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日的太廟籠罩在異樣的寂靜中。包拯指尖撫過漢白玉欄杆上新鮮的刮痕，三道並行的刻痕裏還殘留著青灰色的石粉。公孫策蹲在丹墀旁，銀針從縫隙中挑起一絲暗紅色的細線。
    "祭服上的織金線，"他對著晨光轉動銀針，"但摻了西域鐵鏽粉，遇火即燃。"
    展昭按劍巡視歸來，靴底沾著香爐灰："東西配殿的銅鶴香爐被人動過手腳，鶴喙裏藏著硝石粉。"
    包拯望向主殿方向。三十六名禮部官員正在排練祭禮，他們的紫檀笏板在朝陽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他突然大步走向為首的太常少卿，尚方劍鞘精準地挑開其腰間玉帶——內側赫然刻著朵含苞的蓮花！
    "大人這是何意？"太常少卿後退半步，右手不自覺地摸向袖袋。
    展昭的劍尖已抵住其咽喉。從官員袖中抖落的不是尋常手帕，而是浸透火油的絹布，邊角繡著"壬辰"二字。
    "全部拿下！"包拯厲喝。開封府衙役如潮水般湧出，瞬間控製住所有禮官。撕開他們的祭服內襯，每人胸前都紋著蓮花印記，花蕊處刺著不同的天幹地支。
    公孫策查驗繳獲的笏板，突然用匕首劈開一塊。中空的夾層裏，密密麻麻排列著細如牛毛的銀針，針尖泛著幽藍的光。
    "三十六天罡煞，"他聲音發緊，"針上淬的是見血封喉，一根足以斃命！"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邊關驛丞滾鞍下馬，背上插著三支羽箭："大人...…西夏前鋒已破潼關...…打著...…打著誅包拯清君側的旗號..."
    包拯展開驛丞拚死送來的軍報，背麵用血畫著奇怪的圖案——三十六朵蓮花環繞皇城，每朵花心都標著時辰。他猛然抬頭："今日祭禮的三十六項流程！"
    太廟鍾聲突然自行響起。包拯衝進鍾樓，發現銅鍾內壁掛滿細如發絲的金線，線頭連著個精巧的機關沙漏。王朝儀顫抖著捧起沙漏："是...是祭禮開始的時辰！"
    "報——"衙役狂奔而來，"金水橋下發現三十六具浮屍，都穿著禁軍服飾！"
    浮屍在義莊排開，每具屍體右手都緊握著青銅蓮花。包拯用尚方劍撬開其中一朵，花蕊處藏著粒金珠，與太醫院廢墟中發現的一模一樣。公孫策突然割開屍體的發髻："大人看這裏！"
    發絲裏纏著極細的銀絲，末端係著微型竹管。展昭挑破竹管，裏麵飄出淡紫色的煙霧，觸及燈焰立刻爆出刺目的火光。
    "紫煙雷，"公孫策掩住口鼻，"遼國刺客的暗器！"
    包拯檢查屍體指甲，發現內藏黑垢。刮取檢驗後，竟是軍中常用的火繩槍引藥。"他們本打算混入儀仗隊..."展昭劍柄砸地，"在祭禮時引爆火器！"
    正午的陽光突然被陰影遮蔽。眾人衝出義莊，隻見三十六隻紙鳶盤旋在太廟上空，每隻都拖著長長的引線。包拯奪過弓箭射落一隻，紙鳶骨架竟是用硝石浸泡過的竹篾製成。
    "地麵有腳印！"展昭縱身上樹。濕漉漉的足跡延伸向太廟西側，右深左淺的步態與杜清芷完全一致，卻在牆根處突然變成了正常的步距。
    "她偽裝了跛足..."公孫策盯著牆頭蹭落的藥膏，"最近才痊愈的燒傷！"
    包拯推開西側偏殿的木門。香案上供著的青銅爵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蓮花形狀的銅盤，盤心三十六個凹槽裏盛著可疑的黑色粉末。王朝儀用銀簪輕觸，粉末立刻竄起綠色的火苗。
    "祭爵被換成了機關！"他連連後退，"這是西域火龍膏，遇熱即爆！"
    展昭突然劈開房梁。灰塵中墜下個灰衣人，身形嬌小卻行動如電，袖中甩出三枚柳葉鏢直取包拯咽喉。包拯側身閃避，尚方劍挑落對方麵巾——一張與杜清芷七分相似的臉，右頰卻沒有疤痕！
    "你不是杜清芷。"包拯劍尖抵住其喉結，"星火是誰？"
    女子獰笑著咬破毒囊，卻在毒發前突然指向殿外。順其所指，包拯看到三十六盞孔明燈正從皇城各處升起，燈下都懸著燃燒的引線。
    "三十六天罡火…..."女子氣絕前嘶聲道，"祭...…天地…..."
    爆炸聲接連響起。包拯衝上高處，隻見三十六處火點恰與軍報上的蓮花標記重合。更可怕的是，火場飄出的紫煙正在空中凝結，隱約形成朵巨大的蓮花形狀。
    公孫策從灰衣人懷中搜出銅符，符上陰刻著大宋全境的山川地形。包拯將銅符迎光一照，投影在牆上的竟是遼國文字標注的屯兵圖！
    "調虎離山！"展昭劍指北方，"遼軍主力根本不在潼關，而在…..."
    話音未落，北方天際升起三十六道狼煙。邊關告急的號角聲穿透雲霄，混著城內此起彼伏的"誅包拯"喊聲。樞密院的兵符被重重摔在包拯腳下，為首的將領冷笑："官家有旨，包拯即刻革職查辦！"
    包拯拾起兵符，突然將其掰成兩半。夾層中掉出薄如蟬翼的絹布，上麵刺著三十六名朝中重臣的姓名，每個名字旁都畫著盛開的蓮花。
    "好一招釜底抽薪。"他望向太廟主殿，"刺殺、兵變、外敵入侵同步發動…..."
    突然，主殿傳來整齊的誦經聲。三十六名僧人列隊而出，手中轉經筒閃著金屬寒光。包拯厲喝："攔住他們！"展昭縱身躍起，長劍劈開最前的轉經筒——裏麵竟是精鋼打造的螺旋箭，機簧已經上滿！
    血戰在丹墀上爆發。僧人們褪去袈裟，露出裏麵的連環鎖子甲，每片甲葉都刻著蓮花紋。公孫策銀針連發，專取他們裸露的腳踝："甲胄關節處淬了毒！"
    當最後一名假僧人倒下時，皇城內突然鍾鼓齊鳴。包拯擦去劍上血跡，望向煙霧彌漫的北方。真正的殺招或許才剛剛開始，而那位始終隱在幕後的"星火"，此刻可能正站在某個高處，冷眼俯瞰這場以天幹地支為序的毀滅盛宴。
    明日癸巳，太廟地宮將開啟十年一次的祭祖大典。包拯握緊從假僧人首領懷中搜出的青銅蓮鑰，鑰匙齒痕與太廟地宮秘匣的鎖孔分毫不差。
    棋盤上的廝殺已到中盤，而對手還藏著多少後手？包拯凝視著鑰匙上極小的"癸巳"刻字，玉玨在腰間發出清越的錚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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