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的汴梁城籠罩在細雨裏，包拯指尖摩挲著蛇紋石凹凸的紋路。油燈將石麵投影在《廣陵散》殘譜上，缺失的第七段音符竟與蛇紋暗紋嚴絲合縫。
    "這是嵇康手書的拓印法。"公孫策將浸過藥水的宣紙覆在石麵，"你們看第七段的變徵調式，每個顫音都對應蛇紋轉折處。"
    展昭劍尖挑起石片對著晨光："每條紋路裏嵌著金粉，這工藝像是..."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淒厲的琴聲。包拯推開木窗的刹那，對麵屋簷上紫衣人懷抱焦尾琴，五指在弦上劃出刺耳的長音。
    "當心！"公孫策揮袖打翻燭台。琴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落，瓦片間竟爬出數十條青蛇。展昭旋身踢翻銅盆，雄黃酒潑灑處，蛇群痛苦地蜷曲成團。
    紫衣人冷笑一聲躍下屋簷，包拯抓起案頭硯台擲去。墨汁濺在琴尾，焦黑的"呂"字赫然顯現。公孫策銀針破空而至，刺中對方右腕的刹那，紫衣人袖中突然爆開煙霧。
    "追！"展昭縱身躍出窗外，卻在院牆外踩到黏膩之物。火折子照亮地麵，青石板縫隙滲出暗紅液體，蜿蜒成北鬥七星狀指向城西。
    開封府仵作房內，血腥氣混著龍涎香。包拯掀開白布，死者咽喉插著半截焦尾琴弦，傷口周圍凝結著紫色晶體。"又是紫英砂。"公孫策用鑷子夾起碎屑，"但這次的結晶體更接近..."
    "雲韶坊的胭脂。"展昭將證物袋遞給包拯，"死者是汴梁首富蘇記綢莊的少東家，昨夜還在雲韶坊聽曲。"
    暴雨衝刷著蘇府門前的石獅，包拯俯身查看門檻處的刮痕："三道平行凹槽，間距二寸七分..."他突然抬頭望向屋簷，"是琴匣拖拽的痕跡！"
    後院琴室門窗緊閉，公孫策的銀針剛觸到門閂就變黑："門縫塗了牽機藥。"展昭劈開窗欞，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七弦琴橫在血泊中，琴身鑲嵌的蛇紋石與證物箱中的如出一轍。
    "你們看琴軫。"包拯戴上鹿皮手套轉動銅軫，內側陰刻的"天聖三年"讓公孫策倒吸冷氣："這是三年前工部失竊的禦製琴材！"
    展昭劍鞘敲擊琴案，暗格彈開的瞬間，泛黃的《廣陵散》全譜飄落在地。譜麵空白處密密麻麻寫著工部營造秘術，墨跡與景靈宮殘卷的批注同源。
    "少東家上月剛買下城西廢礦。"管家顫抖著遞上地契，"說是要開采什麽...蛇紋玉？"
    暴雨中的礦洞宛如巨獸之口，公孫策撒出磷粉，洞壁浮現用朱砂繪製的星象圖。展昭的湛盧劍劈開岩縫，成箱的鎏金琴軫滾落出來，每枚都刻著皇城戍衛點的方位。
    "這才是真正的殺局！"包拯撫摸著琴軫上的魚子紋，"將改良渾天儀與《廣陵散》音律結合，在特定時辰引發..."話音未落，洞內突然響起詭異的琴音。
    公孫策的羽扇擊飛射來的暗器："七絕斷魂釘！小心岩壁！"展昭揮劍格擋的刹那，紫衣人從鍾乳石後閃出，焦尾琴橫掃過處，琴弦竟射出淬毒的銀針。
    包拯抓起地上的琴軫擲向岩壁，金屬碰撞聲在洞內激蕩出奇特共鳴。紫衣人突然捂住雙耳踉蹌後退，展昭趁機挑飛焦尾琴。琴身裂開的瞬間，半塊雙魚玉佩叮當落地。
    "河西節度使府的印記！"公孫策用銀針挑起玉佩，"但這紋飾是二十年前..."
    紫衣人突然狂笑不止，七竅流出黑血。包拯扯開其衣襟，胸口黥著的琴紋正在滲血："和潼關刺客同樣的雙魚琴紋！"
    子夜的開封府地牢，油燈將包拯的影子拉長在《山河社稷圖》上。公孫策將雙魚玉佩浸入藥水，玉身漸漸顯出微雕的潼關布防圖："每處標記都對應改良琴軫的安裝點。"
    展昭提著沾滿泥漿的琴匣衝進來："礦洞最深處的暗河裏打撈到的，裏麵裝著..."他掀開匣蓋的刹那，十二枚刻滿琴譜的蛇紋石整齊排列，最底層的油紙包裹著半幅東宮輿圖。
    暴雨突至的黎明，汴河碼頭的貨船揚起風帆。包拯盯著甲板上"呂"字徽記的貨箱，突然抓住公孫策的手腕："你聽！"
    沉悶的琴聲從貨艙傳來，音調正是《廣陵散》第七段。展昭劈開木箱的瞬間，改良渾天儀的精鐵構件嘩啦啦傾瀉而出，齒輪間卡著半截焦尾琴木。
    "立刻查封所有呂氏商船！"包拯抓起渾天儀的核心部件，"這些齒輪的咬合方式，分明是要在夏至日..."
    驚雷炸響的刹那，碼頭突然升起紫色煙霧。展昭揮劍劈開毒瘴，卻見紫衣人的同夥正在點燃引信。公孫策甩出銀針擊落火折子，包拯已帶人將改良渾天儀沉入汴河。
    午時三刻的呂府祠堂，包拯轉動供桌上的青銅香爐。暗門開啟的瞬間，七具焦屍整齊跪在神龕前，每人手中都捧著刻有琴譜的蛇紋石。公孫策的銀針突然指向梁上："那幅《幽蘭》琴譜！"
    展昭騰空取下畫軸，背麵竟用血書寫著工部二十年來的貪腐名錄。包拯撫摸著畫卷裱褙的材質："禦用雲紋綾，隻有三司使以上官員才能..."
    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他的話，渾身是血的驛卒滾落馬背："河西...節度使反了..."他顫抖的手指向西方，掌心用朱砂畫著殘缺的雙魚琴紋。
    暴雨如注的黃昏，包拯站在汴梁城頭遠眺。公孫策展開最新截獲的密信，泛黃的宣紙上畫著七弦琴，琴身裂紋恰好拚出"紫微"二字。展昭突然握緊劍柄——西北天際的紅雲，正緩緩聚成古琴形狀。(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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