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脊背往上爬。
    盤古猛然睜開眼，喉頭一緊，像是被什麽東西攥住了氣管。他本能地弓起背，指甲深深摳進地麵，指節爆出青白的骨節聲。那不是痛覺，而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存在感”——他能聽見自己血管裏湧動的轟鳴，像千萬條江河在奔騰咆哮。他的皮膚正在裂開，又迅速愈合，每一次撕裂都帶出新的形狀、新的力量。
    “這是……什麽？”
    他低聲呢喃，聲音卻如雷震耳。喉嚨震動的瞬間，空氣仿佛被擊碎了，發出尖銳的爆響。他下意識捂住耳朵，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變得巨大無比，青筋暴起，指甲泛著黑鐵般的光澤。
    他低頭，看見腳下的大地在顫動。
    不，不是大地，是某種更原始的東西。那種混沌之氣像是活物般在他腳下蠕動，散發著腐臭與死寂。他忽然意識到，這東西一直在吞噬他，就像吞噬所有宇宙中的微塵一樣。而現在，它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不該醒。”
    一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沒有語調，卻帶著刺穿靈魂的壓迫感。
    盤古猛地轉頭，視線穿透濃霧般的混沌之氣，隱約看到一道扭曲的輪廓正緩緩逼近。那東西沒有五官，卻有一雙燃燒著黑火的眼睛，嵌在一團不斷變形的肉塊上。
    “你是誰？”
    “我是混沌。”那東西的聲音更低沉了，“你不該反抗。”
    盤古的拳頭握得哢哢作響。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反應，但身體比意識更快做出回應。他的手臂肌肉暴漲，皮膚表麵浮現出奇異的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陣法，在體內流轉不息。
    “我不屬於這裏。”
    話音剛落，那團混沌怪物驟然膨脹，化作數十隻形態各異的鬼怪撲來。它們有的長著蛇尾，有的拖著斷肢，全都發出刺耳的嘶吼，帶著腥風直撲盤古胸口。
    盤古一步踏出，地麵崩裂，一聲悶響炸開。
    他揮拳迎上，拳頭砸中一隻鬼怪的腦袋，那顆頭顱竟像水麵一樣蕩開波紋，隨即重新凝聚成形。另一隻鬼怪從背後襲來，利爪劃過他的後背，卻沒有血，隻有熾熱的光焰噴湧而出。
    “你們殺不死我！”
    盤古怒吼，聲音震動整個空間。他猛地轉身，雙手交叉成十字，體內的能量如同火山噴發般爆發。一道金紅色光芒從胸口射出，將三隻鬼怪直接蒸發。
    可更多的鬼怪從混沌深處湧出，像是無窮無盡。
    “你隻是蟲子。”那隻主腦狀的怪物再次浮現，“你以為覺醒了一點力量，就能改變命運？”
    盤古喘著粗氣，汗水滴落在地上，竟凝成火焰。他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每一寸肌肉都在拉扯，每根骨頭都在生長。他知道自己正在變強，但他也清楚，這樣下去撐不了多久。
    “我不是蟲子。”他咬牙道，“我是……我要開天。”
    “你瘋了。”
    “不是瘋，是清醒。”盤古抬手，掌心浮現出一團旋轉的光球，“我要劈開這混沌，造出光明。”
    “你無法承受代價。”那怪物低語，“一旦開始，你就再也回不到黑暗。”
    盤古沉默片刻，然後猛地將光球拍向天空。
    一聲巨響，混沌被撕裂，一道裂縫出現在頭頂。光線，第一次照進了這片死寂之地。
    鬼怪們尖叫著退縮，那主腦怪物的身影劇烈顫抖：“你……你做了什麽？！”
    盤古抬頭，眼中映出那道裂縫，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我，開天。”
    可就在下一秒，裂縫突然閉合，像是從未存在過。整個世界開始塌陷，四周的混沌之氣瘋狂湧入他的身體，仿佛要將他重新吞噬。
    “你……不該打開那扇門。”怪物的聲音變得虛弱卻冰冷，“因為你還沒準備好。”
    盤古的身體劇烈抽搐，五感同時混亂。他看見自己在發光，卻又在消失；他聽見無數聲音在耳邊低語，卻聽不清內容；他感受到溫暖，卻又陷入絕對的寒冷。
    “我……是誰？”
    沒人回答他。
    當他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虛無之中，腳下不再是混沌，而是一片透明的鏡麵。鏡中倒映的，卻不是他自己。
    那是一個陌生的巨人，手持巨斧，眼神冷漠。
    盤古伸出手，鏡中人也伸手。
    可他們的動作，竟然錯開了半拍。
    鏡子裏的人，不是他。
    而他，也不再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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