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羅恒出現在水靈機場是很不正常的。
    陸近山是情報局局長，他從來是神龍不見首尾的，誰都料不到他會出現在哪裏。
    但是林羅恒，此時此刻是接替了李幹，作為政委兼代校長，全麵負責瓦汗戰地軍校的工作。
    那邊的事務非常繁重，他怎麽會有空閑跑到四千多公裏外的水靈機場來？
    這時，賀明飛聽到李幹的發問，連忙上前兩步，把李幹手裏的飛行頭盔接過來。
    開過飛機的都知道，自己的飛行頭盔要自己負責、自己保管，就好比傘兵的降落傘需要自己來疊那樣。
    賀明飛曾是李幹的隊長，現在是第1試飛團的團長，他老試飛員了，他能不知道這裏麵的規格和規矩嗎？
    可他還是用半搶的方式把李幹手裏的飛行頭盔搶在了手裏，陪在李幹身邊朝其他幾個人走去。
    他這才說，“巴鐵那邊的培訓進入尾聲了，我在不在影響不大，這不想你了嘛，聽說你在南海這邊搞得不錯，壓力也挺大，我就過來看看。”
    李幹笑道，“隊長，巴鐵那邊的培訓計劃是我做的。埃及、沙特、卡塔爾、約旦，這四國空軍的飛行員改裝訓練計劃也是我做的。你起碼還得在伊斯蘭堡空軍基地待六個月。”
    賀明飛笑容不改，仿佛沒有聽到李幹的話一樣，緩緩地說，“阿幹，你當年從211廠調到985廠之前，你還在醫院裏，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你還記得你當時跟我說了一句什麽話嗎？”
    李幹笑道，“當然記得，我說，隊長，一年之內，包升職的。”
    賀明飛哈哈大笑，眼淚都出來了，“沒錯！沒錯！我當時還以為你小子撞傻了，根本沒當回事。”
    頓了頓，他沉聲說，“我如何都想不到，僅僅三個月，那就在985廠幹出了成績，搞出了殲7e，賣了幾十架，緊接著是我調到985廠試飛隊擔任隊長，又幾個月，直接晉升為少校正營級。”
    “那個時候，我才明白，你不是腦袋壞掉了，而是腦袋比所有人都好使。”
    李幹皺眉看向賀明飛，“隊長，你大老遠跑回來看我，不是回來懷舊的吧？”
    賀明飛沉聲說，“阿幹，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一定要記住，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說完這句話，他們二人就到了其餘人的跟前。
    首先說話的是林小茹。
    林小茹和往常一樣，立即上前來匯報，“團長，貝希小組要求和你緊急會麵，他們人已經到了水靈縣城。”
    李幹還沒來得及說話，林羅恒就走了過來。
    他道，“校長，蘇聯代表索布恰克也到了，他們在五亞市區招待所裏。”
    陸近山說，“阿幹，林羅恒同誌已經調到外事部任職了，現在是東歐司副司長。”
    李幹頓時驚訝地看著林羅恒。
    林羅恒麵露尷尬，但始終保持著他政工幹部的派頭——一絲不苟、嚴嚴謹謹。
    古道風和魏二牛二人，早在賀明飛陪著李幹走近的時候，就迅速地站在了李幹兩側。
    這兩個位置，可以是警衛位置，也可以是押解位置。
    李幹基本明白了，大中投資的事情，暴雷了。
    他始終等著這一天，或早，或晚，但從未忘記。
    他隻希望這一天更晚的來，讓他有更多的時間為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做更多的事。
    在這個節骨眼，暴雷了。
    李幹沒有像大家想象中那樣驟然暴怒，也沒有垂頭喪氣，他一如既往地往前走，其他人一如既往地跟著往前走，哪怕少將軍銜的陸近山！
    “先會見貝希小組，時間就定在兩個小時之後。”李幹邊走邊說。
    林小茹連忙記下來，道，“團長，兩個小時候是18時正，現在時間是17時14分，我們這裏距離水靈縣招待所是20分鍾路程。”
    李幹說，“就這個時間。”
    “是！”林小茹立即記下來。
    沒有人發現，林小茹眼裏含著淚水。
    沒有人阻止李幹，他不休息，連飛行服都沒有換，直接上了勇士車，魏二牛開車。
    李幹要坐在副駕駛，這一次，古道風死活不答應，非要李幹坐在後排右側，他則坐在了副駕駛。
    賀明飛要坐在後排左側，被林小茹蠻橫地拽住，搶先一步上了車。
    “砰！”的一聲。
    車門關上，勇士車裏，就李幹和他的兩名警衛員以及生活秘書。
    魏二牛心裏仿佛憋了一口氣，一腳油門到底，勇士車就狂奔了出去。
    賀明飛、陸近山、林羅恒站在原地，目視著勇士車遠去。
    林羅恒麵無表情地問，“賀團長，我得回去向外事部領導匯報。”
    他說完就走。
    賀明飛掃了一眼林羅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陸近山說，“不是他。”
    賀明飛瞪眼道，“當年埃及飛行教導隊的教導員是他，隻有他有機會知道大中投資的事情，不是他，那就是你！”
    陸近山火了，道，“賀小二，我要是告密那個人，阿幹現在已經在國外了你信不信！”
    這一句話，讓賀明飛迅速冷靜下來。
    陸近山是情報局長啊！
    不等二人有什麽下一步反應，另一邊有幾個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過來，個個都是中山裝，一絲不苟麵無表情的樣子。
    陸近山低聲道，“內務部的人，別耍脾氣！”
    那幾個人走到跟前，為首那位看著賀明飛問，“李幹在哪裏？”
    賀明飛輕蔑一笑，“他去和美方代表會談了，你們可以去會談現場抓他。”
    為首那位微微皺眉，“賀團長，是你主動要求去和他談的，爭取以從寬的態度解決問題，你現在這個做法，是什麽意思？”
    “李幹是現役軍人，獲取海外身份，以海外身份開設企業，你知道這是什麽罪行嗎！這是賣國！你爺爺都保不住你！”
    賀明飛的眼睛眯了起來，說，“我爺爺曾經是一名戰士，我現在是一名戰士。你們是內務部，不是某些人的家丁。我想問問你們，大敵當前，你們的所作所為，是賣國呢還是愛國？”
    為首那位怒道，“放肆！內務部做事，輪不到其他人置喙！”
    “哈哈哈！”
    賀明飛大笑，問，“你叫什麽？什麽職務？”
    “內務部調查處段坤！”
    賀明飛微微點頭，忽然，他麵露神秘之色，招手示意為首那位附耳過來。
    段坤心裏一鬆，果然在內務部名頭之下，沒有不服軟的，他便附耳過去，傾聽秘密。
    賀明飛對著段坤的耳朵……
    “我操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