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源抱著醉倒的香雪躍下屋頂時，那片破碎的鏡麵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他單膝跪地，用指尖挑起最大的一塊殘片，突然瞳孔驟縮——鏡中倒映的根本不是他的臉，而是一條盤踞的赤金龍影！
    "這玩意..."天源急忙將鏡片轉向懷中的香雪，呼吸瞬間凝滯。皎潔月光下，鏡中浮現的竟是條通體銀白的雷龍，龍角間跳動著紫色電光，與香雪發梢偶爾閃現的電弧一模一樣。
    "啪！"
    二樓窗戶突然推開，老周探出半個身子，手裏茶壺"咣當"砸在青石板上。這個平日裏裝瘋賣傻的老頭此刻麵色慘白，山羊胡都在發抖："快...快把那東西收起來！"
    天源一個鷂子翻身躍進屋內，香雪在他臂彎裏發出小貓似的咕噥聲。老周哆嗦著鎖死所有門窗，連貼了三道隔音符，這才壓低聲音道："這是窺天鏡！仙界監察司專門用來..."
    "監察下界龍脈異動。"天源突然接話，一段陌生記憶毫無征兆地湧入腦海。他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麵：雲端宮殿、鎖鏈纏繞的巨鼎、還有戴著青銅麵具的...
    "你怎麽知道？"老周猛地抓住他手腕，"就算你前世是半步天境，也不該接觸過仙界秘寶！"
    天源正要回答，懷裏的香雪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她雙眼依然緊閉，嘴唇卻詭異地開合，吐出一串晦澀音節："...九霄...雷獄...開..."
    "轟——！"
    屋頂瓦片轟然炸裂，一道水桶粗的銀白龍影衝天而起。雲夢城上空瞬間陰雲密布，城主府的警鍾"當當"響徹全城。天源眼睜睜看著香雪脖頸後浮現出鏡麵狀的燙痕，那花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按住她！"老周從櫃台暗格抓出把龍血砂，淩空畫符，"這是鏡咒反噬，必須..."
    香雪突然睜眼，瞳孔已變成冰冷的豎瞳。她漂浮到半空，銀發狂舞，無數雷蛇在周身遊走。天源懷中羅盤瘋狂旋轉，指針"哢"地指向西北——玉靈宮遺址方向。
    "南宮大人有令！全城戒備！"街外傳來衛兵雜遝的腳步聲。天源暗罵一聲，抄起櫃台上的醒酒茶潑向空中，同時咬破指尖在茶水上飛快書寫。血珠懸浮成十八道龍紋，正是前世記憶裏鎮壓暴走龍氣的"鎖龍印"。
    "香雪！"他暴喝一聲將血印推出，"看著我！"
    銀白龍影驟然低頭，龍須掃過天源臉頰時，他清晰看到龍目裏閃過一絲掙紮。就是這瞬息間的破綻，十八道血印已纏上龍影脖頸。香雪渾身一震，像斷線木偶般栽下來，被天源穩穩接住。
    老周喘著粗氣貼完最後一張鎮魂符，突然盯著天源的手背倒吸涼氣："你的龍鱗...在變色！"
    天源這才發現，自己手背上的赤金龍鱗正滲出詭異的紫紋。他下意識看向地上鏡片——原本赤紅的龍影此刻竟纏繞著與香雪如出一轍的雷光！
    "雙龍映照..."老周聲音發顫，"這是上古禁術"同命契"！你們什麽時候..."
    "砰！"
    房門被暴力踹開，南宮傲帶著十二名金甲衛魚貫而入。這位城主大人衣冠不整，顯然是從睡夢中驚醒，可當他看到天源懷裏的香雪時，眼中精光暴漲："剛才的龍氣..."
    "香雪練功走火。"天源麵不改色地扯謊，同時用腳把鏡片掃到櫃台下，"已經穩住了。"
    南宮傲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掃視，突然揮手屏退侍衛。待最後一人退出，他指尖彈出道金光封住門窗，沉聲道："監察司的窺天鏡殘片，對吧？"
    天源後背瞬間沁出冷汗。老周更是直接癱坐在太師椅上，茶壺碎片紮進大腿都渾然不覺。
    "不必驚訝。"南宮傲從香雪脖頸後拈起一縷殘留的鏡光，"三十年前那場"墮龍之亂"，監察司在雲夢城埋了七麵窺天鏡。"他忽然冷笑，"隻是沒想到，他們要找的"雙生龍魂"，居然就在我眼皮底下。"
    天源腦中"嗡"的一聲。前世記憶的迷霧突然撕開道裂縫——渡劫那日，第九道天雷裏分明摻雜著鏡光！
    "爹..."香雪不知何時醒了，虛弱地抓住南宮傲衣袖，"我夢見...玉靈宮地下的青銅門開了..."
    南宮傲臉色大變，猛地轉向西北方。幾乎同時，天源懷中羅盤"哢嚓"裂開道縫隙，指針瘋狂旋轉後死死釘向玉靈宮方向。
    "不好！"老周突然跳起來，"今天是朔月禁法結束的第七個時辰！"
    天源瞬間明悟——朔月之後第七時辰，正是龍脈交匯最薄弱時！他抓起最大的鏡片衝向窗邊，月光下，鏡麵竟自行浮現出畫麵：玉靈宮廢墟上，鬥笠人正將三塊鏡片嵌入地麵，每塊鏡片都映照出一條不同的龍影！
    "聖尊沒死透！"天源脫口而出，"他在用窺天鏡抽取其他龍脈..."
    話音未落，香雪突然痛苦蜷縮。她脖頸後的鏡麵燙痕迸發強光，皮膚下竟浮現出細密的龍鱗紋路。南宮傲急忙按住女兒天靈蓋，渡劫期大能的渾厚靈力洶湧注入，卻如泥牛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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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用的。"老周苦笑，"同命契一旦觸發，隻能..."
    天源已經扯開衣襟，露出心口龍鱗印記。在南宮傲震驚的目光中，他並指如刀刺入自己胸膛，一滴赤金交融的血珠緩緩浮起。
    "以吾龍魂為引。"天源將血珠按在香雪燙痕上，"斷界！"
    "轟——"
    赤金龍影與銀白雷龍同時顯現，在空中交纏成太極圖案。香雪脖頸後的鏡麵燙痕應聲碎裂，化作青煙消散。但天源卻"哇"地噴出口鮮血，血珠落地竟變成細小的鏡麵碎片！
    南宮傲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天源，觸到他脈搏時瞳孔驟縮："你體內怎麽會有..."
    "仙界監察司的烙印。"天源擦去嘴角血跡，露出標誌性的痞笑，"看來我上輩子，把他們得罪得不輕啊。"
    窗外忽然傳來急促的鴉啼。老周推開窗，一隻紙折的烏鴉撲棱棱落在櫃台，展開成血字密信：
    「子時三刻，墮龍淵見。帶雙龍魂，換解契法。——故人」
    香雪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氣息裏帶著細碎電光。天源注意到她左手小指不知何時變成了半透明的琉璃狀，而自己對應的手指也開始虛化。
    "鏡咒同化..."老周麵如死灰，"十二時辰內不解開，你們就會變成活體窺天鏡！"
    天源默默撿起地上所有鏡片。當碎片拚湊到第三塊時，隱約顯出個青銅麵具的輪廓——麵具額心處，赫然是"九重天"三字的仙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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