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中的紅繡鞋突然下沉，水麵泛起一串詭異的氣泡。包拯急令衙役抽幹井水，卻在井底淤泥中發現七具呈北鬥七星狀排列的骸骨，每具骸骨口中都含著一枚銅錢。
    "是"七星鎮煞"的陣法。"公孫策戴上鹿皮手套，取出骸骨口中的銅錢，"錢上的文字是前朝的年號，背麵刻著......"
    "時辰。"展昭接過銅錢，"子、醜、寅......到午時卻斷了。"
    包拯蹲下身檢查骸骨的指骨："這些人死前都好像緊緊抓著什麽東西。"他指向骨節處的磨損痕跡，"像是被強行奪走了......"
    話音未落，井壁突然滲出水珠，在青苔上匯成血紅色的箭頭，直指府衙書房的方向。
    書房內，包拯將七枚銅錢按北鬥形狀排列在案幾上。當最後一枚"午"字錢放入天權星位時，書架後的暗格突然彈開，露出一個生鏽的鐵盒。
    "《洗冤錄》裏提過這種機關。"公孫策小心地打開鐵盒，"需以對應死者......"
    鐵盒中隻有半塊龜甲，上麵刻著一幅殘缺的地圖。展昭對著燭光轉動龜甲，陰影在牆上投出清晰的線條——是皇城西南角的布局圖，某處標注著"鏡塚"二字。
    "西南角......"公孫策突然拍案，"是先帝時期修建的藏經閣！"
    包拯的指尖在地圖某處停住："這裏標著一個"赦"字，與趙德頸後的烙印一模一樣。"
    更漏指向三更時，窗外傳來鈴鐺輕響。包拯推開窗，一支係著紅綢的箭釘在窗欞上，綢緞上寫著："寅時三刻，藏經閣見。帶龜甲。——紅鞋舊人"
    藏經閣的飛簷在月光下如獸脊般森然。三人剛踏進庭院，就聽見閣樓裏傳來翻書頁的聲響。展昭縱身上梁，卻隻捉到一隻灰鴿，鴿腿上係著一個空心銅鈴。
    "調虎離山！"公孫策突然指向地麵——他們的影子竟自行移動起來，齊刷刷地指向西側偏殿！
    偏殿門楣上懸著一麵銅鏡，鏡麵蒙著一層血垢。包拯用帕子擦拭，鏡中竟映出一間不存在的房間：十二麵銅鏡圍成圓圈，中央跪著一個穿紅嫁衣的女子。
    "是莫小姐......"展昭劍尖輕觸鏡麵，波紋蕩開時，鏡中景象突然變成趙德的臉！
    "包大人果然聰慧。"鏡中的趙德咧嘴一笑，嘴角裂開到了耳根，"但你們永遠找不到真正的鏡塚。"說罷鏡麵"哢"地一聲裂開，碎片中飄落出半張地契。
    公孫策接住地契："是呂府在城郊的別院！上麵批注著"甲子年七月初七封存"......"
    "血鏡陣啟動的日子。"包拯攥緊龜甲，"走！"
    呂府別院爬滿藤蔓，正廳供桌上擺著十二雙紅繡鞋。包拯按龜甲指示推開暗門，階梯向下延伸至漆黑處，牆上的火把突然自燃，照出了地宮全貌——四壁嵌滿銅鏡，中央水晶棺中躺著一個戴青銅麵具的紅衣人。
    "周紫羅？"展昭劍挑麵具，露出的卻是一張陌生女子的臉。
    公孫策檢查女子耳後："沒有紅點，但......"他掀開嫁衣下擺，女子右腳穿著紅繡鞋，左腳卻是木雕假肢！
    "《廬州誌》記載，先帝有位公主幼年墜馬失了左足。"包拯突然道，"後來暴斃而亡......"
    棺底突然傳來機括聲。三人剛退後，地宮四壁的銅鏡同時轉向，鏡中射出紅光匯聚在水晶棺上。棺蓋緩緩滑開，女子"屍身"手中升起一麵銅鏡，鏡麵浮現出趙德的身影。
    "多謝包大人集齊鑰匙。"鏡中的趙德大笑，"現在，請看看真正的鏡塚吧！"
    所有銅鏡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組成一幅立體地圖——竟是整座廬州城的微縮影像！十二個光點在地圖上連成詭異的符文，最後一個光點赫然就在府衙古井正下方。
    "原來井底還有玄機......"公孫策話音未落，地宮開始劇烈震動。
    三人衝出別院時，身後建築已轟然塌陷。煙塵中飛出一隻灰鴿，腿上銅鈴裏塞著一張字條："子時，井底見真章。"
    子時的古井泛著幽光。包拯腰係繩索下到井底，發現那七具骸骨已移位成了勺子形狀，正指著一塊鬆動的青磚。撬開青磚，裏麵是一條狹窄的甬道。
    甬道盡頭是個圓形石室，十二麵銅鏡圍成一個圓圈，中央石台上放著一麵造型詭異的八角鏡。鏡框刻滿"赦"字符紋，鏡麵卻渾濁如霧。
    "這才是真正的孽鏡台。"陰影裏走出一個佝僂老嫗，手中提著的燈籠映出滿臉疤痕，"包公子可知為何選你來找？"
    包拯按住袖中短劍："是因為先父？"
    "因為你是唯一能照這麵鏡子的人。"老嫗突然掀開鬥篷，右腕蝴蝶胎記鮮豔如血，"鏡中若現真相，則血咒可解；若現虛妄......"她指向石室頂部的尖錐，"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處。"
    包拯緩步走向石台。當八角鏡映出他的麵容時，鏡麵突然泛起漣漪——浮現出二十年前的場景：年輕的包懷遠將虎符交給一個戴鬥笠的女子，而那女子撩起麵紗時，露出的竟是周紫羅的臉！
    "這是......"
    "是真相。"老嫗的聲音突然變成周紫羅的嗓音，"你父親沒死，他才是真正的守鏡人。"
    鏡中畫麵突變：包懷遠站在血鏡陣中央，手中虎符發出刺目金光，十二麵銅鏡同時炸裂......
    八角鏡突然裂開，石室開始崩塌。老嫗將包拯推向甬道："走！告訴皇帝，十二冤魂要的不是複仇，是平反！"
    包拯被展昭拉出井口的刹那，井下傳來巨響，噴出的水柱竟如血般鮮紅。
    三日後的黎明，包拯在書房整理卷宗。公孫策匆匆進來："查清了！當年十二位公主並非暴斃，而是為了封印西域邪術自願赴死的。"
    展昭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在井口發現的，背麵刻著新的線索。"
    銅錢上的"午"字被刻意描紅，邊緣齒痕與之前的嚴絲合縫。包拯將銅錢放入七星陣的空缺處，七枚銅錢突然自行旋轉，在案幾上拚出一個"赦"字。
    窗外飄來一片枯葉，葉脈組成箭頭形狀，指向北方。包拯抬頭望向皇城方向，隱約聽見紅鞋銅鈴的輕響，在晨風中時隱時現......(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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