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誰與廖星火比起來體溫都是略高的，換言之，這個擁抱對於廖星火而言是十分溫暖的，但與此同時這也是一個很淺的擁抱，廖星火幾乎是有些倉皇地結束了肢體的接觸，甚至後退了兩步，才抬眸去看吳斜。
    吳斜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擁抱，直到結束都還有些茫然，好像一隻蝴蝶曾短暫地停留在他的肩膀。但很快他就露出了一個微笑，眉眼彎成了廖星火熟悉的弧度。
    這個時候好像說什麽都有些奇怪，莫名沉默片刻後，廖星火移開視線，指著地上的繩索道：“怪臉跑了。”
    吳斜過來時就已經注意到了，聽廖星火著重說了一遍，也若有所思地看過去。
    “……你覺得它是去找小哥了？”吳斜搓著食指關節，思忖片刻，大概明白了廖星火的想法，“我覺得可以一試。”
    兩人商量了一下，從雜物堆裏挑出易燃的物什，不必太多，能燃燒一會兒就行，然後倒了一點酒精在上麵，用打火機點燃。
    火焰一下竄起來，照亮了周圍一圈，炙熱的溫度順著熱浪傳遞到旁邊站著的兩人周身。
    這溫度對廖星火而言有些太高，他再度拉開了一些距離，靜靜地等待著。
    其實他的想法很簡單，這棟鬼樓裏除了他們應該沒有活人，而其中體溫最高的就是小哥，怪臉極有可能在小哥進入窟窿的時候就跟過去了，它沒有走窟窿，那一定有其他的路。
    雖然廖星火和吳斜之前沒有留意到怪臉，錯過了另一條路，但沒關係，他們可以重複一次這個過程。
    兩人等待時，吳斜寫了一張紙條壓在窟窿旁，防止小哥和王胖子在廖星火和吳斜離開的時候回來。
    “釣魚”方法立竿見影，不過五分鍾，僵硬機械的腳步聲就回蕩在空曠的廢棄實驗室中。
    “來了。”廖星火提醒道，他比吳斜更早地察覺了怪臉的到來。
    吳斜頷首，用從雜物堆裏翻出來的玻璃盒緊緊蓋住燃燒的火堆，火焰缺少氧氣，很快就熄滅了。
    這時怪臉已經走到了兩人跟前，看起來與消失前並無不同。
    火堆雖然已熄滅，但溫度依舊很高，吳斜用小型液氮槍給火堆徹底降了溫。
    這些液氮本是用來處理傷口的，沒想到會用在這裏。
    怪臉急切的步伐一下停住了，那張堪稱猙獰的臉上出現了類似於疑惑的表情，讓人看著良心都有些痛。
    畢竟這怪臉也確實沒做過什麽壞事就被四人綁住，現在又因為趨熱的本性被廖星火和吳斜拿來當活體小哥探測儀。
    小哥探測儀在原地呆呆愣了許久，終於不負眾望地轉過身，慢吞吞地往一個方向踉蹌著走去，看來即便沒有神智，也被剛才的欺騙氣得不輕。
    直到這時，小哥仍沒有出現。
    廖星火與吳斜對視一眼，輕手輕腳地跟了過去。
    在此之前，廖星火曾想過讓吳斜在窟窿旁等著，他自己去跟蹤怪臉，但被吳斜一句話給擋了回來。
    “如果這裏真有什麽危險的東西，我自己待著不是更危險嗎。”
    吳斜簡直熟練得讓人心疼，好似這種情況他已經經曆過無數次，所以一開頭他就能預想到後麵的發展，並決定不按照劇本走下去。
    這話確實有道理，廖星火被說服了，決定和吳斜一起去跟蹤怪臉。
    手電筒的亮度被調到最低，隻保證前方的幾步沒有雜物就已足夠。
    但廖星火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怪臉完全不拐彎，這樣一路走下去難道不會撞到牆壁嗎？
    吳斜在這時又帶上了攝像機，一路無言地拍攝，在夜視鏡頭之下，其實他更早就發覺了這個問題。
    怪臉走到了廢棄實驗室的盡頭，前方已經沒有路了，但它沒有停下，一頭撞進了牆裏。
    沒有碰撞的響聲，就像是魚入海一般，怪臉融進了牆壁裏，直到完全沒入。
    “這……”吳斜加快腳步，鏡頭對準怪臉消失的方向，那裏沒有建築材料，隻有一條類似於高溫融化的深洞。
    廖星火從牆壁上撬下一小塊碎片，仔細觀察後道：“這好像是石頭。”
    吳斜單手架著攝像機，接過廖星火手中的碎塊，輕嗅了一下，辨認出這是什麽東西。
    “石灰岩。”
    現在吳斜反而舒了口氣：“如果怪臉能夠在任何物質之中穿梭那才可怕，隻是一種特定材質我竟然覺得很合理，我的世界觀真是完蛋了。”
    廖星火小聲嘀咕了一句：“石灰岩是什麽東西。”隨後回歸正題，“先別管你岌岌可危的世界觀了，下去看看。”
    怪臉在石灰岩裏幾乎像是遊的一樣，而且經過的地方十分粘膩，沾到身上像是什麽軟體動物貼著一樣，令人不適。
    吳斜背著兩個背包，攥著繩索往下滑，廖星火架著攝影機，這時候就無法保證畫麵的有效性了，能拍到就好。
    “吳斜，這東西幹得很快。”廖星火手指一搓，幹掉的黏液就成了碎屑，手感有點熟悉。
    吳斜已經徹底拋棄了科學：“幹了之後就是石灰岩……怪臉不僅能融化，還能重組。”
    大概十多米之後，深洞到了底，兩人加快步伐，如果不快一點，可能會被怪臉封住去路。
    緊趕慢趕終於又看到了怪臉的背影，它在石灰岩裏是陸地上速度的數倍，行動十分敏捷。
    等到怪臉速度變慢的時候，就說明他們的目的地快到了。
    廖星火踢開怪臉，走在前麵，數步之後，在一處略微寬闊的坑陷裏看到了小哥和王胖子。
    “吳斜！”廖星火大喊：“小哥和胖子在這裏。”
    重逢的喜悅還未在神經末梢中蔓延，廖星火一眼看見兩人身下逐漸擴大的血泊，他臉色一白，趕緊滑進坑陷裏，誰知被凸起絆住，差點撲到王胖子身上。
    比吳斜更快的是怪臉，它以從未表現出來的速度衝過來，匍匐到王胖子身側，饑渴地去舔舐坑陷縫隙中的血液。
    吳斜在後麵差點跑斷腿，一見怪臉舉動，臉一下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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