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月目光微閃，突然道："大人，靜安庵有條密道直通城外，若非您提前告知，我們根本堵不住朱衡。您是怎麽知道這條密道的？據屬下所知，這密道連錦衣衛卷宗都無記載。"
    書房內空氣驟然凝固。
    葉琛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道："李福明臨死前告訴我的。他在東宮當差二十年，知道不少秘密。"
    崔明月低頭："原來如此。"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尷尬。
    "大人！"一名金鱗衛慌張闖入，"景仁宮來人，說鄭貴妃請您即刻入宮，有要事相商！"
    葉琛與崔明月對視一眼："看來，我們的貴妃娘娘坐不住了。"
    景仁宮偏殿，鄭貴妃一改往日華貴裝扮，隻著素衣，發間也無半點珠翠。
    "葉大人好手段。"鄭貴妃冷笑，"一邊逼本宮交出證據，一邊向鄒遠道通風報信。怎麽，非要置本宮於死地不可？"
    葉琛從容不迫地抿了口茶："娘娘此言差矣。若非下官派人及時趕到，靜安庵的證據早落入鄒相手中了。"
    "嗬，"鄭貴妃鳳目微眯，"那你為何放走朱衡？別告訴本宮，錦衣衛留不住幾個家奴！"
    葉琛放下茶盞，直視鄭貴妃："娘娘聰明。不錯，我故意放他走，因為..."他壓低聲音，"我要鄒遠道相信，您已背叛了他。"
    鄭貴妃瞳孔驟縮："你！"
    "娘娘息怒。"葉琛微笑，"您想想，鄒遠道若認定您另有所圖，會如何應對？"
    鄭貴妃沉思片刻，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他會...對本宮下手。"
    "不錯。"葉琛點頭，"而那時，娘娘除了與下官合作，別無選擇。"
    鄭貴妃猛地站起，又緩緩坐下，臉上怒容漸漸轉為冷笑："葉琛啊葉琛，本宮今日才算真正看清你。"她纖長的手指輕叩桌麵，"說吧，你想要什麽？"
    "很簡單。"葉琛從袖中取出一份名單，"我要這些人的罪證。他們都是鄒遠道的黨羽，掌握六部要職。"
    鄭貴妃掃了一眼名單，嗤笑道："胃口不小。這些人若倒了，鄒遠道等於斷去雙臂。不過..."她抬眼直視葉琛，"本宮憑什麽幫你？"
    葉琛不慌不忙地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就憑這個。"
    鄭貴妃展開信箋，隻看了一眼便麵色大變："這...這不可能！當年參與此事的人都已..."
    "都已被滅口？"葉琛接話，"可惜百密一疏，還是有人留下了證據。娘娘，您當年毒殺先皇後時用的"醉仙散"，是從西域商人手中所得吧？"
    鄭貴妃手指微微發抖，信紙飄落在地。
    "你...你到底是誰？"她聲音發顫，"這件事除了鄒遠道，沒人知道！"
    葉琛彎腰拾起信紙，輕聲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若這消息傳到皇上耳中，即便您貴為貴妃，也難逃一死。"
    殿內死一般寂靜。
    良久，鄭貴妃頹然道："你要的罪證，我會給你。"她頓了頓，"但你必須保證，這些事永遠不見天日。"
    "成交。"葉琛拱手，"不過下官還有個條件。"
    "講。"
    "我要自由出入景仁宮的權限。"葉琛目光炯炯，"有些事，需要親自查證。"
    鄭貴妃猶豫片刻，終於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憑此物可通行無阻。但若讓本宮發現你有二心..."
    "娘娘放心。"葉琛接過玉佩，"我們的敵人都是鄒遠道，不是嗎？"
    他行禮告退，轉身時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冷笑。
    崔明月在宮門外等候多時，見葉琛出來，連忙迎上："大人，如何？"
    葉琛將玉佩遞給她看："成了。鄭貴妃已入彀中。"
    崔明月大喜："那我們接下來..."
    "不急。"葉琛望向遠處的宰相府方向，"先讓鄒遠道和鄭貴妃狗咬狗。你派人盯緊宰相府，尤其是..."
    他突然停住，目光鎖定在街角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身上。那小販看似尋常，但腰間掛著的香囊卻繡著特殊的金線紋樣，鄒府暗探的標誌。
    "尤其是注意他們派往宮中的眼線。"葉琛壓低聲音，"鄒遠道很快就會有動作。"
    崔明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發現了異常："大人眼力真好，這麽遠都能看清。"
    葉琛心頭一凜。確實，那香囊紋樣細小，常人根本看不清。這是南宮博自幼習武練就的眼力，他一時大意竟忘了掩飾。
    "走吧。"他迅速轉移話題，"回衙門部署下一步。"
    兩人剛走出幾步，一隊禁軍突然攔在麵前。
    "葉大人，"領頭的禁軍統領抱拳，"皇上有旨，宣您即刻入宮見駕！"
    崔明月臉色頓變："大人，這..."
    葉琛卻似早有預料，從容道："有勞帶路。"
    轉身瞬間，他低聲對崔明月道："去告訴林太醫，按計劃行事。"
    崔明月會意，迅速離去。
    葉琛隨禁軍走向深宮，心中暗忖："鄒遠道，你終於忍不住要親自出手了嗎？"
    宮牆高聳，朝陽初升，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仿佛那個曾在這宮中生活了二十年的太子，終於要堂堂正正地回來了。
    皇帝寢宮內藥香彌漫，龍榻上的皇帝麵色蠟黃，不時咳嗽幾聲。鄒遠道立於榻左，鄭貴妃陪侍在右，殿內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葉琛剛踏入殿門，就感受到兩道銳利的目光，鄒遠道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鄭貴妃則帶著幾分審視和...疑惑？
    "臣葉琛，叩見皇上。"葉琛恭敬行禮，眼角餘光卻將殿內情形盡收眼底。六名帶刀侍衛分立兩側，殿門不知何時已悄然關閉。
    "愛卿平身。"皇帝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深夜召你入宮，可知為何？"
    葉琛剛要回答，鄒遠道突然上前一步："陛下，老臣有本奏！"他從袖中抽出一疊文書，"葉琛勾結邊關守將趙元朗，密謀造反，證據確鑿！"
    鄭貴妃適時遞上一杯參茶："陛下，此事關係重大，相爺也是為國擔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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