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感覺有些奇怪，卻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奇怪。
    他心思向來縝密，如今是頭一遭遇到捕捉不到確切思緒的情況，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讓解雨辰有些不適應，事事盡在掌握之中久了，上一次事情脫離掌控都不知是哪一年的老黃曆了。
    哪怕是在巴乃身犯險境之時，解雨辰心中依舊有成算，今天竟成了例外。
    解雨辰對上小哥的視線，略微一頷首，轉身繼續看向電腦屏幕。隻是心裏像是一池平靜的水，猝然投入了什麽東西，怎麽也無法徹底平複漣漪。
    大約兩三個小時之後，霍秀秀回來了電話。
    “小花哥哥，我奶奶後天會去一趟新月飯店。”霍秀秀說完，似乎走遠了一些，壓低聲音道，“我奶奶……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霍秀秀透露的信息讓解雨辰察覺有什麽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他仰起頭，瞳孔微縮一瞬，繼而對霍秀秀說：“我知道了，多謝你，秀秀。”
    “那小花哥哥，我們後天見。”霍秀秀欲蓋彌彰地提高了音量，身邊好似多了什麽人一樣。
    解雨辰失笑，搖了下頭。
    ……
    當日幾人便從長沙啟程，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北京。
    需要注意的是，這裏所指的最快速度是解雨辰的私人飛機，王胖子一路上直呼抱到金大腿了。
    廖星火卻是全程睡過去的，在高空之上，他有點不舒服，雙腿都發軟。
    到了北京，因為王胖子說新月飯店講究，幾人又去置辦了身行頭，廖星火順便把長發拆了，感覺頭都輕了三五斤。
    晚上住的是解雨辰安排的酒店，王胖子感慨萬千，眼神一個勁兒地瞟吳斜，嘴裏嘟囔著“吳家”“解家”什麽的。
    吳斜聽了，理直氣壯：“吳家有錢關我吳斜什麽事，我就西湖邊上開一小鋪子的，還常年虧損，夥計的工資都要發不出來了。”
    “胖子，是不是兄弟，是兄弟搭把手，好歹讓我把王盟工資發了。”
    王胖子轉身就跑向房間，再深的兄弟情此時也成了塑料，他邊跑邊喊：“不是兄弟不仁義，是兄弟還得攢錢娶媳婦呢！”
    吳斜根本沒去追王胖子，他聽到王胖子的娶媳婦發言笑得合不攏嘴，笑著笑著卻不知想到了什麽，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轉而看向廖星火和小哥，解雨辰有他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不一定會住在酒店。
    “那個，舟車勞頓這麽久，都回去休息吧。”吳斜越說越順暢，神情也漸漸自然起來，“有什麽需要來找我或者胖子。”
    廖星火點點頭，他還是有點提不起精神，飛機這種交通工具實在是不適合他。
    幾人各回各的房間。
    唯有吳斜獨自站在走廊裏，後退兩步，靠在牆上，上身微微傾斜，維持這個姿勢許久，他倏爾抬手捂了下臉，胸膛稍稍起伏。
    一牆之隔，廖星火像攤煎餅一樣將自己攤在床上。
    沒有開燈，屋裏視野不佳。
    床邊一隻腳尖不停地輕晃，沒過多久速度逐漸慢了下來，直至完全停住不動。
    ……
    次日，新月飯店，采荷堂。
    霍秀秀今天一直有點心神不寧的，尤其是同霍仙姑一起到了新月飯店之後，心裏直敲鑼打鼓，總覺得今天會發生什麽事。
    “秀秀。”霍仙姑扭頭看了一眼霍秀秀，異白的臉上妝容精致，沒有尋常老人的暮氣，她眉頭輕抬，語氣有些疑惑，“想什麽呢？”
    霍秀秀俯身，手搭在霍仙姑的椅背上，按捺不住心裏的疑問，“奶奶，你知道小花哥哥和誰一起來見你嗎？”
    霍仙姑輕輕一笑：“知道。這天底下就沒有秘密。”
    “奶奶……”霍秀秀心中忐忑，感覺霍仙姑心裏似乎有別的打算。
    “別擔心，我不會為難解子的。”霍仙姑輕撫過霍秀秀的臉頰，回過身眼睛一掃便看到了剛剛走進大堂的幾人，她眯起眼睛看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一看便惹人生厭的必然是吳老狗的孫子，那個胖子不足為道，隻是，旁邊的那兩人……
    霍秀秀順著霍仙姑的目光看過去，又偷偷瞄了一眼霍仙姑的臉色，想了一下道：“小花哥哥旁邊那個是吳斜哥哥，奶奶，你還記得他嗎？”
    霍仙姑回過神，哼笑一聲，卻答非所問：“讓人把他們請上來吧。”
    霍秀秀癟了下嘴，依言去吩咐夥計。
    霍仙姑繼續往下看，見他們與琉璃孫生了口角，麵上流露出奇怪的笑意，自言自語道：“伶牙俐齒。”
    隻是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總不像什麽誇人的話。
    解雨辰似乎要把他們帶去自己的包間，但正好新月飯店的夥計及時把話帶到，霍仙姑瞧見他們商量了幾句，一同上了樓。
    也不知短短幾個月的功夫，怎麽就讓解雨辰待他們如此用心。
    “果然也一樣會哄人。”霍仙姑低語，旋即覺得晦氣似的揮了揮手。
    年輕人腿腳很利索，不過一會兒便出現在了霍仙姑麵前，她看了一眼吳斜，實在是覺得礙眼，移開視線，視他為無物。
    “霍奶奶。”解雨辰察覺不太對勁，上前將吳斜擋在身後，“近來可好？”
    “解子。”霍仙姑這才露出個笑模樣，示意解雨辰坐在自己旁邊，“我很好，倒是許久不見你了。”
    解雨辰笑了一下：“最近比較忙，有時間一定多去拜訪您。”
    “不過，霍奶奶，今天我們確實有點事想麻煩您。”
    霍仙姑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她側目看了一眼旁邊幾人，隻道：“你一向守禮，不過有些人卻是沒個規矩。”
    解雨辰眉梢輕動，沒想到霍老太太還真是衝著吳斜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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