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城東市，飛升閣的招牌在陽光下閃著鎏金的光澤。天源斜倚在櫃台邊，手裏把玩著那隻從不離身的龍脈羅盤，眼睛卻盯著剛進門的客人。
    "這位客官，您這"千年靈芝"..."天源用羅盤邊緣輕輕刮了刮那株所謂的靈藥，嘴角揚起一抹痞笑，"怕是上周才從後山挖的吧？您看這斷麵，連靈露都沒幹透呢。"
    錦衣客人臉色一變："你一個店小二懂什麽！這可是我從..."
    "假一賠十？"天源突然湊近，壓低聲音，"不，假一賠命。"他指尖不知何時多了一枚龍形玉佩，正是城主府特賜的鑒寶師信物。
    店內頓時一片嘩然。幾個熟客已經笑出聲來——"又來了又來了這月第七個了吧"。
    二樓雅座，香雪放下茶杯，指尖有細小的電光一閃而逝。她今天穿著素白長裙，發間隻簪一支木釵，卻掩不住那股清冷氣質。自從玉靈宮覆滅，她眉間那道常年不散的愁緒終於消散，隻是偶爾雷暴失控的毛病還沒好全。
    "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思緒。樓下，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拍碎了半張桌子："老子在你們店吃飯是給你們麵子！還敢要錢？"
    天源眼睛一眯——金丹期修士趙無延，雲夢城出了名的惡霸。他悄悄給櫃台後的老周使了個眼色，老頭立刻抱著賬本縮進了裏屋。
    "這位爺，"天源笑嘻嘻地迎上去，"您看這桌子..."
    "看個屁！"趙無延周身泛起金光，"知道老子是誰嗎？玉靈宮餘孽清剿隊的！信不信我..."
    一道白影閃過，香雪已經站在天源身前。她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對方，但整個飛升閣的溫度突然降了幾分。
    趙無延先是一愣，繼而大笑："我當是誰，這不是玉靈宮的前聖女嗎？怎麽，現在改行當店小二的女人了？"他故意提高音量，"聽說你胸口有..."
    "轟隆！"
    一道驚雷劈穿屋頂，精準地砸在趙無延腳邊。香雪眼中電光流轉，發絲無風自動。天源趕緊按住她肩膀——上次她失控，可是把半個集市都劈成了焦土。
    "哎呀呀，打雷了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啊！"天源誇張地大喊，同時暗掐香雪手心。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意思是"讓我來處理"。
    趙無延卻得寸進尺："怎麽，被我說中了？你們這些..."
    話音未落，天源突然感覺懷中羅盤一陣發燙。他心頭一跳——朔月禁法要來了！
    果然，窗外天色驟暗。趙無延身上的金光像被風吹滅的蠟燭般倏然消失。整個雲夢城的修士都在這一刻變成了普通人。
    "哦豁。"天源咧嘴一笑，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子，"這位客官，假一賠命的時間到了。"
    接下來的三刻鍾，飛升閣傳出的慘叫聲讓街坊四鄰都默默關緊了窗戶。當趙無延鼻青臉腫地爬出店門時，天源還在後麵熱情招呼："歡迎下次光臨啊！記得帶夠醫藥費！"
    香雪無奈地搖頭，指尖輕點，被雷劈穿的屋頂自動修複如初。自從融合了部分龍脈之力，她對雷電的控製越發純熟了。
    "又用那招？"她遞給天源一塊手帕擦汗。
    天源眨眨眼："每月一次的快樂時光，不用白不用。"他忽然湊近香雪耳邊，"不過剛才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誰吃醋了！"香雪耳根通紅，一道細小電弧啪地打在天源手背上。兩人打鬧間，卻沒注意到街角有個戴鬥笠的身影正死死盯著他們。
    傍晚的雲夢城華燈初上。天源蹲在街邊，給一群扮演"羅盤戰神"的孩子們發麥芽糖。
    "不對不對，"他糾正一個紮衝天辮的小女孩，"我當年說"假一賠命"的時候要更囂張一點，像這樣..."他做了個誇張的挑眉動作，孩子們笑成一團。
    不遠處，茶樓裏的遊吟詩人正在唱新編的段子：
    "...說那店小二，本是真仙身，一朝遭雷劈，重生變凡人..."
    "...龍脈羅盤手中握，打得惡霸滿地滾..."
    "...要問後來怎麽樣？且聽下回分..."
    香雪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大英雄，很享受嘛。"
    天源回頭，夕陽給她鍍上一層金邊。他忽然想起百年前那個雨夜，自己渡劫失敗時，也是這樣的餘暉。隻不過那時身邊空無一人，而現在...
    "走，帶你去個好地方。"他拉起香雪的手。
    兩人輕車熟路地爬上飛升閣的屋頂。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雲夢城——東市的燈火，西巷的炊煙，還有遠處城主府高聳的塔樓。南宮傲上月正式將香雪認回，但她還是更喜歡和天源住在飛升閣的小院裏。
    "給。"天源變戲法似的摸出兩壇酒，"老周珍藏的"醉千年"，偷...借來的。"
    香雪抿了一口就嗆得直咳嗽，臉頰迅速飛上紅暈。天源大笑："百年了酒量還是這麽差！"
    "要你管..."香雪已經有些口齒不清，不自覺地往天源肩上靠。這是她的老毛病了——一杯就醉，醉了就找師父。雖然她始終想不起前世的記憶，但身體似乎還記得那個保護過她的人。
    夜風拂過，帶著煙火氣和遠處琴聲。天源忽然正經起來："香雪。"
    "嗯？"
    "這一世，總算沒白活。"
    香雪迷迷糊糊地抬頭，正好看見天源眼中流轉的龍氣金光。她伸手撫上他胸口，那裏有塊和她胎記形狀完全一致的龍鱗印記。
    "嗯，下一世還要遇見你。"她輕聲說，然後徹底醉倒在天源懷裏。
    天源笑著搖頭，正要抱她下去，突然感覺體內龍氣一陣異動。他猛地轉頭——對麵屋頂上，鬥笠人正舉著一麵造型詭異的鏡子對準他們。鏡麵上赫然映出兩條糾纏的龍影！
    "誰？！"天源立馬厲喝到。
    鬥笠人轉身就逃。天源想追，卻怕驚動懷中的香雪。就在猶豫的刹那，那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一麵破碎的鏡子和一句飄散在風中的低語：
    "天源死第二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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