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梧攥著她的手穿過九曲橋，沿途宮女太監紛紛垂首避讓，他卻恍若未見，隻顧歪頭盯著月桃泛紅的耳尖：“小桃子今年多大了”
    月桃微微抬眸，看向對方，輕聲說道：“十……十六歲。”
    他笑著回應：“真巧，我也十六。”
    接著又問道：“小桃子，你平常都喜歡做些什麽呀？”
    月桃臉頰微紅，認真地回答：“我喜歡做飯，也喜歡做糕點。”
    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她腕間手鏈，忽然輕笑出聲，
    "我就說你掌心這麽軟，定是隻捏過麵團沒握過刀劍——"
    話音未落，月桃腳裸金鈴突然發燙。
    她強壓下金玲的震顫，垂眸盯著石板縫裏的青苔："世子爺呢？平常都愛做什麽？"
    "我？"孫梧挑眉，星眸在暮色中泛起狡黠的光，"自然是愛逛東市的玉器坊、西市的胭脂鋪......"
    他忽然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發頂，"不過從今往後——"
    尾音被夜風扯得細碎，混著遠處傳來的更鼓聲，
    "大概要多往禦膳房跑幾趟了。"
    袖中靈感菇抖落一大團花粉，凝成個扶額搖頭的虛影："兩百六十歲的老神仙裝嫩，倒把小猴子哄得團團轉......"
    它的悶笑化作細微的噗嗤聲，"不過這謊撒得妙，總不能告訴弼馬溫："我是你一千年前大鬧天宮時見過的蟠桃"吧？"
    月桃盯著他掌心的紋路，喉間忽然發緊。先前在灌江口，這雙手曾捧著她遞過去的玉露瓊漿，如今卻隔著凡胎皮肉，觸得她心口發燙。
    "明日做完壽糕..."孫梧忽然鬆開手，卻在她踉蹌時扶住腰肢，"我帶你去西市嚐蜜煎櫻桃？聽說新來的胡商有獨門方子，定比你做的蓮花糕還甜。"
    袖中靈感菇突然噴出熒光粉，凝成個捂臉尖叫的蘑菇："要命！弼馬溫撩起妹來比當年偷蟠桃還利落！”
    話音未落，月桃手腕處的蓮花手鏈突然發燙，
    月桃腕間蓮花手鏈驟熱的瞬間，李曉的身影已撞入九曲橋的燈籠光影。
    他望著孫梧緊扣月桃的手，墨色廣袖下的指尖微微蜷起："又與姑娘重逢，當真是..."
    話音未落，便被孫梧截斷。
    "剛認識的。"孫梧長臂一伸，將月桃往懷裏帶得更近，
    "太子可還記得，我小時候總說夢見個會做糕點的仙女？"
    他指尖撥弄她發間桃花，眼尾揚起得意的弧度，"原以為是黃粱一夢，誰知竟在安燕宮撞上了。"
    李曉垂眸盯著橋下晃動的月影，喉結微動："哦？竟有這等奇緣。"
    夜風掀起他的玄色衣擺，露出腰間與孫梧同款的麒麟玉佩——那是兒時一同在太液池畔射柳時，太後所賜的伴身之物。
    孫梧和太子玩的好，二人是玩伴。
    袖中突然炸開一陣細碎的嗡鳴，靈感菇抖落星點熒光粉，菌蓋一顛一顛地笑：
    "這李曉生得跟哪吒一個模子，脾氣卻差了十萬八千裏！換作當年的三太子，早該揮著火尖槍衝上去，把那猴子的爪子從月桃腕上挑開了！"
    它用菌絲勾出兩個虛影——一邊是攥著乾坤圈瞪眼的哪吒，一邊是垂眸淺笑的李曉，花粉在中間凝成滴血的刀尖：
    "你瞧這太子溫溫柔柔的模樣，倒比哪吒的混天綾還會纏人！坊間都說他是"玉麵修羅"，如今看來，這把溫柔刀割起人來才叫疼呢！"
    李曉突然緩步上前，玄色衣擺掃過青石板，目光灼灼鎖在月桃麵上："尚未知曉姑娘芳名。那日百仙閣中......"
    他指尖輕叩頸側淡紅傷痕，尾音壓得極柔，
    "姑娘以口渡血相救，這份恩情李某銘記於心。"
    孫梧攬著月桃的手倏然收緊，忽然嗤笑出聲："哦？竟有這般親密的救命法子？"
    蟒紋衣擺蹭過她金鈴腳鏈，語氣甜得發腥，
    "太子打算如何報恩？莫不是要拿金冊玉牒換姑娘半口精血？"
    "自然要還姑娘一個清白。"
    李曉又近半步，雪鬆香氣裹著壓迫感襲來。
    “姑娘家清白最重，用嘴渡血之事若是傳出去……”
    他刻意將"用嘴渡血"四字咬得極重，眼尾餘光掃過孫梧驟然繃緊的下頜線，
    "明日早朝，我便請旨賜婚。姑娘救的是儲君，唯有東宮正妃之位......"
    廊下燈籠突然劇烈搖晃，將他眼底暗芒晃成冷刃。
    袖中靈感菇猛地噴出熒光粉，凝成個拍腿狂笑的蘑菇：
    "乖乖！這招"清白換婚書"比老君煉丹爐還燙手！猴子攥著的爪子怕是要把月桃手腕掐出印子了——"
    它的調侃混著月桃加速的心跳，在袖底震得花粉簌簌墜落，
    "當年蟠桃園搶桃都沒見他這麽急眼！"
    孫梧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將月桃又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眼神直直地迎上李曉：“太子這事怕是不妥吧，你覺得聖上會同意你娶一個廚子嗎？”
    他故意把“廚子”二字咬得極重，
    “更何況，您的生母貴妃娘娘，不是早就給定下婚約了嗎？”
    蟒紋衣袍下的手臂微微用力，似在宣示主權。
    李曉麵色不改，眼底卻閃過一絲寒芒，他凝視著月桃，聲音沉穩而堅定：“婚約可退。”
    他頓了頓，再次加重語氣，字字擲地有聲，“不管如何，定要給姑娘一個名分。”
    說罷，他上前半步，全然不顧孫梧陰沉的臉色，
    “月桃姑娘救我性命，這份恩情，我不能辜負。”
    袖中靈感菇又開始躁動，抖落的熒光粉在空中凝成兩個對峙的虛影，它嗤笑道：
    “嘖嘖，這火藥味都快把九曲橋炸了！弼馬溫搬出婚約想攔路，太子殿下倒好，直接要拆橋！這場麵，比當年哪吒鬧海還精彩！”
    二人目光如劍對峙間，王伯跌跌撞撞奔來，粗喘聲驚飛簷下宿鳥。
    "月桃姑娘！不好了 不好了，
    “你快隨我回去！"
    他腰間銅鈴晃得叮當作響，布滿麵粉的手死死攥住她衣袖，
    "三皇子不滿意你做的蓮花糕，說是嫌蓮花糕少了片花瓣，正在禦膳房外砸蒸籠！”
    “他點名要見你，說見不到你，就要拿禦膳房所有人的命抵這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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