏，所有的能量都屬於蘇文淵，根本無從吞噬。
    偷天決，更是需要溝通天地，竊取法則。
    但這裏的天地，就是蘇文淵本人！
    他就像一個遊戲GM，直接修改了底層的代碼。
    而王凡，隻是一個被封禁了所有技能的玩家。
    連自爆，都成了一種奢望。
    “怎麽會……這樣……”
    宋琪看著戰術平板上徹底崩潰的數據模型，喃喃自語。
    他的大腦，第一次出現了宕機。
    這已經不是戰鬥了。
    這是創造規則的人對底層平民的戲耍。
    “現在，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蘇文淵的手，伸向王凡。
    王凡赤紅的雙眼中，那死寂的灰燼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就算死！
    也要在這個惡魔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王凡放棄了催動所有被限製的功法。
    他將殘餘的力量，全部灌注於肉身！
    神魔之翼無法展開，那就用拳頭！
    在蘇文淵的手指即將觸碰到他額頭的前一秒。
    王凡將身體的潛力壓榨到了極限，整個人如同一顆炮彈，迎著那根手指，一拳轟出！
    蘇文淵看著他，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欣賞的微笑：“格鬥家的本能還是在的。”
    就在王凡的拳頭，距離他隻有不到十厘米的時候。
    時間，突然變慢。
    王凡能清晰看到，自己與蘇文淵之間的空間，正在被拉長。
    被無線拉長。
    他的拳頭，在奮力前進。
    但眼前的目標，卻在以更快的速度，離他遠去。
    操，又是那種無力的感覺。
    一步之遙。
    卻遙不可及。
    “很不錯的意誌力。”
    蘇文淵對王凡的讚許溢於言表。
    “繼續動手沒有意義，不如跟我回去好好談談是，說不定你就想通了呢？”
    他的手指，終於還是越過了那段被無限拉長的空間，輕輕點在了王凡的額頭上。
    一股刺骨的冰冷感。
    王凡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從身體裏抽離。
    他的身體，僵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芭比Q了。
    這下真沒得救了。
    他甚至能感覺到，眉心處的神之胚胎，在發出興奮的嗡鳴。
    仿佛在迎接自己真正的主人。
    “不……”
    王凡在意識的最後一刻，發出了不甘的呐喊。
    “嗡——！”
    突然一聲奇特的，如金屬共振般的蜂鳴，突兀的響徹整個通道。
    如果不仔細聽，還以為是電鑽的聲音。
    但是這聲音，不屬於這片空間。
    而是從另一個維度，強行擠了進來！
    蘇文淵的動作，稍微停頓了幾秒。
    這代表，有人來幹涉自己的行動。
    他臉上的微笑卻保持，轉頭看向通道的入口方向，靜觀其變。
    那裏的空間壁障，是他親手構築的隔絕地帶。
    然而，卻出現了一絲裂痕。
    緊接著。
    “哢嚓！”
    一聲脆響。
    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被硬生生鑽了出來！
    洞口的邊緣，是一種極其穩定的能量場。
    這個能量場，像一個釘子，釘在蘇文淵的空間規則之上，阻止空間愈合。
    蘇文淵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是……現實世界的反向介入？”
    “不對，比夜鶯剛才那個領域更穩……”
    “這不是反向介入，是強製性的插入。”
    不等他分析完畢。
    “嗤啦！”
    那個洞口，被一隻戴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猛的向兩邊撕開！
    一道裂口，憑空出現。
    一個肌肉猛男，如撕開一張畫布，從裏麵鑽了進來。
    緊接著。
    一道道沉默的身影，從裂口中，邁步而入。
    他們一共十二人。
    每個人都穿著漆黑的，沒有任何標識的作戰服。
    臉上還戴著猙獰的怪物麵具。
    所有人，隻露出一雙雙冰冷到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睛。
    那眼神裏，散發出一種為殺戮而生的死氣。
    看情況，不像是聯邦的軍隊。
    為首的那人，身材並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
    他緩緩摘下臉上的麵具，露出一張平平無奇，卻布滿細小傷疤的臉。
    那人很年輕，目光掃過癱倒的宋琪和張羽，掃過被禁錮的王凡，最後，落在了蘇文淵的身上。
    “蘇先生，久仰大名，我們隸屬洛克菲爾家族，殺人蜂集團執刑小隊。”
    他的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平淡，沒有起伏。
    “我等奉命行事。”
    “目標人物王凡，以及他身上的核心部件，我們接手了。”
    “至於其他兩個，要殺要剮，你隨意。”
    “哦？”
    蘇文淵看著眼前這群不速之客，眼神中流露出了意外的情緒。
    他的大腦，在瞬間檢索了龐大的情報庫。
    殺人蜂集團。
    傳聞自由港最頂尖，也是最神秘的地下武裝。
    隻要出得起價錢，他們的業務，從暗殺政要到顛覆小國，無所不包。
    而“執刑小隊”，則是這個集團裏，是殺人王手中的王牌。
    這支小隊，專門負責處理最棘手的，甚至超越常規理解的目標。
    他們的每一次出手，都代表必須有人會死。
    蘇文淵的情報網裏，有關於這支小隊的部分資料，但都極其模糊。
    隻知道，小隊成員，最低都是四十級以上的覺醒者。
    身經百戰，殺人如麻。
    王凡沒想到亞曆克斯手下的這幫人，竟然還有這種能力，難怪連蘇文淵都認真起來了。
    但在蘇文淵眼裏，這些都不是讓他在意的。
    他的目光，鎖定在為首的那個男人身上。
    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在他的數據庫深處，與一個名字，一個代號，一個S級的通緝令，重合了。
    “你就是鬼影荊無命！？”
    蘇文淵緩緩念出了這個名字。
    “聯邦S級通緝犯，前聯邦暗影部隊首席刺客，曾以四十五級之力，正麵暗殺東部聯盟一位六十二級的聖騎士軍團長。”
    “戰績輝煌，履曆驚人。”
    “我很好奇，洛克菲爾家族，究竟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才能請動你這樣的人物，來當他們的走狗？”
    蘇文淵的語氣，恢複了平靜。
    但那份居高臨下的姿態，卻悄然收斂了幾分。
    眼前的男人，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威脅。
    不是力量上的。
    而是一種……規則之外的麻煩。
    荊無命，那個被稱為“鬼影”的男人，對蘇文淵的話置若罔聞。
    他隻是平靜的陳述事實。
    “我們隻收錢，辦事。”
    “蘇文淵博士，你的大名，如雷貫耳。”
    “我們不想與你為敵。”
    “交出人和東西，我們立刻離開。”
    他的話，簡單，直接，不帶任何情緒。
    仿佛不是在和一位能夠篡改現實的大佬對話，而是在菜市場，和一個小販討價還價。
    “嗬嗬……”
    蘇文淵笑了。
    “看來，你們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
    “尤其是你，荊無命。”
    “你剛才用來破開我空間的手段，很有趣。”
    “那應該就是傳說中，刺客職業序列裏，億萬中無一的罕見天賦，血跡追蹤吧？”
    “一種能夠將自身或某個區域，強製與真實世界物理規則綁定的能力。”
    “無視任何領域、結界、甚至空間法則的影響。”
    “隻要你的精神力足夠強大，你就能在任何地方，開辟出一塊立足之地。”
    “真是……蠻不講理的天賦啊。”
    蘇文淵像一個發現了新玩具的科學家，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一語道破了對方能力的核心。
    而被點破秘密的荊無命，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王凡的心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血跡追蹤！
    對方肯定是從哪裏拿到過自己的血跡了！
    如果說夜鶯的能力是反向追蹤現實世界的位置，那麽這個刺客的血跡能力卻能強製綁定現實規則！
    這簡直就是蘇文淵這種空間能力者的天敵！
    難怪他們能破開這片空間！
    這已經不是能量等級的對抗了，這是法則層麵的克製！
    荊無命似乎懶得再廢話，從嘴裏吐出兩個字。
    “動手。”
    他身後的十一名執刑小隊成員，瞬間從兩邊散開。
    同樣都是八大職業中的覺醒這，卻沒有第一時間使用任何花哨的技能。
    每個人都從背後抽出一柄造型奇特的短矛，矛尖閃爍著和剛才撕開空間時一樣的銀色光芒。
    “嗖！嗖！嗖！”
    十一根短矛，化作十一道流光，射向通道的四麵八方。
    不是射向蘇文淵的。
    而是精準的釘在了牆壁地麵，還有天花板的不同節點上！
    “嗡——！”
    十一根短矛同時亮起，一道道銀色的能量線將它們彼此連接，瞬間構成了一個巨大的，立體的銀色牢籠！
    牢籠之內，那股蘇文淵創造出來扭曲詭異的空間之力，被瞬間中和掉。
    也就是說，被篡改的岩石牆壁觸手消失，恢複了堅硬的質感。
    那令人窒息的空氣，同樣蕩然無存。
    王凡感覺自己身上一鬆，那股禁錮著他的力量消失了，他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製權。
    體內的三昧真火，逐漸重新歡快流淌！
    雖然依舊被壓製在四十級，但能用的感覺，回來了！
    以為不過就是一群急著送死的嘍囉，可這幫人還真不像吃素的，感覺比趙飛的特攻團強太多了。
    “空間穩定場？”
    看著那十一根短矛，蘇文淵臉上的訝異更濃了。
    “利用反空間規則特性，將我的空間壓縮，製造出能夠暫時錨定一片區域的武器。”
    “了不起的構想，很像你們殺人王的手筆。”
    “但是……”
    他的話鋒一轉。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對付我嗎？”
    話音落下。
    他腳下的影子，突然活了過來。
    一道由數據流構成的馬賽克影子，如同一道蜿蜒的黑閃電，瞬間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出現在一名執刑小隊隊員的身後。
    影子化作利爪，抓向那名隊員的心髒！
    就在利爪即將觸及的瞬間。
    “鐺！”
    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荊無命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那名隊員的身前。
    他手中多出了一柄漆黑的匕首，格擋住了那記來自影子的偷襲。
    “蘇先生，你的對手，是我。”
    荊無命的聲音，依舊平淡。
    蘇文淵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凝重。
    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