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日的晨霧裹挾著未散的硝煙味。包拯站在太廟地宮入口，指尖掠過青銅門環上新鮮的刮痕，碎屑中夾雜著幾粒青灰色的粉末。公孫策蹲在石階旁，銀針從縫隙中挑起一縷暗紅色絲線。
    "祭天冕服的織料，"他對著晨光轉動銀針，"但經緯裏編入了火絨絲。"
    展昭按劍巡視地宮外圍歸來，靴底沾著特殊的黏土："東西兩側的鎮墓獸被人移動過，爪縫裏塞著硫磺丸。"
    包拯望向幽深的地宮甬道。七十二名禮部屬官正在布置祭器，他們的動作整齊得詭異。他突然大步走向為首的太祝，尚方劍鞘精準地挑開其腰間錦囊——裏麵滾出七粒金珠，與太廟刺殺案中的機關部件一模一樣！
    "大人明鑒！"太祝突然暴起，袖中寒光一閃。展昭的劍後發先至，挑開其袖箭機關，三支淬毒小箭深深釘入地宮梁柱。
    "全部拿下！"包拯厲喝。衙役們一擁而上，撕開這些屬官的祭服，每人後背都刺著蓮花紋身，花瓣中藏著細如蚊足的契丹文字。
    公孫策查驗繳獲的祭器，突然用匕首劈開一隻青銅爵。中空的夾層裏，密密麻麻排列著牛毛細針，針尖泛著幽藍的光。
    "七十二地煞針，"他聲音發緊，"與天罡煞針正好配成一套！"
    急促的馬蹄聲撕裂晨霧。邊關斥候滿身是血地跌下馬背："大人...…遼軍主力出現在雁門關...…他們...…他們打著為黑日盟複仇的旗號…..."
    包拯展開血染的軍報，背麵用炭灰畫著奇怪的圖案——七十二朵蓮花環繞邊關要塞，每朵都標著不同的時辰。他猛然抬頭："今日地宮祭祖的七十二項儀程！"
    地宮深處突然傳來機括運轉的悶響。包拯衝進主墓室，發現太祖禦碑底座被人移動過，露出下麵精巧的銅製機關。王朝儀顫抖著捧起機關核心的沙漏："是...…是祭祖開始的時辰！"
    "報——"衙役狂奔而來，"護城河發現七十二具浮屍，都穿著太樂署服飾！"
    浮屍在義莊排開，每具屍體口中都含著青銅蓮花。包拯用尚方劍撬開其中一朵，花蕊處藏著粒銀珠，與太廟刺殺案中的金珠構造相同。公孫策突然割開屍體的腰帶："大人看這裏！"
    皮革夾層裏縫著極薄的硝石片，邊緣連著幾乎透明的引線。展昭挑起引線，末端係著微型竹筒，裏麵飄出淡綠色的煙霧，觸及燈焰立刻爆出刺目的火光。
    "碧磷火，"公孫策掩住口鼻，"西夏巫師的秘藥！"
    包拯檢查屍體耳後，發現細微的針孔。挑開皮肉，裏麵埋著半截銀針，針尾刻著蓮花紋。"他們本要混入樂師隊伍…..."展昭劍柄砸地，"在祭樂高潮時引發騷亂！"
    午時的鍾聲突然自行響起。眾人衝出義莊，隻見七十二隻紙鴉盤旋在地宮上空，每隻都拖著長長的引線。包拯奪過弓箭射落一隻，紙鴉骨架竟是用硫磺浸泡過的桃木製成。
    "牆上有指痕！"展昭縱身上簷。濕漉漉的指印延伸向地宮側殿，右手的力道明顯重於左手，卻在窗欞處突然變成了雙手均衡的痕跡。
    "她調整了用力習慣…..."公孫策盯著窗台上蹭落的藥膏，"刻意模仿杜清芷的舊傷！"
    包拯推開側殿的樟木門。供案上的青銅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蓮花形銅盤，盤心七十二個凹槽裏盛著可疑的紫色粉末。王朝儀用銀簪輕觸，粉末立刻竄起藍色的火苗。
    "祭豆被換成了火器！"他踉蹌後退，"這是遼東鬼火砂，遇風即爆！"
    展昭突然劈開房梁。灰塵中墜下個黑衣人，身形瘦削卻快如鬼魅，袖中甩出七枚金錢鏢直取包拯雙目。包拯側身閃避，尚方劍挑落對方麵具——一張與杜清芷五分相似的臉，右頰卻有新鮮的燒傷！
    "你也不是杜清芷。"包拯劍尖抵住其咽喉，"星火在哪？"
    黑衣人獰笑著咬破毒囊，卻在毒發前突然指向地宮深處。順其所指，包拯看到七十二盞長明燈正從墓道兩側亮起，燈芯都連著透明的絲線。
    "七十二地煞火…..."黑衣人氣絕前嘶聲道，"祭...先祖..."
    爆炸聲由遠及近。包拯衝上高處，隻見七十二處火點恰與軍報上的蓮花標記重合。更駭人的是，火焰竄起的紫煙在空中凝結，形成巨大的北鬥七星圖案。
    公孫策從黑衣人懷中搜出玉符，符上陰刻著大宋全境的漕運路線。包拯將玉符映著火光，紋理間竟浮現遼國文字標注的屯糧圖！
    "聲東擊西！"展昭劍指東南，"遼軍水師根本不在雁門關，而在..."
    話音未落，東南天際升起七十二道烽煙。漕運告急的鼓聲震動大地，混著城內此起彼伏的"清君側"喊聲。樞密院的虎符被擲在包拯腳下，監軍太監尖聲道："太後懿旨，包拯即刻押赴大理寺！"
    包拾起虎符，突然將其砸向石階。夾層中掉出蟬翼紗，上麵刺著七十二名地方官員的姓名，每個名字旁都畫著含苞的蓮花。
    "好一個連環殺局。"他望向地宮深處，"刺殺、兵變、漕運斷絕三管齊下..."
    突然，墓道傳來整齊的誦咒聲。七十二名道士列隊而出，手中拂塵柄閃著金屬寒光。包拯厲喝："攔住他們！"展昭縱身躍起，長劍劈開最前的拂塵——裏麵竟是精鋼打造的螺旋刺，機關已經觸發！
    血戰在墓道上爆發。道士們褪去道袍，露出裏麵的金絲軟甲，每根金絲都淬著劇毒。公孫策銀針連發，專取他們裸露的腕脈："甲胄接縫處藏著毒針！"
    當最後一名假道士倒下時，地宮深處突然傳來編鍾轟鳴。包拯擦去劍上血跡，望向煙霧彌漫的東南方。真正的決戰或許才剛開始，而那位從未露麵的"星火"，此刻可能正站在某處陰影中，冷眼操縱這場以天幹地支為譜的死亡樂章。
    明日甲午，十年一度的漕運總賬將在戶部開啟校驗。包拯握緊從假道士首領懷中搜出的青銅蓮鑰，鑰匙齒痕與戶部密庫的鎖孔嚴絲合縫。
    棋局已至終盤，而對手的最後一子將落向何方？包拯凝視著鑰匙上微刻的"甲午"二字，玉玨在懷中發出低沉的嗡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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