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油香引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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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澤城西街燒了個底朝天。瘟庫炸開的口子像巨獸的爛嘴,墨綠的膿漿混著赤銅火星子滋滋往外冒,嗆得人腦漿子都要糊了。青鼎侍靠著殘牆抹了把臉,燒疤掉的半邊臉上新皮繃著燎出的火泡,竟隱隱透出點玉似的滑光來。她看著自個油汙裏露出的半拉白皙手背,新長的指尖掐著腰間刀柄轉了轉。
    “疤臉!蛇牙鋪子的銅貨——連本帶息送瘟庫去!”她聲音還是啞,卻少了破鑼響,帶著點砂紙磨光刃的磁,“麻杆兒盯住巡城司的耗子洞……少爬出來一條藤須子,老娘刮你新長的腿毛糊牆!”
    麻杆兒抱著裹銅釘的裹皮桶,臉上黑灰被汗衝出道溝:“當家的……銅蛇衛的屍首還淌綠汁兒……”
    “喂藤瘟坑裏的老臭藤。”青鼎侍新長潤的唇角一挑,指頭彈了彈腰帶上鑲的蛇牙鏢頭,“省了挖墳的土。”
    她身後幾步遠的碎磚垛子上,裴渺盤腿坐得像塊冷鐵。赤著的上半身糊滿黑綠粘漿,胸口那片玄漿硬殼卻凝如深潭古玉,墨藍紋裹著暗金絲,隱見灰丹沉浮。他眼垂著,指尖撚著半塊沒燃盡的硫火芯,那焦糊味混著油腥竟勾得他丹爐跳慢了一拍。
    油鍋坊的破院裏燒著口巨鍋,蛇牙鋪子送來的“淨油膏”咕嘟嘟冒泡。麻杆兒架起桶就往下倒,赤銅殘甲爛箭杆被沸油煉化了渣沫。
    青鼎侍挨著鍋邊坐下,燒疤的手隨意往膝蓋上一搭,另隻手卻從腰囊掏出個瓷瓶。開塞的刹那奇香刺鼻,粘稠的銀紫藥膏挑在嫩白指腹上,對著自個顴骨燎泡薄皮輕抹。冰息夾著幽香漫開,沸油味都壓不住。
    裴渺的眼簾抬了半絲。不是看疤,是她抹藥的指頭——新長好的皮子裹著薄肌,油火光裏潤得像暖玉雕的刀柄,一屈一展都勾著勁。
    “疼?”他嗓子像石磨碾鐵砂。
    青鼎侍抹藥的手頓了下,抬眼看他。火光在她新長的半邊眉眼上勾了道金邊,長睫下那點光晃得人眼熱:“疼?”她忽地輕笑,新皮潤開的弧度像弓弦磨開了刃,“爛灶膛鑽油坑那會才是真疼。”
    那新養出來的玉指刮淨瓷瓶底最後點藥膏,竟不抹臉了,蘸著沸油邊的熱氣點在自己還裹著繃帶的左頸傷處。指尖繞著剛結痂的紫紅鞭痕慢悠悠畫圈,燙紅的指腹壓著嫩肉輕微陷下去。
    “油坑底下那口爐灰……”她聲音拖得又軟又沉,“舔起肉來比這鍋油還燙。”
    裴渺胸口丹爐猛地一跳!油鍋裏的沸泡應聲“噗噗”炸了兩朵。青鼎侍新長好的耳廓被這跳聲勾得微紅,抹藥的手指卻慢吞吞挪到她敞著布甲的鎖窩凹處——那裏皮子新愈薄得透亮,薄汗淌下去積出個誘人的淺窩。嫩白指尖蘸著抹剩的藥油膏子,打著旋兒在那膩滑凹窩裏研磨。
    呼哧……
    裴渺的喘息驟然重了半分。滾沸的油鍋裏,浮著的幾顆赤銅箭頭被他無意識散出的丹火氣息引著,“滋啦”煉成紅水。
    青鼎侍嘴角的弧度深了。新長的腿從條凳上隨意垂落,油汙的褲腳挽到膝彎,露出的半截小腿在火光裏白得晃眼。足弓繃著懸空,腳踝處一道淺疤跟著筋絡一滑,腳尖有意無意踢濺起油鍋邊緣一滴沸油。
    啪!
    灼燙的油星子正甩在裴渺赤著的膝頭上!
    “嘶……”他肌肉猛地一抽!混沌丹爐的搏動瞬間亂了章法!灰白丹紋猛跳出玄漿!一股混雜著酥麻與灼痛的暗流順著膝頭直鑽腰腹!他盯向那始作俑者的目光如同餓了幾冬的狼!
    青鼎侍卻隻翹著那隻惹禍的腳,白生生的踝骨還泛著油光。眼梢斜瞟過去,新長的下眼睫沾了點油煙氣:“燙著了?老娘給你吹吹?”
    油鍋沸響。她吐字間唇珠水潤。
    枯澤城東,冰窖藥池白霧凝霜。月織姬單膝浸在刺骨的寒漿裏,纏傷的右臂吊在胸前,薄冰凝成的藥紗裹著半隻乳峰,冰色布料下起伏的弧線繃得驚人。她對岸的裴渺浸在齊腰的藥水中,胸口玄漿硬殼蒸騰著白氣。
    “玄冰髓凍煞針……引煞氣刺手三陰。”月織姬開口時霧氣微散,冰眸掃過他泡在寒漿裏的臂膀,“寒針入穴,半寸即停。”
    她指尖拈著三棱冰針走到裴渺身後。素白赤足踩著池底冰玉,水麵堪堪漫過腿根,濕透的素紗襯褲緊貼肌理,每一步都漾開細膩的漣漪。
    裴渺頭頸微垂,墨發濕黏地貼著寬闊的背脊。月織姬指尖冰針正要刺下——
    一縷極淡、卻勾魂攝魄的油腥氣混著女子微汗的體香,隨風鑽入裴渺口鼻——是青鼎侍剛擦過的藥膏殘留!丹爐猛地一撞!他背肌瞬間虯起!冰針險些刺偏!
    月織姬指尖冰針穩穩頓在皮上半分處。冰眸沉冷,指尖卻壓在他命門穴上緩緩揉按,冰寒氣勁透過毛孔浸入他燥亂的筋脈:“凝神。”
    可裴渺周身的燥意反而更盛!後腰那處揉按帶來的冰冷刺痛夾著莫名麻癢,竟一路竄上脊骨!水麵下的腿肌繃緊蹭動,攪得冰水嘩啦作響。
    月織姬冰針刺入他曲垣穴的刹那,裴渺猛地側首——她的唇因專注微啟著,呼出的冰息掃過他頸側汗濕的皮膚。這一眼正撞上她被水霧暈開的領口,被冰紗壓著的飽實渾圓隨呼吸輕顫,頂端一抹深色凸起隔著冰紗若隱若現。
    “呃……”他喉結劇滾,腹下猛地一股熱流上湧,冰水裏的腿間物瞬間賁張!
    針尖下的皮肉陡然滾燙!冰針化水!月織姬捏針的指尖被這股突生的熱流燙得一麻!冰眸驟然縮緊,藥池寒氣瞬間暴漲!她另隻手閃電般壓上裴渺繃緊的後頸!刺骨寒氣瘋狂灌入!
    “噗通!”裴渺被壓得猛紮入冰水,冰霧炸開一池霜屑!
    月織姬微喘著收手退後一步,薄冰裹著的胸脯起伏稍促。水麵下藥色渾漿中,裴渺紮下去的深黑影子上身赤裸如銅鑄蟄龍,精悍腰線下水麵渾蕩的波動未止,似藏著驚蟄巨蟒。
    她垂眸看著冰針融化在指尖的水珠,半晌清冷道:“針氣走岔。再加半缸冰髓。”
    “大人……”
    怯生生的軟音鑽進耳縫。裴渺猛睜眼,床邊俯著個穿素藍粗布裙的少女。麵皮細白得像個糯米糍,眼尾微垂帶淚痣,端著個粗陶藥碗正瑟瑟發抖——是蛇牙鋪子新撥來伺候湯藥的婢女素月。
    “夫人……夫人叫大人喝了這碗定魂湯……”素月指尖微抖,碗邊磕碰在裴渺撐坐起的胸膛上。她似被那硬韌肌理燙著了,手一縮,半碗黑稠藥湯“嘩啦”潑在他精赤的下腹!
    “啊!”素月驚叫著抽帕子去擦,細軟指尖慌亂擦過塊壘分明的腹肌溝壑。藥湯滾燙粘稠,順著他人魚線濕漉漉往下滑。素月的手帕又拭過他褲腰鬆散的係帶……
    就在帕子尖觸到深凹臍窩的刹那!素月的手腕被一股鐵勁猛地鉗住!抬頭撞上裴渺暗火翻湧的眼。少女眼底驚慌濕漉,臉頰不知是急是羞燒透粉暈,身子隨著鉗製微抖,領口蹭開處滑出片水紅的抹胸帶子……
    “滾。”
    裴渺牙縫裏擠出的字凍得人發僵。素月淚珠掛在腮邊沒敢掉,抽了手踉蹌退到門邊。屋內隻剩濃烈的藥味和……那股若有似無的幽淡女兒香。
    裴渺靠著榻板,目光死死盯住自己小腹。濕透的薄褲黏著腿根,某處猙獰輪廓呼之欲出,隨喘息搏跳。而素月留在空氣裏的那縷微甜的體息竟像油星子,將丹爐深處壓了幾日的燥意徹底撩燃!
    屋後小廚房的門吱呀一響。青鼎侍晃著才盛滿冷水的銅瓢,懶洋洋靠著門框看月織姬蹲著攪動藥鍋下的柴火。新長的半邊臉在煙氣裏含潤生光,隻斜過去一眼:“冰坨子……你熬的引魂湯都快潑爛灶膛褥子上了。”
    灶膛裏火星劈啪一炸。月織姬手中長柄銅藥匙“鐺啷”砸在鍋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