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城的夜空如潑墨般漆黑，連半顆星子都看不見。天源蹲在飛升閣的琉璃瓦上，手指輕撫著胸前那枚青銅羅盤，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
    "朔月之夜啊..."他眯起眼睛看向城中央的鍾樓。
    天源來回地踱著步，心裏想著，"三刻鍾後，全城修士都會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羅盤微微顫動，指針突然指向西北方向。天源心頭一跳——那是香雪今日執行巡查任務的地方。
    "不對勁。"他縱身躍下屋簷，落地時卻一個踉蹌。體內靈力正在迅速流失，朔月禁法開始了！
    西北巷口，香雪手中的青霜劍突然黯淡無光。她心頭警鈴大作，抬頭看見四個黑影從四方屋簷躍下——正是玉靈宮四大靈童！
    "聖女大人，聖尊請您回去呢。"毒童子舔著糖丸，笑得天真無邪。
    香雪後退半步，後背抵上冰冷的牆壁。朔月禁法下，她連最簡單的禦風訣都使不出來。
    "別掙紮啦~"妙音仙指尖劃過琵琶弦，魔音貫耳，"您那位店小二可來不及救您哦。"
    就在血羅漢的降魔杵即將砸中香雪天靈蓋的刹那，天源胸前的羅盤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回溯十秒！"天源咬牙捏碎袖中一枚玉符——那是老周壓箱底的保命符籙。
    世界驟然靜止，然後如倒放的畫卷般迅速回卷。天源感到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七竅滲出鮮血，但他死死盯著香雪的方向。
    時間重新流動時，天源已經站在香雪身前，手中菜刀精準架住降魔杵。"叮"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天源？"香雪驚呼，卻見他身形一晃，眼神突然變得茫然。
    四大靈童也被這變故驚得後退。毒童子手中的糖丸"啪嗒"掉在地上："不可能！朔月之夜他哪來的靈力？"
    天源甩了甩嗡嗡作響的腦袋，懷裏的羅盤燙得驚人。他低頭看著被護在臂彎裏的紫衣女子，那雙秋水般的眸子莫名熟悉。
    "姑娘，我們認識？"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心髒像被無形大手攥住般絞痛。
    香雪瞳孔驟縮，一把揪住他耳朵："陳二狗！你再裝失憶試試？！"聲音帶著顫抖，指尖卻用力到發白。
    三百步外的鍾樓頂端，聖尊黑袍獵獵，手中窺天鏡"哢嚓"裂開一道縫。"怎麽可能？"他麵具下的臉扭曲起來，"她居然沒忘？！"
    地下突然傳來沉悶的龍吟，整座雲夢城開始震顫。聖尊獰笑著舉起骨杖："既然控製不了你，那就直接抽幹龍脈！"
    九道黑氣從骨杖頂端迸射，如巨蟒鑽入地底。刹那間，飛升閣的牌匾轟然墜落，街道石板寸寸龜裂，金色龍氣從裂縫中噴湧而出。
    "臥槽！強拆啊？"天源護著香雪連連後退，突然感覺鼻腔一熱。殷紅血珠懸浮在空中，竟被龍氣牽引著形成詭異符文。
    羅盤瘋狂旋轉，指針"啪"地折斷。天源體內沉寂的玄陽血脈如火山爆發，每一根血管都在燃燒。他抹了把鼻血，咧嘴一笑："老子最煩拆遷辦！"
    鬼書生見狀急忙展開判官筆："快攔住他！聖尊說過玄陽體——"
    話音未落，天源已經閃到他麵前，菜刀橫拍在書生臉上。"就你話多！"這一擊快若閃電，鬼書生如斷線風箏般撞塌三堵牆。
    妙音仙急撥琵琶，音刃卻在天源身前三尺消弭無形。"朔月禁法還沒結束，你怎麽可能..."她驚恐後退，被天源一腳踹進胭脂鋪，各色脂粉潑了滿臉。
    "因為老子用的是蠻力啊！"天源甩著發麻的手腕，突然聽到羅盤發出尖銳嗡鳴。低頭一看，斷裂的指針竟化作一條迷你金龍，張口吞噬著空中遊離的龍氣。
    聖尊的咒語聲陡然拔高，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十八條黑龍虛影破土而出，所過之處樓閣傾頹。香雪突然捂住心口，龍鱗胎記綻放刺目藍光。
    "天源！他要抽走我的本命龍氣！"她用盡力氣向天源喊道，然後單膝跪地，嘴角溢出血絲。
    羅盤上的金龍突然膨脹百倍，盤繞在天源右臂發出震天長吟。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席卷全城，連聖尊都身形一滯。
    "就是現在！"天源福至心靈，將全部力量灌注在一聲怒吼中："給老子——跪下！"
    這聲怒吼夾雜著純正龍威，聖尊的動作竟真的停滯了半秒！香雪抓住機會咬破指尖，以血為引劃出雷符："九霄玄雷，聽吾號令！"
    原本漆黑的夜空驟然亮如白晝，水桶粗的紫色雷霆精準劈在聖尊頭頂。麵具炸裂的瞬間，天源瞥見一張布滿龍鱗的猙獰麵孔。
    "你們...都會成為龍脈的祭品！"聖尊的殘影在雷光中潰散，最後一道黑氣卻鑽入香雪眉心。
    危機暫解，天源腿一軟跪倒在地。玄陽體的副作用開始反噬，他視線模糊間，看見香雪跌跌撞撞跑來。
    "二狗！"她蹲下身來，輕輕捧住天源的臉，淚水砸在他血跡斑斑的衣襟上。
    天源突然抬手擦去她臉上淚痕："想起來了...你第一次叫我二狗，是在醉仙樓後巷。"他擠出一個痞笑，"那時候你喝多了，非說我的燒雞是偷的..."
    香雪破涕為笑，卻突然劇烈咳嗽，一縷黑氣從唇邊溢出。天源臉色大變，扯開她衣領——龍鱗胎記正在被黑氣侵蝕！
    老周不知何時出現在殘垣斷壁間，手中煙袋鍋敲了敲唯一完好的柱子："小子，知道為什麽朔月禁法對你無效嗎？"
    天源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背起昏迷的香雪，沒好氣道："您老這時候還賣關子？"
    "因為羅盤裏封著最後一條活龍魂。"老周吐了個煙圈，"而能駕馭龍魂的，從來隻有龍脈守衛。"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香雪，"或者...龍脈本身。"
    遠處傳來南宮傲親衛隊的馬蹄聲。天源握緊羅盤，感受著其中澎湃的龍氣。聖尊最後的話語在耳邊回響——這場博弈，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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