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梧忽然低笑出聲，聲線裹挾著幾分散漫與勢在必得："哦？原來是張丞相府的小廚娘。"
    他向前半步，緩緩道來，"禦膳房那點碎銀，也值得你天天守著煙熏火燎？"
    琥珀色瞳孔映著月桃耳尖的薄紅，尾音染上蠱惑的顫意，
    "本世子出十倍月例，來鎮國侯府當我的專屬廚娘如何？"
    月桃指尖剛微微動了動，還未及出聲，淑妃已輕叩茶盞，發出清越聲響。
    她斜倚在軟墊上，指尖輕點著帕子，眼波流轉間帶著長輩的嗔怪："梧兒，先別胡鬧了。"
    拿著帕子的手劃過半空，將孫梧灼熱的目光隔開，"就算你想挖禦膳房的牆角，也得先等太後壽宴過了。屆時若是月桃姑娘的手藝得了太後歡心，莫說十倍月例，便是二十倍......"
    她拖長尾音輕笑，眼角餘光掃過月桃泛紅的臉頰，"怕也是有人爭著搶呢。"
    孫梧嗤笑一聲，眼尾挑起不羈的弧度："二十倍？便是百倍又如何？"
    他抬手整了整袖口的金線滾邊，蟒紋玉帶在腰間泛著冷光，
    "全京城都知道鎮國侯府跺跺腳，國庫都要晃三晃，家父掌管天下賦稅，本世子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話音未落，他已利落地褪下拇指上的玉指環。
    那指環通體晶瑩，雕著九條盤繞的螭龍，在燭火下流轉著溫潤光暈。
    "見麵禮。"
    玉指環精準落在月桃掌心，涼意卻壓不住金貴器物自帶的灼熱，
    "這可是西域進貢的和田羊脂玉，足抵黃金三萬兩。"
    藏在月桃廣袖裏的靈感菇突然劇烈震顫，發出隻有她能聽見的尖叫："要命啦！死弼馬溫轉世吃這麽好，這麽豪橫！這潑天的富貴......"
    月桃指尖發顫，剛要開口推辭，淑妃已漫不經心地放下茶盞："收下吧，就當本宮請你操持太後壽宴"紫氣東來"的謝禮。"
    "姑姑這話說的。"
    孫梧挑眉奪回話語權，伸手將月桃半推的手重新按回，掌心的溫度透過玉指環傳來，
    "這是我單獨給小桃子的。"
    他忽然湊近，壓低聲音帶著幾絲親昵，
    "月桃聽著生分，往後就喚你小桃子，可好？"
    殿內鎏金宮燈搖晃，將他眼底跳動的火苗映得愈發熾熱。
    孫梧的目光突然被月桃無名指上的素銀指環攫住，喉結重重滾動了一下："這是......"
    不等月桃開口，他盯著那枚刻著天規雲紋的指環，眼底剛燃起的熾熱瞬間蒙上陰霾，連聲音都變得沙啞，
    "難不成小桃子已有良人？或是早訂了婚約？怎會......"
    尾音消散在喉間，竟帶出幾分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酸澀。
    月桃張了張嘴，指尖下意識按住指環——那是楊戩給的護身符，刻著九轉玄功和天規的咒文。
    藏在袖中的靈感菇卻憋不住，發出隻有她能聽見的悶笑："哈哈！弼馬溫這是被二郎真君截了胡，酸得都冒青煙啦！"
    月桃慌亂擺手，鬢邊珠釵跟著輕晃："我並沒有婚配，這個是......"
    "前任送的，還是家中祖傳的寶物？"
    孫梧打斷她的話，攥著腰間玉佩的指節泛白，偏過頭不看她發紅的眼眶，語氣卻刻意漫不經心。
    "家中祖傳的寶物。"月桃垂眸盯著指環上若隱若現的雲紋咒印，聲音發悶。
    藏在袖中的靈感菇抖落一大團熒光粉，憋笑憋得渾身發顫："好哇！堂堂二郎真君，平白無故成了人家"老父親"，這輩分亂得——"
    它的竊笑化作一串細碎嗡鳴，隻有月桃能聽見。
    另一邊的攝政王府 ，楊紋無意間打了一個噴嚏。
    攝政王府書房內，檀香混著墨香縈繞。
    楊紋握著狼毫的手忽然一頓，“阿嚏——”力道之大，驚得硯台裏的墨汁濺出星點，在剛寫了半幅的宣紙上洇開黑斑。
    一旁伺候的小廝忙不迭捧來帕子，弓著腰道：“王爺莫不是受涼了？奴才這就去沏壺薑茶驅寒。”
    楊紋隨意抹了把鼻尖，青玉扳指撞在紫檀木案上發出輕響。
    他擺擺手，廣袖掃過淩亂的宣紙：“無妨。”
    可話音剛落，筆尖又懸在半空凝滯。
    醉仙樓那日的與月桃初遇的場景如走馬燈般在腦海翻湧——月桃與夢中女子的身影重疊。
    他煩躁地扯鬆領口，卻怎麽也驅散不了心口那團莫名的燥熱。
    安燕宮。
    孫梧聞言，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瞬間鬆弛下來，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我就說嘛，小桃子這般靈秀，怎會早早被人拴住。原來是老父親給的家中至寶，倒是我瞎操心了。"
    淑妃睨了侄兒一眼，用帕子掩唇輕笑："行了行了，少在這兒貧嘴。月桃，你過來瞧瞧這些點心方子。"
    她抬手示意宮女捧上雕花食盒，各色糕點在珍珠燈下泛著誘人光澤，
    "太後壽宴的"紫氣東來"，還得你拿個主意。"
    月桃福身走近，纖指捏起一塊桃花酥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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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她秀眉微蹙："娘娘，這味道過甜了。太後年事已高，飲食宜清淡卻不能寡淡。"
    她指尖輕點食盒，在棗泥糕上劃過，"隻需將糖霜減半，再添些鬆子碎提香，最後用蝶豆花汁調色......"
    話音未落，已從袖中取出銀刀，三兩下將糕點改切成祥雲紋樣，
    "如此，方能既合老人家口味，又暗合"紫氣東來"的吉兆。"
    “再加上祥雲的圖案，寓意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孫梧“哇”了一聲 ，癡漢般看著月桃，
    “小桃子本領真大”
    他湊到月桃身側，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發間的茉莉，"哇"出聲時帶起的熱氣拂過她耳尖："小桃子簡直是天上的食神轉世吧？"
    他盯著她指尖翻飛的銀刀，瞳孔裏映著糕點碎屑落下的弧度。
    小祿子縮在廊柱後，用拂塵掩著嘴跟李公公小聲說道："您瞧世子爺這眼神，哪是看糕點啊？分明是看心上人呢！"
    李公公輕咳一聲，剛要訓斥，卻見孫梧突然伸手替月桃拂去肩頭的麵粉，指尖觸到她柔軟的廣袖時，耳尖"唰"地紅透，連腰畔玉佩都跟著晃出慌亂的弧度。
    袖中突然炸開一陣細小的震動，靈感菇抖落星點熒光粉，笑到打顫："瞧瞧這猴兒樣！當年在蟠桃園偷桃都沒這麽殷勤。"
    它蹭著月桃袖底衣料，花粉在掌心聚成個抓耳撓腮的猴子虛影，"不過這動手動腳的毛病——"
    虛影突然翻了個跟頭，
    "倒和當年掀老君煉丹爐時一個德行！"
    淑妃望著案上重新擺盤的糕點，指尖輕點桌沿："好，就按你說的辦。你先回禦膳房，明日辰時再來教她們製糕。"
    月桃福身應下，剛轉身，手腕突然被溫熱的掌心包裹。
    "我送你。"孫梧指尖扣住她腕間手鏈，聲音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執拗。
    殿內眾人皆驚，小祿子的嘴張成o型，連李公公的拂塵都忘了揮動。
    "公、公公您瞧！"小祿子扯著李公公的袖子直晃，"世子爺竟真動手了！往日逗姑娘都是耍耍嘴皮子，今日怎的......"
    李公公急忙捂住他的嘴，卻見孫梧已牽著月桃跨出殿門，廊下宮燈將兩道影子拉得老長。
    袖中熒光輕顫，靈感菇的嗤笑道："那小太監倒看得明白，這猴子倒不像當年在天宮胡鬧時沒個章法。"
    虛影晃著蘑菇腦袋，花粉聚成孫梧挑眉的模樣，"不過這"小桃子"、"生得靈秀"的蜜語——"
    菌蓋突然抖落金粉，凝成金箍形狀繞著虛影轉圈，
    "該用老君的煉丹爐煉煉這張巧嘴，省得比蟠桃園的蜜露還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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