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太液池泛起青灰色漣漪，包拯俯身拾起那半塊焦尾琴殘木。斷裂處的年輪紋路在雨中舒展，竟與景靈宮廢墟中找到的梁柱年輪完全重合。
    "二十年前景靈宮焚毀時，"公孫策用銀針挑起殘木上的焦痕，"工部匠作監的淬火工藝還未改進。"他將殘片浸入藥湯，水麵浮出密密麻麻的針孔，"這些孔洞是琴弦振動時留下的，第七弦缺失的位置有硫磺殘留。"
    展昭劈開池畔假山，碎石間滾出個青銅匣。開啟瞬間十二根琴弦激射而出，在石壁上刻出帶血的潼關布防圖。包拯用殘木擋住最長的第七弦，圖紙某處突然燃起幽藍火焰。
    "是白磷！"公孫策疾退兩步，"火光照亮的這個標記..."他展開《水經注》殘卷，"對應潼關軍械庫新設的霹靂炮陣地。"
    驛馬嘶鳴穿透雨幕，渾身浴血的斥候滾落馬鞍："稟大人...軍械庫火勢已控，但..."他顫抖著捧出焦黑琴軫，"在霹靂炮殘骸中發現此物。"
    包拯接過琴軫，指尖撫過內側刻痕："開寶九年的密文。"他忽然將琴軫按在《廣陵散》殘譜上，"你們看這些減字譜的標記！"
    公孫策用朱砂勾勒出譜中特殊符號，連成的曲線竟與潼關地形圖完全吻合："有人在用琴譜傳遞布防情報！"他忽然翻開《景靈宮誌》，"二十年前先帝焚宮前夜，太常寺曾丟失過《幽蘭》《廣陵散》雙譜合卷。"
    子時驗屍房，油燈將焦尾琴殘影投在青磚上。展昭挑開第七弦殘留的絲線，金箔夾層中飄落半片靛色紙箋："這墨色...是軍器監特製的火藥配方！"
    "配方上的蛇紋印鑒，"公孫策舉起琉璃鏡，"與翰林院血書用的朱砂印泥同源。"他突然蘸取藥水塗在紙箋邊緣，"這裏有褪色的雙魚紋！"
    包拯猛然推開北窗，雨中傳來隱約的琴聲。他抓起焦尾琴殘片擲向聲源，展昭的劍光已刺破雨簾。假山後黑影踉蹌倒地，蒙麵人袖中滑落的玉瓶刻著雙魚紋。
    "瓶中藥粉是漠北狼毒，"公孫策用銀針試探，"與潼關守將耳中琴弦所淬劇毒相同。"他掰開刺客右手，"虎口老繭是常年拉弓所致，但指甲縫裏的靛青染料..."
    "工部軍器監的火藥調配師！"包拯抓起刺客左臂，衣袖內側繡著褪色的"呂"字，"這針腳...是汴京西街劉記繡莊的手法。"
    五更天的西市彌漫著晨霧，展昭踹開劉記繡莊大門時，櫃台後的老繡娘正在焚燒賬冊。公孫策灑出藥粉撲滅火焰，殘頁上隱約可見"雙魚紋"字樣。
    "上月廿八，軍器監王主事訂製過十套雙魚紋袖標。"老繡娘顫抖著指向後院，"但前日有蒙麵人劫走了全部繡樣..."
    包拯掀開後院青石板，暗道裏散落著帶血的琴弦。盡頭密室中，十二麵銅鏡拚成的卦象指向皇城司方向。公孫策以繩丈量鏡麵角度："巽位偏移三分，正對太廟香爐。"
    暴雨初歇的午時，太廟偏殿。包拯轉動香爐蟠龍紋，暗格彈出半卷《景靈宮營造冊》。泛黃的紙頁間夾著焦黑琴弦，弦上金箔顯出血字："酉時三刻，玄武驚變。"
    "看這裏！"展昭劈開梁柱，夾層中成捆的信箋雪片般飄落。最新那封蓋著狼頭印鑒："...子夜焚毀霹靂炮圖紙，雙魚已入甕..."
    突然，皇城司方向升起狼煙。包拯展開《營造冊》對照方位："是軍器監檔案庫！"三人策馬狂奔時，烈焰已吞噬半個庫房。
    公孫策衝進火場，藥箱中取出碧色藥粉灑向烈焰。火勢稍退處，焦黑的鐵櫃露出"戊寅"編號。展昭以劍挑開櫃門，燒剩半截的琴軫滾落在地。
    "第七弦的材質！"公孫策用鑷子夾起琴軫，"這不是普通蠶絲，而是用漠北天蠶絲混合火藥製成..."他突然翻開《軍器監要錄》，"三年前漠北進貢過十斤天蠶絲，由呂侍郎親自驗收。"
    包拯將琴軫按在狼頭密信上，燒焦的紋路竟與印鑒完全重合："原來雙魚紋是漠北暗樁的標識！"他忽然望向北方，"速查潼關軍報，最近可有商隊持雙魚符過關？"
    暮色降臨時，八百裏加急抵京。驛丞呈上染血文書："五日前有西域香料商隊持工部批文出關，守將查驗時..."他顫抖著展開附件，羊皮紙上畫著焦尾琴紋樣。
    "琴身鑲嵌的綠鬆石，"公孫策舉起琉璃鏡，"是西域於闐國的工藝。"他忽然將鏡麵對準落日餘暉，"折射的光斑...這是於闐王室徽記！"
    子夜樞密院，包拯將焦尾琴殘片拚在沙盤上。缺失的第七弦位置，赫然插著代表潼關的朱砂旗。"原來第七弦既是琴譜暗號，又是引爆霹靂炮的機關！"公孫策用銀針挑起殘弦，"這截絲線裏纏著西域火油。"
    展昭劈開琴軫，銅管中飄出靛色粉末："與軍械庫爆炸殘留的火藥成分一致。"他將粉末撒入水中，"遇水成圖的特性...正是工部去年失竊的"滄海現"秘方！"
    五更鼓響時，包拯推開軍器監值房。當值主事的屍體橫陳案頭，右手緊攥著半塊雙魚符。公孫策掰開左手，掌心用蛇毒寫著："巳時三刻，崇文門。"
    暴雨又至，崇文門箭樓。包拯按《營造冊》記載轉動望柱，暗格中滾出青銅匣。開啟瞬間七根琴弦破空而出，在磚牆上刻出帶血的邊塞布防圖。
    "是河西四郡的駐軍分布！"公孫策用羽扇擋住最長的弦絲，"這根淬毒的第七弦指向..."他突然翻開《水經注》，"涼州軍馬場！"
    驛馬長嘶刺破雨幕，涼州急報呈上禦前："軍馬場遭襲，現場發現焦尾琴殘片..."隨附的靛青火藥殘渣中，夾雜著雙魚紋金箔。
    紫宸殿燈火通明，包拯將焦尾琴殘木呈於禦案："二十年前景靈宮焚毀之夜，先帝焚燒的正是漠北間諜網名冊。如今雙魚紋再現，恐有逆黨欲效當年之禍。"
    更漏指向寅時，公孫策突然翻開《景靈宮誌》殘頁："你們看這段記載！"七月既望，琴斷西廂"..."他蘸取藥水塗抹字跡，隱形的批注浮現："雙魚吞鉤，玄武星墜。"
    驚雷炸響，白鴿穿透雨簾。新任翰林學士暴斃的消息隨雨而來，屍體手中緊握的半片青銅爵上，赫然刻著西夏文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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