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個意想不到的訪客敲開錦繡莊側門，戶部侍郎周延。
    "下官...下官有要事稟告。"周延額頭冒汗，眼神飄忽。
    葉琛慢條斯理地沏茶："周大人不是祁王的左膀右臂嗎？怎麽..."
    "大人明鑒！"周延突然跪下，"下官是被逼的！鄒相國倒台後，祁王拿住下官把柄..."他掏出一本薄冊子，"這是"甲字七號"賬冊的副本摘要。"
    葉琛心頭一跳，麵上卻不露聲色："為何幫我？"
    "祁王...要滅口。"周延顫抖著解開衣領，露出頸間淤青，"昨夜他派人警告下官，說七月初七後，所有知情人..."
    話未說完，窗外"嗖"地射進一支弩箭，正中周延咽喉！葉琛迅速撲滅燈燭，聽見屋頂瓦片響動。趙戩破門而入，與刺客交上手。
    黑暗中，葉琛摸索到周延手中的冊子。突然，垂死的周延抓住他的手腕，用最後氣力在他掌心劃了三個字：金、魚、袋。
    院中打鬥聲漸息。趙戩提著一個被卸了下巴的黑衣人進來："大人，活捉一個。"
    葉琛翻開那本薄冊，瞳孔驟縮，上麵詳細記錄了祁王這三年來通過戶部貪墨的軍餉，以及暗中資助的邊關將領名單！
    "蘇先生，去查查"金魚袋"是什麽意思。"
    蘇先生領命而去。葉琛凝視著冊子，心中波瀾起伏。金魚袋，這究竟是何物？為何周延會在臨死前留下這個線索？
    趙戩在一旁稟報道："大人，那黑衣人嘴硬得很，什麽都不肯說。"
    葉琛沉吟片刻，道："先關著，別讓他死了。我自有辦法讓他開口。"
    此時，院中已恢複平靜，隻有偶爾傳來的風聲，似乎在訴說著夜的深沉。
    "大人，查到了！"清早，蘇沐急匆匆推門而入，胡須上還沾著晨露，"金魚袋不是物件，是戶部暗賬的代號！"
    葉琛從堆積如山的賬冊中抬頭，眼下掛著兩輪青黑。自周延死在眼前那夜，他已三日未眠。
    "說詳細。"
    蘇沐壓低聲音："先帝晚年修皇陵時，撥過一筆"金魚工程款"，賬上記的是三十萬兩，實際花了不到十萬。剩下二十萬兩..."他做了個分散的手勢，"像魚子般散入各衙門。"
    葉琛指尖輕叩桌案。這就說得通了，周延臨死指出的不是物件，而是另一條貪腐線！
    "去查那筆款的去向。等等..."葉琛突然想起什麽，"周延的屍體呢？"
    "還在義莊。祁王的人盯得緊，沒機會驗..."
    葉琛已經起身："備轎，去義莊。讓趙戩多帶人手。"
    義莊陰冷潮濕，周延的屍身蓋著白布。葉琛假作吊唁，趁守備不注意，迅速檢查屍體。當翻到右手時，他眼神一凝，周延食指指甲縫裏藏著暗紅色碎屑！
    "是朱砂。"回府路上，葉琛撚著指尖紅粉，"戶部賬房專用的那種。"
    蘇沐眼睛一亮："周延死前接觸過賬冊！"
    "不止。"葉琛搖頭，"他特意藏在指甲裏，是在指路。"他猛地拍轎板，"改道，去戶部水房！"
    戶部水房是官員們洗手之處，平日隻有雜役往來。葉琛借口淨手支開旁人，仔細檢查每個角落。終於，在第三根廊柱的裂縫中，他發現些許朱砂痕跡。
    "機關應該在這..."葉琛手指沿著柱身摸索，突然"哢嗒"一聲，柱底彈開一個暗格！
    裏麵靜靜躺著一本巴掌大的冊子，封皮上畫著條金魚。葉琛剛取出冊子，遠處就傳來腳步聲。他迅速複原機關，將冊子塞入袖中。
    回府展開一看，饒是葉琛也倒吸涼氣，這哪裏是賬冊，分明是份"分贓錄"！上麵詳細記錄著二十萬兩贓款的去向：
    "工部分潤六萬兩，兵部四萬兩，吏部三萬兩...餘七萬兩由"金魚主人"自留。"
    "金魚主人是誰？"蘇沐疑惑。
    葉琛指向最後一頁的暗記："看這個印章痕跡，雖然刻意模糊，但還能辨出"鄒印"二字。"
    "鄒遠道！"蘇沐驚呼，"可他已經..."
    "死了不代表影響消失。"葉琛冷笑，"這些拿過好處的官員，現在都是祁王的助力。"
    次日朝會，葉琛故意遲到。當議到北方旱災撥款時，他突然出列："陛下，臣要參工部尚書張謙貪墨工程款！"
    滿朝嘩然。張謙是祁王心腹，聞言立刻跳出來："葉琛！你血口噴人！"
    "張大人別急。"葉琛不慌不忙取出金魚冊，"三年前修皇陵，工部虛報石料價格，多領的六萬兩白銀..."他翻開冊子，"其中兩萬兩進了你外宅的暗窖，可對？"
    張謙臉色瞬間慘白："這...這是栽贓！"
    "是嗎？"葉琛又掏出一張地契副本，"你在城西梨花巷的宅子，房契寫的是管家名字，但..."他指向某個記號，"這個花押，是你的私印吧？"
    祁王突然冷笑："葉大人對同僚家宅如此了解，莫非別有用心？"
    "王爺明鑒。"葉琛拱手，"下官查的是貪腐，不是家宅。若張大人清白，不妨請陛下派人去那宅子看看？"
    老皇帝咳嗽著發話："準了。葉愛卿，此事由你督辦。"
    退朝時，葉琛注意到祁王與幾位大臣交換了眼色。他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開始。
    當夜，葉琛正在書房研究金魚冊，忽聽屋頂瓦片輕響。他吹滅蠟燭，袖中暗扣匕首。
    "大人，是我。"窗外傳來趙戩的聲音，"張謙的宅子起火了！"
    葉琛猛地推開窗："人呢？"
    "抓到一個縱火的，是工部書吏。"趙戩壓低聲音，"他招供說，奉命來燒"要緊物件"。"
    "看來我們戳到痛處了。"葉琛冷笑，"去，把張謙"請"來問話。"
    沒等趙戩行動，次日清晨，張謙竟主動投案了！他跪在刑部門前，高舉認罪書，聲稱自己"一時糊塗"。
    "大人，這不對勁。"蘇沐皺眉，"張謙背後是祁王，怎會輕易認罪？"
    葉琛仔細查看認罪書，突然發現端倪："你看這墨跡，字字力透紙背，必是咬牙所書。而這裏..."他指向某處，""工程款"三字墨色略異，定是後來添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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