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雲夢城的喧囂漸漸平息。醉仙樓後院的小屋內，天源將醉得不省人事的香雪輕輕放在床榻上，為她蓋好錦被。
    "這丫頭，明明不能喝還逞強。"天源搖頭輕笑，目光落在香雪微紅的臉頰上，忍不住伸手拂開她額前散亂的發絲。
    香雪在夢中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將天源的手壓在臉頰下。天源無奈，隻得輕輕抽出手指，指尖卻無意間觸碰到她溫軟的唇瓣，心頭猛地一跳。
    "咳咳，非禮勿視，非禮勿動..."天源自言自語地退後兩步，從懷中掏出那麵破碎的銅鏡殘片，在燭光下仔細端詳。
    鏡片邊緣殘留著幾不可見的金色紋路，天源運起體內龍氣，指尖泛起微光。當龍氣接觸到鏡麵時，那些紋路突然如活物般蠕動起來，散發出與聖尊同源的古老氣息。
    "這..."天源瞳孔驟縮，"怎麽會與聖尊的龍氣如此相似？"
    更令他心驚的是，在這熟悉的龍氣之中，竟摻雜著一絲陌生的仙界氣息。兩種力量糾纏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難道聖尊與仙界有所勾結？"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天源就自嘲地搖了搖頭，"不可能，聖尊何等人物，怎會..."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振翅聲。天源警覺地抬頭，隻見一隻紙鶴穿透窗紙飛入，在他麵前展開成一張信箋。
    "東市有變，速來！——老周"
    天源眉頭一皺，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香雪，輕聲道："等我回來。"說罷，身形一閃，已消失在夜色中。
    雲夢城東市，天剛蒙蒙亮，本該是早市開張的熱鬧時分，此刻卻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
    天源趕到時，老周正蹲在三名受傷的修士身旁，臉色凝重。周圍聚集了不少圍觀者，見到天源出現，紛紛後退，眼中滿是驚懼。
    "怎麽回事？"天源快步上前。
    老周抬頭，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剛才去哪了？"
    "我在醉仙樓照顧香雪，收到你的傳信就立刻趕來了。"天源察覺到氣氛不對，"出什麽事了？"
    老周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示意天源看地上三名修士的傷口。天源俯身檢查，發現三人胸前都有一道細長的劍傷，傷口周圍縈繞著淡淡的龍氣。
    "這是..."天源心頭一震，"龍淵劍的劍氣？"
    "不止如此。"老周壓低聲音，"一刻鍾前，另一個"你"出現在東市，手持羅盤，一言不發就重傷了這三位修士，搶走了他們護送的龍脈密匣。"
    天源如遭雷擊："什麽？這不可能！"
    "留影珠記錄下了全過程。"老周從懷中掏出一顆晶瑩的珠子，注入靈力後，空中立刻浮現出清晰的影像——
    畫麵中，一個與天源一模一樣的身影緩步走來，眼神冰冷。他右手持羅盤，左手握劍，三名修士剛上前詢問，就被一道金色劍光瞬間擊倒。假天源從為首修士懷中取出一隻青銅密匣，轉身離去，整個過程不過幾個呼吸。
    天源死死盯著影像，額頭滲出冷汗："有人假扮我？"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有人易容。"老周皺眉道，"但你看這裏——"他指向影像中假天源持劍的右手腕部，"真正的天源右腕內側有一片龍鱗胎記，而這個人沒有。"
    天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右腕，那裏的確有一片自幼就有的鱗狀印記。
    "老周，你信我？"天源聲音有些發顫。
    老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認識的天源，絕不會對無辜者出手。但問題是..."他環顧四周，"其他人未必這麽想。"
    果然，周圍的修士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就是他！我親眼所見！"
    "龍淵劍的劍氣做不得假..."
    "聽說他是聖尊傳人，怎會做出這種事？"
    天源正欲解釋，懷中突然傳來一陣灼熱。他掏出通訊玉符，香雪急促的聲音傳出："天源！我在城南廢墟，追蹤到了那個假貨的龍氣！他正在——啊！"
    一聲尖叫後，通訊戛然而止。
    "香雪！"天源臉色大變，顧不得解釋，身形化作一道金光向城南疾馳而去。
    老周大喊："小心有詐！"但天源已經消失在街角。
    城南廢墟，昔日繁華的樓閣如今隻剩斷壁殘垣。天源趕到時，正看見香雪與一個黑影激烈交鋒。
    那黑影背對著天源，身形、衣著甚至持劍的姿勢都與天源如出一轍。香雪明顯處於下風，左肩已經染血，卻仍咬牙堅持。
    "香雪！退後！"天源大喝一聲，龍淵劍出鞘，劍光如虹直取黑影後心。
    黑影似乎早有預料，身形詭異地扭曲，竟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這致命一擊。他轉過身，臉上戴著一張銀色麵具。
    "你是誰？為何假扮我？"天源劍指對方，厲聲質問。
    麵具後傳來一聲輕笑，聲音竟與天源有八分相似："假扮？我就是你啊，天源。"
    香雪趁機退到天源身邊，低聲道："小心，他的龍氣運轉方式和你幾乎一樣，但多了幾分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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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突然抬手，一道金光射向天空，炸開成一朵絢麗的煙花。
    "不好！"香雪臉色驟變，"他在發信號！"
    黑影大笑："晚了！"
    話音未落，遠處已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巡城衛隊正在趕來！
    "香雪，擊碎他的麵具！"天源當機立斷，與香雪同時出手。
    黑影似乎故意放水，在兩人夾擊下節節敗退。當香雪的劍鋒劃過對方麵具時，黑影竟主動迎上——
    "哢嚓！"
    麵具應聲而碎，露出的是一張與天源完全相同的臉！
    "這..."香雪驚得後退半步，劍勢隨之一滯。
    黑影抓住這一瞬間的破綻，突然暴起，劍光直取香雪咽喉。天源急忙橫劍格擋，卻見黑影劍鋒一轉，在香雪肩頭輕輕一劃。
    詭異的是，這一劍明明隻是擦破皮肉，在遠處看來，卻像是長劍貫穿了香雪的肩膀！
    "幻術！"天源猛然醒悟，但為時已晚。
    "住手！"一聲厲喝從廢墟入口傳來。十餘名巡城衛隊修士已經趕到，為首的隊長正好看見"天源"將劍刺入香雪肩膀的"一幕"。
    黑影——現在應該稱他為影子天源——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在天源耳邊低語："遊戲才剛剛開始。"
    說完，他身形一晃，竟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一塊玉牌"當啷"落地。
    天源剛要追擊，巡城衛隊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天源！你竟敢當街襲擊玉靈宮聖女！"隊長厲聲喝道，"束手就擒！"
    香雪捂著肩膀，急切道："不是他！剛才那個是假的！"
    但衛隊長根本不信："留影珠記錄得清清楚楚，東市行凶，城南傷人，證據確鑿！"他一揮手，"拿下！"
    天源知道此刻百口莫辯，正要反抗，香雪卻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遞來一個眼神。
    "跟他們走。"香雪以傳音入密說道，"我看到了他掉落的線索。"
    天源會意，故作無奈地舉起雙手："好，我跟你們走。但請先為聖女療傷。"
    衛隊長冷哼一聲，示意手下上前鎖住天源。香雪則被兩名女修扶起，在轉身的瞬間，她不著痕跡地將那塊掉落的玉牌踩在腳下，悄悄收入袖中。
    當人群散去，廢墟重歸寂靜。一陣風吹過，掀開地上的一片枯葉，露出幾點未幹的血跡——那是香雪的血，正詭異地滲入玉牌表麵的紋路中，逐漸顯現出三個小字：
    "玉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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