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營，這幫瓜學生的嘴巴就跟茅坑一樣臭，我們為啥子要管他們的死活？”
    王建堂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搞不清楚自家營長為什麽要花費如此大的精力，護送這幫養不熟的狼崽子去國際救助站。
    國際救助站是在金陵生活的外國人，自發組織的。
    劃出一片區域，插上自己國家的國旗，再用繩索之類的拉出來的一片停止交戰的區域。
    受限於國際條約和現在的鬼子還不想惹一身騷，對這些國際救助站能避則避。
    要不當初的淞滬四行倉庫保衛戰，也不會讓鬼子投鼠忌器。
    最後若不是國府方麵受到租界的威壓，下了死命令讓四行倉庫的八百勇士撤到租界。
    小鬼子想要啃下四國銀行的倉庫，傷亡還會更大。
    劉天成難得見到王建堂對一件事情斤斤計較，“你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個什麽勁，一幫學生娃屁都不懂，你問他們懂戰爭嗎？”
    “他們會告訴你書上寫根據日內瓦公約，日軍是不能隨意槍殺俘虜和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動手。”
    “但現實呢，小鬼子不僅在燒殺搶掠，就連投降的俘虜也被他們像趕雞眷一樣集中屠殺。”
    嘴上不饒人是真的，看到小鬼子殺人嚇得快要尿褲子也是真的。
    劉天成倒不是什麽聖母心泛濫的人，救這幫學生隻是因為這個年代培養1個大學生本就不容易。
    若幹年後戰爭結束，還要靠著這幫知識分子重新建設這個殘破的國家。
    隊伍行進的速度不快，跟著隊伍的學生們甚至不像是在逃命，反倒是像在春遊。
    “李部長，我現在越看這幫潰兵越不順眼，你說說看他們到底在神氣個什麽？”
    “沒有我老爹每年交的納稅錢，這幫潰兵別說打仗，能吃上飯都夠嗆。”
    說話的學生戴著黑框眼鏡，長相文質彬彬，叫張侍郎。
    也不對，換句話說叫骨瘦如柴，瘦高個子王建堂給他一拳都能躺好半天的那種。
    而他之所以說話叼叼的，隻因為他老爹是金陵商會的副會長。
    要問他老爹現在在哪，早就跟著第一批轉移的渡船前往武漢。
    至於為什麽有個商會老爹的張侍郎還會出現在金陵，單純是為了泡妹子。
    在他的眼中，金陵有十多萬的守軍難不成還守不住一個金陵？
    當時金陵大學組織學生們轉移時，李光亮帶著這幫學生組織了一個叫做“抗日慰問團”的組織。
    這個部門在前期確實給守城的官兵提供了不少便利。
    他們自發向金陵城內的富商權貴提出募捐，將收到的財物換成糧食、藥品等必需品。
    李光亮帶著學生們奔走在野戰醫院、城內的各個陣地，為戰士們送上寶貴的物資。
    這一次，他們剛才去夫子廟送完藥品打算回到租的倉庫去取東西。
    結果就被一夥鬼子盯上，鬼子沒有急著動手一路尾隨著他們來到了倉庫。
    被盯梢的學生發現，他們的手裏有從說不明白的渠道弄來的槍。
    3條槍看上去夠嗆能打響，平時糊弄對倉庫不懷好意的小偷強盜還行。
    對上這幫殺人不眨眼的鬼子，算是踢到鐵板。
    盯梢學生見到一群鬼子朝著倉庫圍上來，驚慌之下扣動扳機。
    槍聲瞬間引起了倉庫內學生們的警惕。
    這個學生運氣還不錯，一槍就打中了頭試圖翻牆的鬼子屁股。
    氣急敗壞的鬼子也收起了打鬧的心思，直接對著持槍學生開槍。
    訓練有素的鬼子兵對付拿著幾條破槍的學生，很快就將盯梢學生擊斃。
    不過槍聲卻給了李光亮等人機會，他們從後門逃了出來。
    鬼子見自己人被打傷，頓時急眼了說什麽也要把學生們抓回來。
    男的拖去當人肉靶子，女的拉走快活。
    就在他們即將被追上的時候，劉天成帶著2連殺了出來。
    三下五除二解決鬼子兵，救下了這幫學生。
    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的學生們覺得自己又行了，卻不知道如果沒有劉天成等人，也就是他們嘴裏的潰兵出手相救。
    這幫學生會經曆一門比社會還要險惡的課程：人性的陰暗麵。
    不過倒是給2連的官兵們上了一課，什麽是白眼狼！
    “張侍郎，你什麽意思，不許你這樣說他們，他們是中國軍人，是保護我們的軍人！”李小琴不樂意了，叉著腰和對方理論。
    李小琴正是這位商會公子哥張侍郎的心上人，聽到自己的心上人為潰兵說好話。
    張侍郎撇撇嘴，“小琴，我說的有什麽不對的嗎，如果不是他們沒有守住金陵，我們會被鬼子追嗎？”
    “我看你們是被他們鬼迷心竅了，反正我是不打算去那什麽狗屁救助站了，要去你們去。”
    “對了小琴你跟我一起走吧，我爹托人在碼頭打點好了，隻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們就能去下關乘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至於這幫人......”
    張侍郎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緊跟在戰士們後麵的學生，最後用惡毒地眼神死死盯著李光亮。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尤其是這個李光亮，要不是他創立這個狗屁組織，我們這個時候或許會在武漢的某個街頭閑聊，而不是在這裏隨時都有可能麵臨生命危險！”
    說著，張侍郎嫌棄地扔掉手裏帶血的步槍。
    玩槍是當兵的做的，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衣來張口飯來張手。
    多拎一會兒都嫌棄它髒！
    啪嗒！
    沾著小鬼子鮮血的三八式步槍掉落在地上，聲音瞬間引起了劉天成的注意。
    劉天成沒有立馬過去，上下打量著張侍郎。
    以為是張侍郎這副小身板扛不住鬼子的槍，所以槍掉地上了。
    起初並沒有在意，可聽到李光亮對著張侍郎罵道：“張侍郎，你把嘴巴放幹淨點！”
    “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嫌棄的話你就趕緊滾，小琴是不可能跟著你走的，死了這條心吧！”
    李光亮把李小琴護在自己身後，拳頭嘎吱作響。
    見自己被戳穿，破防的張侍郎麵露凶狠抓起丟在地上的步槍。
    隻是那滑稽的動作，讓李光亮懷疑這小子到底懂不懂怎麽上膛。
    “把槍放下！”劉天成皺眉，向著正在爭吵的幾人走了過去。
    然而張侍郎並沒有把劉天成的話放在心上，端著刺刀叫囂道：“還有你，一個潰兵的小小營長狗叫什麽。”
    “老子好久告訴你，擱以前區區營長都得喊我爹一聲張老爺，我爹還不稀罕搭理的。”
    王建堂靜靜站在劉天成身後，看張侍郎仿佛像在看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小子是真的虎，居然挑釁劉天成。
    別忘了“噶腰子戰法”是誰首創的？
    但王建堂也留了個心眼，右手搭在盒子炮上，不動聲色地關閉保險。
    隻要這小子敢耍什麽花樣，他會毫不猶豫地拔槍打爆張侍郎的腦袋。
    “老子讓你把槍放下！”劉天成的聲音更冷了幾分。
    說話的同時，右手也搭上了妖刀村正的刀柄上。
    張侍郎似乎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輕蔑一笑：“哦？看把你能的，有本事……”
    啪勾！
    張侍郎不可置信地指著劉天成，一頭栽倒下去。
    劉天成皺了皺眉頭，對著身後喝問：“誰特麽讓你們開的槍？”
    王建堂也懵了，“是哪個龜兒子開的槍，給老子站出來！”
    戰士們麵麵相覷，搞不懂到底是誰開的槍。
    學生們這下老實了，尤其是和張侍郎抱著同樣想法的學生，渾身哆嗦著。
    “你們居然……居然開槍，我……我要……”
    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著。
    戰士察覺到了不對勁，“營長，兄弟們的槍都關著保險啊？”
    “不好！有鬼子！”劉天成頭皮發麻，抱著王建堂往地上滾去。
    在原來站著的位置，留下彈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